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他娘的什麽玩笑。


    自己這一批貨是從工廠裏批發價購買的,加起來都沒有五百個大洋,最貴的也就是那批煤油和棉布了。


    你讓自己花五百個大洋來贖,這不是扯淡嗎?


    當然了,這一次車隊運送的貨物也不隻有自己的,其中還有一半左右,是其他商行交給他們運輸的。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已經打算放棄這批貨物,那李岩就不打算動手……


    就在他趴在湖邊不動的時候,一個黑影卻慢慢從不遠處的蘆葦蕩裏麵慢慢靠近過來,一直到接近他十米左右的距離,才悄悄沉入了水裏。


    再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這黑影破水而出,向著李岩一拳搗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李岩的腎上腺素狂飆。


    此時從空間裏拿槍已然來不及了。


    但這具身體到底是張三習武修行多年的,不等他的大腦發出指令,手臂就已經反應過來,一個燕子擺尾架住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接著腳後跟猛地蹬地,退出足有一丈多遠。


    因為沒有月光,所以李岩隻能借著水麵上的微光,依稀之間分辨出這個模糊的身影來。


    這個家夥相當不好對付,這是李岩的第一直覺,也是張三這具身體習武多年帶給他的答案。


    根據以往的經驗,能發出這樣一記攻擊的人,哪怕在整個江湖上,也絕對不是無名之輩了。


    現在雙方距離隻有兩米不到,對方就更不可能讓自己拿出槍來……


    果然,李岩剛剛才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那黑影就已經一個側身踢腿追了上來。


    對方的身法詭異無比,但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樣子,明明之前距離自己還有兩米遠,但當他舉起腿的時候,整個人卻好像已經縮地成寸般,如同跗骨之蛆貼到了自己身上。


    見這情況,李岩還哪敢多想,他連忙一個側身,仗著自己的身法敏捷,堪堪閃過了這一腳。


    然而這還不算完,對方雙手撐地,原本站在地上的那條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不等李岩站穩,就已經當頭兜下。


    砰!


    李岩的手肘交叉在一起,又是勉強擋住這一擊。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麵對的是更加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時,那黑影卻像一隻貓兒一樣輕巧的後退了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接著,在李岩的疑惑中,那黑影輕笑了兩聲,開口了:


    “玄明,你還好嗎……”


    聽到這個聲音,李岩當時就愣在了原地,而幾十米外圍住了車隊的水匪們聽到這裏的動靜,也全都一股腦的趕了過來。


    火把照亮了李岩的身形,也照亮了那黑影原本模糊不清的臉孔。


    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穿著粗布麻衣,但臉龐棱角分明,眉眼清明似水的中年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估計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這個英俊挺拔,氣質如玉的人,竟然會擁有剛剛那樣非人的爆發力。


    “大……大師兄!”


    眼前這個人身影和長相,李岩再是熟悉不過。


    南派武學不同於北派武學,在峨眉山上的時候,玄明所拜的師傅,其實是他這一派的祖師。


    而傳授他武藝的,則是站在他眼前的大師兄玄陽。


    南派武學的大師兄,不僅要傳授武藝,還要管吃管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他的親師父也不為過。


    自從十二年前,山裏斷了炊,大師兄帶著師兄弟幾個下山,他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任何師兄弟的消息。


    現在突然看到了這個“親人”,一時間竟然有些哽咽。


    “二當家,這個人怎麽辦?”


    不等李岩和玄陽兩個人說話,那尖細嗓音的男人就已經弓著身子來到了玄陽的身側,在他的示意之下,水匪手裏所有的大小槍支全都指向了李岩。


    玄陽隻是斜了他一眼,然後就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你帶著兄弟們先迴吧,這批貨也放過,這個人是我的朋友。”


    “啊?”


    那尖細聲音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一下子呆住,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起李岩來。


    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二當家的朋友呢。


    就在他磨磨蹭蹭的時候,玄陽有些急了,直接在他的屁股後麵補了一腳,他這才終於連滾帶爬的帶著所有人上了一條湖邊的小船。


    “都看什麽看,趕緊的都撤了,還等著迴去吃早飯呢。”


    ……


    第二天一早,昆山縣城裏的一家酒樓中。


    “大師兄,你現在……”


    李岩和玄陽兩個人正坐在靠窗的一個包間處,點了幾個清爽的下酒小菜。


    就在李岩剛開了個頭的時候,玄陽卻忽然抬了抬手,搖頭道:


    “別叫大師兄了,咱們現在都已經還俗了,說這些實在是沒有必要。


    我已經有了俗家名字,就叫沈明,簡單又上口。”


    “沈明……”


    聽到這個名字,李岩也隻能把自己現在的名字告訴給大師兄。


    隻不過,聽到張三這個名號之後,他竟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你這些年都在上海嘍,沒想到咱們兩個竟然離得這麽近,卻還是十幾年不能相見。


    隻能說命運這個東西,喜歡捉弄人啊!”


    說著,沈明已經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


    “大師兄你這些年在做什麽……,總不會是一直在這裏當水匪吧?”


    李岩夾了口菜,對於沈明的水匪經曆還真就愛有些好奇。


    聽到這話,沈明的筷子頓在了半空中,這才唏噓道:


    “隻能說世事無常……


    當年下山之後,我本打算在全國各地,三山五嶽遊曆一番。


    但誰能想到,到了太倉的時候,感染了瘧疾,差一點就病死。


    後來,有一個姑娘救了我,帶我去了醫院,給我出了治病救命的錢……再後來,我們兩個就拜堂成親,在一起了。”


    李岩剛剛從盤子裏夾走了一塊火腿,聽到這裏,他瞬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個劇情怎麽有點熟悉呢?


    “你不會想告訴我,那姑娘的親爹,就是定山湖原本的水匪頭領吧?”


    這下,輪到沈明不淡定了,他一雙眼睛不由瞪大了幾分:


    “你怎麽知道?”


    李岩嗬嗬一笑,看著他這一副寶相莊嚴的樣子,是個姑娘估計都想對他暗送秋波,更何況是水匪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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