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諾揪著老虎玩拍照。


    喬爺爺:“……”相機不知道誰家的,待會兒去問人多要卷膠卷,孫子照片可不多。


    喬諾撿了相機,騎老虎迴家,轉頭喊一嗓子:“村長大叔,爺爺讓你把老虎吃剩的東西收一下!”


    遠遠的,一戶人家後門開條縫,傳來一個聲音:“唉,知道了,外頭冷,諾諾快家去!相機是你建義哥的,先拿著玩吧,膠卷不夠家裏還有!”


    喬諾大聲迴答:“哎!”


    趙建義眼巴巴看著他大伯。


    村長一指後門:“你敢要你去。”


    趙建義是村長趙守貴弟弟趙守成的兒子,高一,因為去年期末考試考了個全校第一,在外麵做買賣的舅舅給捎了個照相機迴來,因為路不通,輾轉許多日子才到手。到手還沒捂熱乎呢,被人撿走了,撿走了還不敢去要。


    膠卷是新換的,還沒用過,喬爺爺給他孫子拍了一整卷美/美的照片。


    完了喬諾拿過相機,鏡頭對準爺爺:“爺爺笑一個!”


    一按,沒膠卷了,很失望:“沒了,爺爺還沒照呢!”


    喬爺爺表示光拍他孫子就夠了。


    如果他孫子不這麽說就好了:“爺爺你得照相。上輩子你死的時候連遺像都沒有,最後沒辦法我把全家福上我爸爸我奶奶糊上給你翻拍了一張。”


    喬爺爺:“……”不想說話了我。


    這次雪停之後天就開始漸漸轉暖了,學校也要複學了。


    喬諾拍了兩卷膠卷,意猶未盡把相機送了迴去。


    趙建義心疼得要命,可一句話都不敢說——大老虎就跟他們家後門口趴著呢!


    喬爺爺微微一笑,給趙建義拿了兩百塊錢,讓他去縣裏上學的時候幫忙洗照片。


    趙建義強忍著心碎,在喬諾腦袋上摸摸,給人剝了一塊花生牛軋。


    喬諾含著糖,眨眨眼,小手伸進兜裏,攥著小拳頭出來,伸過去:“給你。”


    趙建義猶豫著張開手接在下麵,硬硬的涼涼的東西落在手中,一看,眼睛頓時就瞪大了。


    子彈殼!


    喬諾一連抓了好幾把總共十二顆子彈殼出來,說:“有幾顆穿了洞,當項鏈戴。”


    趙建義把子彈殼往兜裏一揣,大方極了:“還照相不?我還有膠卷。”


    喬諾搖搖頭,領著爺爺帶著老虎走了。


    送走祖孫倆,趙守成磕得他兒子:“不是前兩天心疼得吃不下飯的時候了?”


    趙建義裝沒聽見,揪了一截他媽織毛衣的紅毛線,穿一顆子彈殼戴脖子上,藏家裏三顆,剩下的裝書包裏了。


    喬爺爺往村中小賣部走。


    喬諾一手扶著爺爺,一手攬著老虎脖子跟人往小賣部走,提要求:“爺爺,我要吃果丹皮,要吃方便麵,要吃王中王,要吃喜之郎。”


    喬爺爺就一個字:“買!”


    離著小賣部老遠,喬諾就見門口厚厚的棉門簾一動,裏麵傳來劈裏啪啦一通響。


    到了小賣部,喬爺爺推了推門,沒推開,裏麵閂住了。從窗戶上沒結窗花的地方往裏看看,就見屋子裏空蕩蕩的,爐子旁邊的小方桌上散著撲克牌香煙零錢火柴盒,地上瓜子瓜子皮灑在一起,小賣部通往裏間的門也關得緊緊的。


    喬諾沒上前,抱著老虎脖子站他爺爺身後。老虎蹲坐在地上,長長的尾巴在地上用力一拍,啪!


    屋子裏傳來瓶子滾地的聲音。


    喬諾拉他爺爺的手:“爺爺迴家,我不吃了,廣義叔膽子小,以後不來他家買東西了。”


    喬爺爺不吭聲,跟著孫子往迴走,看看帶著孫子剛剛走過的路,路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心裏就犯愁了。


    暴風雪都過去了那虎大爺也不走,整天寸步不離跟著他孫子,孫子所到之處人畜迴避,這日子可咋過呀!


    小賣部裏麵縮櫃台裏裝不在的趙廣義扒著窗戶看外麵沒人沒老虎了,人也站直了,腿也不抖了,膽氣壯了,又開始擔心起來了。村子小,小賣部來錢不大,也就糊口而已,其中差不多三成利潤都是從喬家來的。老爺子手裏有錢,也舍得花,買鹵肉火腿啥的都不帶問價的。這要以後真不來他家買東西,那他可就虧大了。


    迴了家,喬諾看看趴迴老地方的老虎,看看犯愁的爺爺,說:“爺爺,以後我不帶老虎出去了,我就在家裏玩。”


    說完,揪了牆角裝死的傻麅子出來,在院子裏追麅子玩。


    喬爺爺:“……”誰能把那虎大爺弄走老頭子送他半頭豬吃!


    打電話給林業局。


    林業局也愁。


    老虎一沒傷人二沒禍害畜生,他們總不能把人家暴力逮捕吧?就算逮捕了又怎樣,批評教育也聽不懂啊,放迴深山說不得還會跑迴來。好好的野生東北虎,總不能抓了送動物園改人工飼養吧!真可愁死人了。


    愁死人,也不敢放著喬家人和東北虎不管,林業局就組織人下來了一趟。


    門一開,領導和下屬都呆住了,誰也邁不出進院子的第一步。


    老虎正趴在院子裏啃一頭駝鹿。駝鹿角和皮子扔在一邊,旁邊盆子裏一堆內髒。


    血氣衝天。


    老虎看了幾人一眼,喉嚨裏唿嚕一聲,低頭繼續吃肉。


    喬爺爺領人進院子,沒人進門,就朝著屋子喊了一聲:“諾諾!”


    喬諾答應一聲,跑出來,左手一個塑料袋,右手一把梳子,先衝幾人打了個招唿:“叔叔們好!”特別有禮貌。打完招唿,往正在吃肉的老虎背上一撲,抖開塑料袋,拿梳子給老虎梳毛。梳一下,抓一把毛,塑料袋裏一塞。


    老虎動了動身子,讓幼崽在身上坐得更舒服,也把昨天沒梳到的腰側部分露了出來。


    畫風轉變太快,林業局一行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剛剛那種讓人腿肚子抽筋隻想夾緊雙腿跑廁所的衝動是沒了。


    獸醫大著膽子上前。初步檢查結果,此虎身體健康心理健康哪兒哪兒都健康。


    喬爺爺吐苦水:“走哪兒跟哪兒,我孫子都不敢出門了。一出門整條街都沒人了,前麵那排人家都不敢開後門了。你們得給想個法子!”


    林業局主任幹幹賠笑。想不出法子啊他們!頂多倆選擇,打麻/醉/彈捉了,遠遠送走,遠離這片山區,遠得它找不迴來。打麻/醉/彈捉了,送動物園。可是,這樣健康的純野生東北虎,全國上下都找不出幾隻的,誰舍得啊!


    老虎吃肉。


    喬諾梳老虎毛。


    貼著牆根兒跑過兩隻傻麅子。


    獸醫盯著後麵那隻,忍不住讚道:“好肥的麅子!”


    喬爺爺木著臉:“後麵那隻是公的,虎大爺給我孫子抓來玩的。養了些日子,趁它不備我讓護林員送走了,結果那大爺又給我孫子叼了一隻母的迴來,沒兩天那隻公的又自己找了迴來。”明明每天都嚇得炸毛,可就是不走,送都送不走,結果現在連媳婦都有了,吃的又好,更舍不得走了。


    主任:“……嗬,嗬嗬……”隻能幹笑。


    喬爺爺:“嗬嗬。”冷笑。


    主任:“要不,我給您老批個飼養證?”飼料我們出。隻要伺候好這位虎大爺,大爺我抱著您大腿管您叫親大爺!


    喬諾接話:“要養麅子,養雪兔,養梅花鹿。”地方要大,要有老虎吃飯的地方。不能老在他們家院子裏吃,天冷還好,天一熱血腥味兒能熏死人,還招蒼蠅!


    主任毫不猶豫把騎老虎的小孩當成了有話語權的一家之主之一,一口答應:“沒問題!飼養場建好之後種鹿種兔種麅子馬上到位!”


    喬諾:“建民哥和建友哥會養。”


    主任:“招飼養員,就他倆,不夠咱再添,有工資!”


    又一臉討好轉向喬爺爺:“大爺您看?”


    喬爺爺:“……”我看啥!你都和我孫子看完了!


    主任想的多,喬大爺+虎大爺,情況特殊,報告打上去肯定能批。且不說喬大爺有多大人脈,單說那隻年輕健康的純野生東北虎,為了它國家就舍得大把大把花錢。


    再說了,虎大爺一不傷人二不傷牲畜,也就愛往救命恩人家跑蹭人小孩。送走吧,送的不夠遠人自己能找迴來。送遠了吧,還得擔心人水土不服心理健康啥的。建飼養場就必須了。虎大爺再聽話也是畜生,得提防著它老人家野性上來傷人。山裏有肉,愛抓哪頭抓哪頭。想換口味,飼養場有肉,可肥,還帶扒皮服務。至於會不會把野性養沒,那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以後事以後再提。關鍵是當下,保住當下才能圖謀未來。


    林業局一行人提心吊膽的來,心滿意足的走,還滿載而歸——虎大爺近來都在家吃飯,下腳料攢了一大堆了都,各式各樣的。


    林業局動作特別快,一周之內就把磚石頭木頭水泥等建飼養場的東西運了過來。地方也選好了,就在喬家後麵山腳下那塊五六畝地大的空地上,隻等化凍後就動工。


    那效率,就跟怕人反悔似的。


    喬爺爺:“……”默默地看著小孫子。


    喬諾得意地說道:“《太玄經》練到三層以後要特別小心,得需要特別安靜的地方閉關。我不在家,得有人照顧爺爺。”所以他要飼養員,還都是親近他們家的。就算他們頂多算是臨時工,還是歸在虎大爺身上,可到底是他們家給多找的飯碗,又不耽誤自家活計,照顧爺爺得更上心才是。


    還有,他現在整天跟著老虎玩,以後就能跟著老虎進山,這樣時不時消失幾天也不會招太多眼球,頂多讓人說一句喬家那孩子性子忒野膽子忒大丁點兒大就敢跟著老虎滿山跑。


    以後閉關就有地方有借口了!


    本座目光就是這麽長遠!


    喬爺爺:“……”默默看向遠方,今天還是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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