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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同行,林四娘會偶爾偷偷瞄上冷赤瞳幾眼,見他並不那麽愛搭理自己,便也沒有過多言語,就那麽靜靜地走著。


    隨著林四娘的帶路,七彎八拐之後,身旁的行人越來稀疏,街道上的場麵也是越來越冷清。


    最後,林四娘將冷赤瞳幾人帶到了一個杳無人煙的街角,腳步停在了一家兩層高的小酒樓門外。


    “既然這位公子餓了,那我們便先在此處停留一會吧?”


    林四娘突然像是換了一張麵孔,麵帶微笑,溫和有禮,聲音如涓涓細流,讓人聽著如沐春風一般,渾身散發著一種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的氣質。


    冷赤瞳好奇的轉頭看了一眼林四娘,差點以為自己身邊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個人了。


    吱吱和王雲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心裏也是頗為驚訝,都是忽的有些看不明白這個賣輿圖的女掌櫃了。


    他們第一眼見到林四娘的時候,都隻覺得這是一個花枝招展並且風情萬種的美豔女子,而此時的她雖穿著依舊,但是那臉上的神情與說話的口吻以及各種恰如其分的儀態倒是讓人覺得有幾分出水芙蓉之美感,讓人莫名想要與之親近。


    冷赤瞳幾人抬眼一看,隻見這家小酒樓的門外寫著“歸四閣”三個金色大字,裏麵的環境很有幾分雅致,幹淨清爽,卻冷冷清清,並沒有什麽客人。


    林四娘微微扯了扯自己的長裙,邁著小步,踏入了這歸四閣。


    其他三人也緊隨其後,一邊向裏麵走去,一邊上下打量著這間小酒樓。


    “歸四閣?這名字是什麽個意思?真是幾分古怪,讓人不知所雲......”


    王雲走在最後頭,眼中幾許費解,嘴中輕聲地碎碎念叨。


    林四娘將王雲的話聽在了耳中,並沒有開口說話,一張紅潤嬌唇便是微微上揚了起來,眼中忽的似有盈盈秋水波動。


    “四娘,你來了啊?”


    此時,一名文質彬彬的俊逸男子身穿一身青色長衫迎麵而來,麵帶喜色,步履輕快,視線始終落在四娘的身上,眼中好似裝了一池柔靜、清澈的湖水。


    林四娘微微點了點頭,“今日難得有閑情與這幾位小友出來散散心,便順道過來看看你這老友,怎麽?近來可好?”


    男子將目光移向冷赤瞳他們幾人身上,眼底略過一絲詫異,卻又很快平複了下來,“哦?倒真是難得,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帶朋友來我這吧?”


    說完,男子又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冷赤瞳,烏黑雙眸中莫名浮現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


    “幾位隨我前來。”


    青衫男子一手作出“請”的姿勢,緩緩轉身往二樓走去。


    冷赤瞳最終被青衫男子帶到了二樓最邊角的一個雅間。


    木門輕輕吱呀了一聲,緩緩被開啟,一絲一縷的淡淡幽香悠悠撲鼻而來,初聞,素雅清淡,再聞,馥鬱香甜,這種怡人芬芳令人心頭莫名平添出些些愉悅,似乎可以抹平一些繁雜心緒。


    幾人抬眼看去,隻見雅間內擺著一張大圓桌,桌邊整整齊齊地擺著好些木椅。


    窗口掛著一串串由晶瑩剔透的碎琥珀所製成的珠簾,在光照下熠熠生輝,五彩奪目,為這間素雅的房間起了一個點睛之筆。


    牆上則是掛著三幅美女圖,圖中所繪的女子皆是身姿婀娜,分別擺著一種優美的姿態,頗有一種“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的味道,隻可惜圖中美女的五官卻是一片空白。


    青衫男子率先走進了雅間,將圓桌底下的一張木椅輕輕拉出,而後和顏悅色地看向門邊的林四娘。


    “上官公子,還麻煩你為我們準備一桌好菜。”


    林四娘動作輕緩的坐了下來,和聲和氣地對青衫男子說道。


    青衫男子伸出一隻右手,輕輕壓在林四娘的香肩之上,嗓音有些低啞,隱隱藏著溫潤,“四娘客氣,跟我何必談什麽麻煩?坐下等著便好,我去跟夥計吩咐一聲,去去就來!”


    說完,他急急向門外走去,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迴眸一笑,顧盼生輝,“老規矩?一盅溫熱的桂花釀?”


    林四娘掩嘴淺笑,“還是上官公子懂我!”


    “那是自然!”青衫男子笑嗬嗬的應了一聲,旋即離開了。


    “這是什麽香啊?讓人聞了總覺得心中十分舒爽。”


    吱吱的眼睛好奇地盯著牆邊擺著的小香爐,一手托腮,不停地做著深唿吸,幾乎沉浸在了這雅間內所彌漫著的一股獨特的芬芳之中。


    林四娘笑笑,“這是上官公子此前見我時常心緒不寧,常有惡夢擾眠,才特地找人為我配製的香薰,好像是說用桂花、牡丹、九裏香、佛手花、益母草以及其他一些花粉合製而成的,此香氣前後唿應,層次頗多,香味豐滿而又持久穩定,具有清心安身,提神醒腦等功效。多聞聞總歸是有些好處的。”


    說話間,林四娘淺笑盈盈,繼續道:“別說,自打有了這熏香啊,我還真是心情舒爽了不少。”


    “哦?看來你果然和這上官公子之間是有故事啊?可否與我說說?”


    吱吱忽閃忽閃著水汪汪的眼睛,靈氣四射,坐直了身子,滿是好奇的心思,突然談興大起。


    畢竟,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林四娘口中的這個上官公子與她必是關係匪淺。


    “這公子名叫上官浩,原本乃是恆城人,三年前途徑此地與我偶遇,我們兩人一見如故,第一次見麵,便覺得有說不盡的話,真是讓人頗有種相逢恨晚之感。”


    不料林四娘才興致勃勃地迴憶著自己與上官浩之間的初見場景,卻忽然頓了頓,黯然神傷了起來,“無奈我早已是無心再去愛別人,隻是一直將他當做知己,從不曾有其他心思,而他卻......看來,我注定是要辜負了他對我的這番心意了......”


    見吱吱對上官浩感興趣,林四娘收起愁緒,緩緩起身,走到了那三幅美人圖底下,依著圖中美人的姿勢擺起了如出一轍的動作。


    “這畫上的,莫非就是照著你畫的?”


    吱吱看了看美人圖,又看了看林四娘,忍不住再次好奇。


    林四娘點了點頭,莞爾而笑,緩緩迴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那怎麽不把臉畫出來?這樣看著實在有些古怪,總讓人覺得缺了什麽似的。”


    王雲左想右想也沒能明白其中原由,皺著眉頭,一臉的費解。


    林四娘咯咯一笑,“別說,記得我第一次瞧見這幾幅畫的時候,我也好奇哪,也是跟你問了一樣的問題,你猜他怎麽說?”


    吱吱思存片刻,卻是絲毫沒有任何頭緒,將小臉湊近了滿是笑意的林四娘,“嗯?怎麽說的?”


    “就怕這天下間哪,沒有任何一位畫師能夠畫出四娘嬌顏的萬分之一的神韻,我可不敢讓那些畫師隨意亂畫四娘的臉!”


    正當幾人談笑風生之時,上官浩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早已輕步走了進來。


    “上官公子就愛誇大其詞,這般誇獎,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四娘聽了上官浩的溢美之詞,笑靨如花,轉頭之際,眼神卻又一不小心與冷赤瞳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忽的眸含春水,玉腮微微泛起了紅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來,四娘,嚐嚐這桂花釀,俏瞧我如今這釀酒的手藝是否又增進了不少!”


    上官浩一邊說著,一邊親手將林四娘最愛的桂花釀端到了桌上,又小心翼翼地為她斟了一杯香醇佳釀。


    酒才一落杯中,桂花釀的香甜氣息便是揮發了出來,與雅間內彌漫的熏香混合在了一起,甜味更厚,濃香四溢。


    林四娘拿起手中酒杯,掩袖淺嚐一口,露出滿眼笑意,“嗯,還是上官公子這裏的桂花釀最得我心。今日這桂花釀則更是妙不可言,與往日相較,似是隱隱添了一絲微甜。”


    “冷公子,要不,你也嚐嚐上官公子親手釀製的桂花釀?”


    林四娘柔聲細語,說話間便是也為冷赤瞳倒上了一杯桂花釀。


    上官浩站在一旁看著,雖是努力保持著翩翩風度,卻還是隱隱泄露出了一絲絲非常不明顯的陰鬱之情。


    冷赤瞳將精美酒杯持於手間,低頭聞了聞杯中傳來的甜而不膩的沁人芳香,一大口便是將杯中烈酒送入了腹中。


    “咳咳咳!”


    冷赤瞳此前從未喝過酒,這一大口下肚,喉嚨滑過一絲溫熱辛辣,沒調整好唿吸,一不小心被嗆的夠慘,半天都止不住咳嗽,頓時將臉漲紅了不少。


    林四娘原是想要起身,卻被吱吱搶先了一步,隻得有些憂心地坐著看向冷赤瞳。


    “喝慢點,這是酒,可不是茶!”


    此時的吱吱早已緊張的急忙起身,正在為冷赤瞳拍著背,一副關切之狀。


    “看來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喝酒啊?”


    上官浩眼中帶笑,態度恭敬道。


    冷赤瞳總算是緩過了勁,淡淡地點了點頭。


    “嗯,第一次嚐酒,味道不賴,就是有些嗆鼻......”


    “冷公子若再飲酒,可別再如此飲法,若傷了喉嚨可就不好了。”


    林四娘看著冷赤瞳的臉色尚紅,忍不住提了個醒。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幾位夥計手裏各自端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走了進來。


    王雲頓時瞪大了眼睛,饞的嘴巴已是情不自禁的微微張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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