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這個啊,他們全都去溝渠那邊了,聽說官府要清理溝渠裏麵的泥沙,他們昨天晚上就有很多人趕過去了。”


    王羽看了範大人一眼,範大人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他明明通知災民今天早上才開始清理泥沙,沒想到竟然有人晚上就趕了過去,而且指明了隻讓年輕男子過去。


    王羽撇撇嘴,顯然讀懂了範大人臉上的表情。


    王羽繼續問道:“官府人員不是隻讓男子過去嗎,為什麽連這麽多的女子也去了。”


    老人幹癟的手緊緊握著王羽的手,意味深長道:“大人為了救我們這些災民,可以說是起早貪黑,廢寢忘食,而我們卻什麽也做不了,大人想救我們這些災民,可我們又何嚐不想救我們自己啊,我們每天除了施舍一些粥外,就是躺在地上等死,什麽事情也做不了,時間一長,我們都感覺自己已經不是人了。”


    老人說到這,傷心的流下眼淚。


    王羽急忙勸道:“老人家,你們可千萬不要這樣想,皇上正在征集大批糧食過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老人用幹癟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淚,道:“我相信賑災大使,相信皇上,老身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子卻不糊塗,大人這麽做,完全是為了疏通河道,用來灌溉河道兩邊的農田,到那時,我們就可以重新種上糧食,我們這些災民也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王羽略顯震驚的看著老人,沒想到,他的心思竟被一個老人家看的如此透徹。


    “老人家,要是人人都有你這樣的覺悟,就是發生再大的災情又有什麽可害怕的。”


    王羽緩緩站起身,看向溝渠的方向,那裏有幾道白色煙霧緩緩飄向空中。


    “走吧,我們到堤壩那邊看看。”


    王羽翻身上馬,向老人家告別後,便向著堤壩方向奔去。


    碼頭上,幾個金國來的糧商聚在一起。


    一名身形精瘦的男子,眼中閃著精光,道:“啟稟肖大人,屬下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糧價上漲了五文,現在已經到了一百二十五文一鬥了。”


    這名男子是金國的糧商,是真正來到齊國發國難財的,昨天收到肖遠的通知,說要提高糧價,他是高興的一宿沒睡好。


    一鬥漲五文錢,對他來說,就可以平白多賺幾十萬兩白銀,他已經給家裏人寫信迴去,讓他的大哥再籌集三十萬擔糧食運過來,這次非要狠狠的大賺一筆。


    “很好。”肖遠掃了一眼停靠在碼頭的貨船,比起昨天,今天又增加了幾十萬艘:“其他的糧商都是什麽情況。”


    “肖大人,你真是神了,咱們的糧價剛一上漲,其他糧商也齊刷刷的將糧價給提了起來,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樣。”精瘦男子搓著手,一臉諂媚的模樣,笑道:“肖大人是不是知道一些內幕消息,能不能透露一些給小弟。”


    肖遠瞪了一眼精瘦男子,冷哼道:“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道,不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精瘦男子看到肖遠臉色變臉比翻書還快,連忙低頭認錯,他可不想得罪這個煞星。


    肖遠接著說道:“你們隻要跟著我好好幹,絕對會讓你們賺到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這次糧價隻漲了五文錢,而這僅僅是個開始,用不了多久,就會漲到十文,二十文,你們就等著發財吧。”


    圍在肖遠身邊的幾個糧商全都大笑出聲,更是有人當即表示,要寫信給家裏人,讓他們再運十萬、二十萬擔糧食過來。


    肖遠倒是被這些人提了個醒,他也要向金國皇上稟報安江城的情況,讓皇上再調撥一些糧食過來。


    有錢不賺是王八蛋,他錢要賺,情報也要收集,一舉兩得的事情,他全都要。


    肖遠越想越開心,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到達人生的巔峰,嘴角不自覺的越咧越大,直至耳後根。


    “哈哈……”肖遠忍不住狂笑起來,一仰頭看見天空飄的數十縷白煙。


    肖遠的笑聲戛然而止,在他的記憶裏,那個方向從來沒有冒出過白煙,難道是著火了不成?


    肖遠急忙向冒起白煙的地方看去,不知何時,那裏憑空多出了好幾十個粥蓬,那些白煙全都是從粥蓬裏麵冒出來的,更讓肖遠感到震驚的是,溝渠附近聚集了數十萬災民,黑壓壓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頭,由於距離太遠,肖遠實在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麽。


    肖遠轉身問旁邊的隨從:“溝渠那邊怎麽迴事。”


    隨從躬身迴道:“啟稟肖大人,據小人一早探聽到的消息所知,官府在召集災民清理溝渠中的淤泥,看來是想打通溝渠,重新引入河水灌溉附近的良田。”


    肖遠不屑冷笑:“哼……辦法是不錯,但是他就沒有想到,災民連飯都吃不飽,哪來的力氣幹活,隻怕是做做樣子,堅持不了幾天,看來這個賑災大使也是個空架子,跟那個範大人一樣,並沒有趙鵬他們說的那麽難對付。”


    “肖大人說的極是,小人也這樣認為。”


    “肖大人,你看那邊……”人群中有人指著前方不遠的幾個人,道:“那不是新來的賑災大使和範大人他們嗎。”


    肖遠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幾個人快馬加鞭的向堤壩那邊飛奔而去,為首的一人赫然就是王羽。


    王羽策馬跑到溝渠前停下,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王羽的預料。


    幾十萬災民連綿數十裏,黑壓壓一大片。


    他們每一個人懷裏都抱著一個布袋,不斷的將淤泥從溝渠中運出。


    王羽從災民中看到的不止有年輕男子,還有很多女子,和十幾歲半大的孩子。


    有些女子身形消瘦,搬起淤泥十分艱難,但她們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的從溝渠向上爬,沉甸甸的淤泥將她們的腰壓得彎彎的,但不知為何,她們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痛苦,反而掛著淡淡的笑容。


    王羽看著一步步走向堆放淤泥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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