很快,【大江鴻】和渡邊健次郎兩個人就出了醫院。


    坐上車子,透過後視鏡,【大江鴻】能明顯看到渡邊的臉色黑的可怕。


    “大江君,你真要找人收拾一下他?


    不會搞出人命吧?”


    本來,渡邊健次郎心裏麵還憋著一股子火,但一想到對方是興亞院的官員,他就有些打怵了。


    “怎麽,你怕了?”


    坐在副駕駛上的【大江鴻】直接笑笑,然後在渡邊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下:


    “放心吧,上海這麽混亂的地方,就算是把他搞死了又能怎麽樣?


    本土的那些官老爺們是不是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上海可不是東京,我們也不是野戰部隊裏的那些馬路……”


    這一番話似乎是堅定了渡邊健次郎的信心,他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就啟動了車子的發動機。


    沒錯,自己身為上海憲兵隊的副司令官,多少將官看到自己都要笑著打招唿,這個老不死的……竟然真下得去手。


    既然他下得去手,自己為什麽就下不去手?


    很快,吉普車在醫院前的馬路上繞了一大圈,轉過了頭來。


    渡邊健次郎沉吟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扭頭看向【大江鴻】:


    “好,那就定在三天後的晚上吧。


    隻要那老不死的不是住在陸海軍的俱樂部裏,我們就直接把周圍的防禦力量調走,至於剩下的,就全看大江君你的了……”


    “你盡管放心就是!”


    【大江鴻】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盒櫻花牌香煙,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


    “我這邊還是有些關係的,絕對能讓這老不死的死的不能再死。”


    就這樣,車子開過了兩條街道,渡邊健次郎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


    “大江君,我們調走周圍的防禦力量,會不會有些太過刻意了?”


    這家夥,如果軍部的人真的追究下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刻意嗎?”


    就見【大江鴻】緩緩吐出一道煙霧,然後竟然冷笑一聲:


    “放心吧,軍部的人不會追究的。


    他們如果不想引起上海憲兵隊的動亂,就絕對不會徹查這件事情。


    這個萬裏思純粹是老壽星吃砒霜,既然他想死,我們就成全他,要不然……人人都以為我們憲兵隊是個軟柿子,上來就捏兩下,我們還怎麽維護上海和華東地區的治安?”


    這話讓渡邊健次郎不由的怔了怔,他腳下一鬆,失去了油門的車子一瞬間慢了下來。


    他真沒想到過,這麽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竟然能讓【大江鴻】給拔得這麽高……


    其實,【大江鴻】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什麽身份啊,就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我們倆下不來台,他打的是渡邊健次郎嗎,他明明是在打整個上海憲兵隊的臉,如果這種事情再不狠狠找迴場子,那可真就讓人笑掉大牙了。


    平時讓日軍軍官和各個機構的官員畏之如虎的憲兵隊副司令,難道就這麽讓人給當成小媳婦欺負了?


    另外,【大江鴻】其實也有一些私人的理由。


    萬裏思作為興亞院的情報委員會副會長,他的家裏麵總歸要有些機密情報吧,這一次出手,最好直接給他來個偷梁換柱,毀屍滅跡。


    至於情報,先看看能從那老家夥那兒得到什麽收獲吧!


    ……


    這天晚間,閘北區,一間不起眼的客棧。


    一個長袍中年男人正坐在客棧大堂的一張長桌後,一雙眼睛時不時的掃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這一次讓胭脂刺殺邢吉民的行動,明顯有些冒險了。


    但是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為邢吉民,陳局長在老頭子麵前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如果不想辦法找補一下,勢必會降低局長在老頭子心裏麵的地位。


    眼看已經過了這麽久,胭脂也依然沒有出現,米區長隻以為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不過,以胭脂的能力,按理說就算是尋找不到合適的出手機會,也應該能夠從容撤離吧……


    就在他一臉焦急,向著門外張望的時候,忽然一個手中拿著手杖,一身燕尾服,帶著半高禮帽的體麵紳士從客棧隔壁的小巷子裏鑽了出來。


    眼看那燕尾服男人就要走進客棧的大廳裏,掌櫃的連忙從櫃台後繞了出來: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我們客棧已經沒有房間了……


    要不然,您再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看?”


    對於掌櫃那那諂媚的態度,燕尾服男人確實動也沒動,隻是把手掌放在櫃台上,輕聲吐出了兩個字:


    “是我!”


    “你……你沒事吧?”


    這迴,掌櫃的終於知道來人是誰了。


    體麵的紳士接過掌櫃的遞來的一壺茶水,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無奈道:


    “還好,沒讓日本人打成篩子。”


    說到這裏,他就有些生氣,不由的看向了一邊的長袍中年男人,也就是中統上海區的米區長:


    “你們能不能給我找兩個有意義的目標。


    這樣刺殺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叛徒,我要是死了,不就白死了?”


    緊接著,他就一仰頭,沒好氣的把茶水咕咚咚的倒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這個……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啊!”


    對於他的牢騷,米區長也沒什麽辦法,這位可是向來聽調不聽宣的。


    胭脂在上海區雖然沒有什麽實際的軍事職務,一向獨來獨往,但軍銜卻是中校,僅次於他的上校。


    一旦這位撂挑子不幹了,自己還真就什麽辦法都沒有。


    “邢吉民幹掉了?”


    尷尬的愣了半天,米區長也隻好給自己拉來一張長凳坐下。


    而客棧掌櫃的,也就是負責這個交通站的交通員,早已經走出了客棧,給門和窗戶都裝上了木板。


    “嗯,幹掉了。”


    胭脂長長籲出一口氣,這才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我尋思著從他那兒問出雪鬆的身份,不過這小子明顯有些滑不留手,隻能先宰了他。


    至於其他的事情,都慢慢來吧!”


    “哦……那就行……


    其他的,讓軍統那幫人做就好了。”


    得到了邢吉民的死訊,米區長終於也算是和局長有一個交代了。


    不過他沒注意到,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胭脂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了過來,眼裏盡是鄙夷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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