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後院的十缸水我已經挑滿了!接下來要我幹嘛?”


    陳沐赤裸著上身走進屋內,他的額頭、胸脯、脊背上皆是汗水。


    “小子,擦一擦,然後穿上這件衣服。”


    陳沐接過李大錘扔來的毛巾與粗布襯衫,道了聲:“謝啦!”


    “跟我來。”


    李大錘說完走進了後院,陳沐跟在他的身後,想看看這家夥還能給他什麽非人的任務。


    “進來!”


    “哦謔!你這寶貝屋子終於舍得為我打開了?”


    “別廢話,愛進不進!”


    陳沐當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屁顛顛的跟著李大錘走進了院角的一間石屋內。


    石屋不大,內裏的擺設也很簡單:兩張一人高的櫥櫃,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顏色不同的金屬塊;一個半米見方的大箱子,箱蓋上套了把鎖。不過無論是櫥櫃還是木箱,上麵一點積灰都沒有,一看就是李大錘經常打掃的結果。


    李大錘用看女人的目光看著櫥櫃上的金石:“這些可都是我這些年來收集到的寶貝,今天算你小子賺到了!說吧,你需要什麽樣的竿子,我選材料給你打!”


    一聽李大錘要給自己做釣竿了,陳沐立馬興奮起來,這可是他這麽多天做牛做馬、任勞任怨犧牲自己勞動力換來的!


    不過,陳沐自然不會忽視,鎖著的大箱子裏,材料肯定更好!


    “李老頭,你還藏私啊!快把這木箱打開!”


    李大錘立馬板了臉:“臭小子!不要得寸進尺!”


    陳沐滿臉委屈:“李大錘!我為你做了這麽多天的苦工,還冒著被穆叔臭罵的風險為你摘花,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


    李大錘見陳沐這個模樣,也是沒了脾氣,“算了,今天就為你小子破例一迴。”


    “嘿嘿!”


    陳沐立馬喜笑顏開起來,就連稱謂都改了:“謝謝李叔!”


    李大錘從他那破褲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其上的釉黃陳沐乍看就知道是被李大錘常年摩搓、盤弄出來的,這也更讓陳沐好奇箱子裏會有什麽寶貝。


    李大錘用鑰匙將箱子上的鐵鎖打開,隨後一隻手掌按在了箱蓋上。


    “我跟你先說好,這裏麵的材料你自己選,我可不會幫你挑!”


    “行行行,李叔你快點!”


    箱蓋被打開,諾大的箱子裏隻有四塊拳頭大小的金石,陳沐湊上前仔細觀察起來:


    其一,通體赤紅,有暗紅色流光在金石內部流轉,如岩漿;其二,通體湛青,雖無紅石那麽光芒閃爍,但也有暗光時隱時現;其三,通體銀白,雖無光芒,但其通透程度遠超前二者,如玉石;其四,通體黝黑,毫無特色,若硬要說的話,就像是一塊黑炭。


    “選好了沒?”李大錘催促道。


    “李叔,這幾個石頭能讓我摸一摸嘛?”


    李大錘可不信陳沐這個外行人能摸出什麽門道:“隨你。”


    陳沐伸出左手,往裏摸了起來。


    首先是赤紅的那塊,入手溫熱,毫無金屬的冰冷感;其次是湛青的那塊,入手冰冷,就仿佛是千年不化的玄冰;接著是銀白的玉石,不知為何,陳沐剛觸碰,就有一股電流刺入他的身體裏,整塊石頭就像是個紮人的刺蝟;最後一塊,那個通體烏黑的,陳沐摸了摸,既不冷也不熱,也沒有什麽特殊刺激,就仿佛真的是一塊黑炭。


    李大錘用不屑的目光看向陳沐:“摸好了沒?”


    陳沐點頭,隨後陷入了沉思。


    見陳沐這個模樣,李大錘更不屑了,這小子還演上了咧!他可不相信陳沐這個毫無靈力的家夥能分辨這些材料的好壞。


    事實上,陳沐的確不知道這四塊金石是什麽,他也沒能摸出這四塊金石的優劣。陳沐沉思的,是因為他想到了一句話:


    “三短一長選最長,三長一短選最短!其他三塊都有特點,我就選你了!”


    既然李老頭敢將這塊毫無特色的黑石放在這裏,就說明它絕對不普通!李老頭,經過現代高考洗禮的我,可不會被你這小伎倆迷惑!陳沐說著充滿自信的將那塊漆黑如碳的石頭拿了起來。還別說,這黑石入手的重量,真跟普通的木炭一樣。


    李大錘麵無表情的問道:“你確定要這一塊?”


    對,就是這個表情,表麵鎮定下,其實是慌張的內心!陳沐更自信了,他笑道:“確定!”


    “不反悔?”


    “決不反悔!”


    “噗……”


    李大錘的臉再也繃不住了,“哈哈!陳小子,這真的隻是我從路邊撿來的一塊木炭!你小子還當個寶的選了!什麽三短一長,什麽三長一短,你要笑死我了!哈哈!”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陳沐傻了眼,李大錘笑得肚子疼在地上直打滾,看著手中那塊在普通不過的黑炭,陳沐哭了,大滴大滴眼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哎別,小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哈哈!”李大錘想要安慰,可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大爺的,你難道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下一句是“隻是未到傷心處”麽?我現在真的很受傷啊!那麽多天的非人勞作換來的就是這玩意!


    陳沐看了看手裏的黑炭,作勢就要扔出去。


    “別扔,別扔!”李大錘一邊笑著一邊阻止道,“算了,我從這櫥櫃上給你選個好材料,不比箱子裏的幾塊差!我見你原來那竿子的握柄也是木製的,就用這塊木炭給你做了,也好讓你長個教訓!”


    “呸!你到現在還要嘲笑我!”


    陳沐抹了把眼淚,卻還是將黑炭遞給了李大錘。


    李大錘拍了拍胸脯,保證道:“男人麽!吃一塹長一智,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小子做出一個滿意的釣竿!”


    “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大錘催促陳沐道,“去,把我教你的那套棍法再打幾遍!一直打到我把竿子做出來!”


    “李大錘,我說過自己是左撇子!”


    “那就用左手打!沒差!”


    ……


    走到院中老槐樹下,陳沐拾起了放在那裏的棍棒。雖然經曆過之前的小插曲後還有些失落,但陳沐知道李老頭外冷內熱,他讓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好。


    陳沐左手持棍,操練起李大錘教他的無名棍法。在這樣一個以禦靈者為尊的世界裏,失去修煉資格的他若再不學點功夫,可能真的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


    “這一棍!就叫做當頭一棒!”


    陳沐跳將起來,雙手持棍向下猛砸。雖然李大錘說教他的是無名棍法,但陳沐想給裏麵的每一招都取個名字。


    “這一棍,叫做橫掃千軍!”


    陳沐重心下移,以兩腳為支點,甩棍橫掃。


    “這一棍,叫做畫龍點睛!”


    陳沐持棍向前方三連戳,瞄準的正是人體的“眼、喉、襠”三要害!


    “這一棍,叫做猴子望月!”


    陳沐以棍搶地,雙腳踩在棍身,隨後向前踢出。


    “這最後一棍,就叫做武鬆打虎!”


    陳沐將棍子一甩,飛撲向前方的老槐,胡亂揮起拳來。


    恰巧這一幕被正灼著金石的李大錘見著了,“前麵幾棍還挺有模樣,這最後的猴子望月、武鬆打虎是什麽鬼?”


    再說陳沐這邊,他一拳拳的往著老槐的硬皮上打著,沒有套路、沒有章法,打的完全是自己的心意。


    陳沐來到這異界已經一月有餘,期間他幻想過哪天睜開眼又是熟悉的電燈、天花板,可每一次映入眼簾的都是紅木雕梁。漸漸的,陳沐接受了迴不去的現實。


    “這裏有著那麽多湖泊,那麽多我前所未見的魚種,又有什麽理由迴去呢?”陳沐這樣安慰自己。


    可每當看到穆府下人們異樣的目光,穆叔眸子深處的那絲鄙夷,都提醒著他:自己不屬於這裏。隻有那個傻丫頭穆天珍,和她名字一樣的天真、單純,讓他暖心。


    可穆天珍,她是陽吉城的公主,是修煉天才,是天上月;而他,隻是個無名小卒,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二人終將會形同陌路。


    啪!一拳又一拳,打破了皮,打出了血,打見了骨;陳沐忘乎所以,似乎要將心中的不滿與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不知何時,李大錘來到了陳沐身旁,“臭小子!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我的這棵老槐吧!它可沒你身子骨這麽硬朗!”


    陳沐停了下來,“魚竿做好了?”


    “哪有這麽快?”李大錘丟了塊幹淨的布巾給陳沐,“擦擦,然後幫我鼓風去。”


    “哦。”


    小鋪火爐裏,柴燒的正旺,而熊熊烈火之中,是一塊赤紅色的金石。


    “這看起來不咋地的土塊,就是你給我挑的好料子?”陳沐鄙夷道。


    “哼!在不懂的人眼裏,它隻是個平凡無奇的鐵塊;但在我的眼裏,它是塊可以雕琢的珍寶。”


    李大錘繼續道:“雖是珍寶,但因為融了其他礦物,它本身的光芒不顯,所以我們需要用這爐火將它提煉!”


    “有了爐火,但沒有源源不斷的鼓風,火會懈怠,金也就練不成。”


    “所以想要練出一塊好材料,材料本身、火焰、風,缺一不可!”李大錘用他那深邃的眸子看著陳沐,“你懂了麽?”


    “奧!我懂了!李叔你說我是塊蒙了塵的金子,需要困難去熬煉,若我能夠持之以恆堅持不懈,終將會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屁!我的意思是你給我鼓風用點力!火都快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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