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卷喵喵從皇家獵場迴了周府後,便在房中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補眠,周琦在今日的一早匆匆來了卷喵喵的院子與卷喵喵告別,然後便隨著他爺爺周公演和二伯去獵場迎皇上的大駕,而卷喵喵這個作為被周公演領養的孫女自然沒有必要去湊這個熱鬧。


    正在此時,一覺睡醒的卷喵喵剛好想起,京都城東街的東甲巷裏有一個孫大娘,最近給她攬了一宗生意,說是東甲巷的街尾處有一戶人家,那家的老夫人時常被夢魘困擾,睡不安枕,前兩日還給她捎來口訊,讓她有空的時候去瞧一瞧。


    想到此處,卷喵喵望著窗外的大好天氣,想著如今府中無人,正好不用聽周公演的絮叨,難得無人管束,索性不如出府去!


    更換好衣衫,卷喵喵在東甲巷隨便找了個館子吃了口飯,便朝著不遠處的街市走去,此刻正守在路邊賣菜的孫大娘,見到卷喵喵走近,滿麵熱忱的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姑娘來了!”


    孫大娘的語氣中滿是熱絡,說著話,便把卷喵喵往身旁的一個茶攤上讓了讓,隻待卷喵喵剛一坐好,便有茶攤上的老板熱情的地上了一碗茶水,旁邊的街道上有風吹過,帶起細細的塵土,隻是卷喵喵並不在意,拿起了碗,隨意的喝了一口,笑看著著那老板開口道“怎麽?張爺爺,你那兒媳婦的心病好了?”


    “好了!好了!全都好了!自從姑娘給看過後,我們老兩口子一合計,就按著姑娘的意思辦了,果真百病全消!”


    如是隻見那老板的身後走來一夫人,看著卷喵喵滿是熱情,開口道“這也就是姑娘,這要是我那兒媳婦自己說,我們老兩口子肯定不信!不過姑娘既然看了,而且這看之前,我們是把嘴閉得嚴嚴實實,什麽病症都沒有和姑娘說,沒想到姑娘你竟然神了,隻不過讓我那兒媳婦好好的睡了一覺,就全都看了個明白,這病啊,也有治了!”


    “好說!好說!”


    卷喵喵聽到這兩口子的誇讚,麵上樂得開花,這時隻聽湊到一旁的孫大娘好奇的朝著卷喵喵開口問道“姑娘,這老張家,兒媳婦的病,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是怎麽給治好的?”


    如是,卷喵喵聽到孫大娘開口問,側臉看了一眼張家夫婦,開口道“這……還是不說的好,事關人家私密不是!”


    這時隻見孫大娘笑看著張家夫婦,大笑道“嗨,咱們這街坊鄰裏的,都混一輩子了,什麽私密不私密的,不如說出來,我們也聽聽。”


    正在此時,就聽旁邊的張家夫婦開口道“姑娘,她要願意聽,你就說,我們可不怕笑話,知錯能改不是,我們這幫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就是一輩子。”


    如是,卷喵喵聽聞此言,隻在心中略微想了一下,也就不再顧及,其實她也不過是從那張家夫婦的兒媳婦夢中,窺得了她的病症所在。張家共有六個兒子,跟在張家夫婦的這位在家中排行老六,也就是這個生病的兒媳的夫君。


    幾位兄長因為全要讀書,六兒子就不得不從書塾裏退了下來,跟著張家夫婦跑生意,去年年底,因為看中了同鄉的女孩子,便娶了過來,隻是那女孩子卻不知張家夫婦的家中情況。


    那女孩子嫁過來一年,這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夫君跟著公婆跑生意,所掙的銀錢,全都上交了上去,而公婆又將這些錢全都用來填補了幾個兄弟的學費,久而久之,這小兒媳夫婦是一分錢也沒有存下。


    就在兩個月前,張家夫婦的四兒子,因為年紀大了,著急娶一門親事,這親事,來的又急,姑娘家要的聘禮又多,張家夫婦的小兒子,本就是在家中白效力,掙得銀錢全都供給了上頭的兄弟讀書。四兒子忽然要娶親,這錢從哪裏來就成了個煩難事,隻不過張家夫婦卻沒有多想,總覺得總歸能掙迴來的,不如先借些錢把姑娘娶迴來再說,如此,便讓自己的小兒子去莊子裏借了銀子,打了欠條。


    但是小兒子的媳婦後來得知了此事,一問欠條落款是他們小夫妻二人的名字,一下子就病了下去!隻因為她覺得,平日裏他們夫妻二人就在父母跟前白效力,並沒有得到什麽家私,如今白出力也就算了,卻還要欠下來一屁股的饑荒,真是沒有天理,但怎奈何,小兒媳心中孝順,雖然心中不滿,卻有苦難言,日日哀歎,時時憂愁,口中常掛的一句話便是“這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到底什麽時候能過的起來!”


    久而久之,心事鬱結便一病不起,臥榻之常還時常囈語,滿口裏念叨的都是什麽時候能熬出頭來……


    而卷喵喵自那小兒媳的夢境中窺探到她的秘密後,不過是揮著斬結靜心劍,暫時了了她的心事,讓她從夢中蘇醒,不再臥病在床,又向張家夫婦擬了一張專製兒媳心病的藥方,而那藥方上並沒有什麽神丹妙藥,隻是寫了兩個字“分家!”


    如此一來,小兒子夫婦有了自己的積蓄,日子有了盼頭,兒媳的病自然就好了!


    一時間,卷喵喵將張家夫婦兒媳的病症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通,自然她並沒有提自己的治療手段!隻見孫大娘聽過之後,看著張家夫婦嗲怪道“不是我說你們兩口子,你們這對小兒媳婦也太不公了點,這小六子也是,就算是再孝順,心裏也沒個算計,平白的讓自己的媳婦跟著受苦,你們兩個以後可得對小兒媳婦好些!”


    如是,隻聽張家夫婦,滿口滿心的答應道“是了是了,是小兒媳婦心實,心裏有話不願意說出來,如今家也分完了,我們老兩口子有把子力氣就自己過,等到動彈不了那天,還是跟著小兒子兩個過,隻是讓幾個大兒子寫了欠條,日後將虧空補上,如今都大了,成了家,不好再讓他們幹吃家裏的。”


    聽到張家夫婦這樣說,孫大娘轉而將目光投向卷喵喵,不住的誇到“姑娘真是神了,如今你在咱們這條街上也是有口碑的,前幾日我給你說的事,可願意去?聽說那老夫人娘家姓賈,嫁了戶人家,姓孟,咱們街坊鄰居隻稱她叫做孟賈氏,別的一概不知,她聽說了姑娘你治夢魘的威名,托了我尋你,你看什麽時候去?”


    “隨時可以去”


    卷喵喵在聽到孫大娘的話後,爽快的答應道,如是,便聽孫大娘扭捏了一下,笑嘻嘻的問道“這個……姑娘,孟賈氏說, 若是將她的夢魘治好了,賞金很是豐厚,你看……”


    直到此時,隻聽卷喵喵頓時看著孫大娘一笑,開口道“好說,咱們五五分!”


    如此,孫大娘麵上的笑意便更濃了幾分!


    此時,閑話了半晌,剛好已經快到了正午,孫大娘帶著卷喵喵就往孟賈氏的宅子走去,隻是當卷喵喵剛一到那宅子的府門時,卻見有一個人影,從她的身後一閃而過,但是,卷喵喵雖然心中好奇,卻並沒有多做留意,隻當那是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


    ————————————


    孟賈氏府邸的對麵,聽風樓。


    此刻,細品著茶水的孟北川獨坐於聽風樓的一處雅間內,順著敞開的窗戶,將街市上卷喵喵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一個人影從孟北川的窗前翻身而上,徑直落在了屋裏,將剛才在街市上的所見所聞悉數告知了孟北川。如是隻見孟北川看著孟府緊閉的府門,勾起了嘴角,開口道“北疆王和長陵王全都讓我留意這個周公演的孫女,我本來覺得有點太小題大作了,如今看來,這女孩子到有趣的緊,看她和街市的商販這樣熟絡,這可不是周府的做派!可有問過街市的攤販,他們是否知道周妙妙的身份?”


    此時隻當孟北川問完,就見那人搖了搖頭,開口道“周妙妙每次出門都會換上尋常百姓的衣衫,街市上的攤販並不知道她是周公演的孫女!如今,周妙妙已經隨人進了老夫人的宅子!”


    孟北川聽到此處,神色莫名,隻見他觀著孟府緊閉的府門未發一語。


    如是,隻聽剛才稟報的人又開口道“大人!老夫人自離了孟府,一直獨居於此,坊間少有人知,周妙妙此一去,不知接近老夫人,是否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可需要屬下詳查?”


    “不必!”


    隻當那人此言一出,但見孟北川微微抬手,開口道“她不會知道老夫人的身份,適才你說她在街上能替人解決疑難雜症,老夫人身上時常會有病痛,我想……她不過是受邀前去,不然……老夫人的府上也不是那麽好進的!等到她離開,我親自問過老夫人,自然知曉!你去吧!”


    那人聽了孟北川的吩咐後,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如此就見孟北川淡淡的看著孟府的府門,眯起了雙眼,嘴角雖然微微勾著,似帶著笑意,卻在眼中有一絲疑惑閃現,獨自靜默了片刻,隻聽他淡淡的開口道“這周府的丫頭,那一晚踹向長陵王的一腳,就連長陵王都顯顯站住,難不成她不止會功夫,還會醫術不成?莫不是周公演悉心栽培的……刺客?”


    ——————————————————


    時過傍晚


    手中掂著個滿當當錢袋子的卷喵喵,麵上滿是笑意的從孟府中走了出來,看到天色已晚,估摸著周公演爺孫三個已經快要迴來,拿定了主意,抄了街角上的一條小路,快速朝著周府的方向走去。


    不遠的街角處,一隊黑影一閃而過,匆匆的朝著卷喵喵右前方進發。卷喵喵這一路因為得了銀子,心中高興,走的很是歡快,忽聽頭頂有幾聲啞啞的叫聲,循聲望去,隻見不知何時自己的頭頂正盤旋的一隻老鷹!


    卷喵喵見狀,心中暗道不妙,原來是那隻被自己拔了尾巴做毽子的老鷹找上門來,心道若是讓高簡知道他那禿尾巴的老鷹是自己拔的毛,一定會將自己生吞活剝了!


    想到此處,卷喵喵不由得抬起頭來,對著那老鷹隔空驅趕“去!”


    隻是那空中的老鷹不但對卷喵喵的驅趕視若無睹,反而朝著卷喵喵飛的更低了些,鷹鳴之音也更加的急切,霎時間,觀著老鷹的樣子,卷喵喵不知為何,總有一些不詳之感,心中暗道,莫不是這京都城進了北疆的探子?


    哪曾想,卷喵喵剛想到此處,忽地在一個轉角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正當卷喵喵抬眼望去,隻見自己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孟北川,隻是孟北川此時的神情卻有些狼狽,孟北川隻事看著卷喵喵滿麵驚恐的道了一聲“是你!”


    然後也顧不得讓卷喵喵多做反應,拉起卷喵喵抬腿就跑,冷不防的,卷喵喵被孟北川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到她跟上了孟北川的腳步,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已有一隊追兵趕到,各個蒙麵,手提彎刀,直到此刻,卷喵喵才意識到身陷險境,無語的看著身前的孟北川,連連懊悔,選了這條小道。


    隨著孟北川的身形定住,卷喵喵一時不防撞到了孟北川的背上,等到她再次定住了腳步,這才發現孟北川的前麵不知何時已被幾個黑衣人提前攔住,一時之間,卷喵喵和孟北川迅速被黑衣人包圍,情勢之愈烈可謂是劍拔弩張。


    “這個……他們是追殺你的?”


    卷喵喵這一聲問出,隻見孟北川點了點頭。


    “現在,成了追殺你和我了?”


    “嗯?嗯!”


    忽然間,想是卷喵喵這一聲質疑,無端的讓孟北川倍感有趣,隻是孟北川卻沒有多說什麽,迎著前方虛晃過來的刀影,孟北川急忙就是一躲,霎時間,圍在一旁的黑衣人便全都衝了過來。


    而反觀卷喵喵,見到這情形,也不敢再多想,迎著衝她奔過來的黑衣人,一個側身翻過去,立時就是一腳,眼見著黑衣人中有了個缺口,卷喵喵伸手拽上孟北川就跑,正在此時,就聽孟北川驚詫的開口道“容我過他三招,抓個活口!”


    隻是下一秒變聽卷喵喵滿麵憤然的看著孟北川,惡狠狠的道“打毛啊!還不快跑!”


    一時間,孟北川想來是,沒有料到卷喵喵會做此反應,隻得跟在卷喵喵的身後,一邊抵著揮過來的彎刀,一邊護著卷喵喵往前跑,忽然,巷子的高牆上,一道黑影,手持這彎刀淩空劈下,孟北川見狀,先是眼神一黯,隨後想要看向卷喵喵的方向,隻是,誰知他一迴頭,不但沒有看到卷喵喵,反而聽到自己的身側傳來一聲悶哼,孟北川驚恐迴頭,霎時間,隻見冷劍劈下,血濺衣衫,卷喵喵的胳膊就那樣格擋在了他的脖頸上,血跡清晰的印記濺在卷喵喵的臉上,惹得卷喵喵一陣驚恐,隻是下一刻就見卷喵喵瞬間穩定了心神,看著孟北川怒喝著開口道“你不要命了!”


    隨著卷喵喵這一聲出口,黑衣人剛剛被卷喵喵擋了一下的彎刀,再次襲來,卷喵喵觀到孟北川愣在當場,當即就要轉身去接,誰知,就在卷喵喵轉身的那一刻,卻忽後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將她猛的拽到一邊,緊接就是孟北川當當正正的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正在此時,不遠的街道了,忽然來了一對官兵,鳴鑼示警,那一隊黑衣人聞聲撤退,如此卷喵喵終於鬆了一口氣,恍若沒事人一樣,癱坐在地上。


    見到此景的孟北川,隻當卷喵喵心中並不在意胳膊上的傷,好奇的開口問道“你不會功夫?”


    如是,隻見卷喵喵無語的朝著孟北川瞟了一個白眼,開口迴懟道“我會個毛!”


    ————————————


    “你們在此作甚!”


    霎時間,隨著這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卷喵喵的耳邊響起,她迅速別過臉,扭頭望去,隻見不遠的街角處,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一隊人馬,遠處的官兵將這裏圍了個密不透風,為首之人,正是高簡!


    此時,隻聽孟北川衝著高簡抱拳開口道“迴北疆王,在下巷中遇襲,幸得周妙妙相助,才能轉危為安!”


    孟北川這話說完,隻滿麵笑意的看著高簡,而反觀高簡卻明顯的一臉不信,大步走到孟北川和卷喵喵的麵前,見到卷喵喵跪坐地麵,眼角從她的胳膊上掃過,眉頭瞬間皺緊,匆匆警告的朝著孟北川白了一眼,仍舊向著卷喵喵開口問道“你受傷了?”


    直到此刻,剛才一直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高簡麵上的卷喵喵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好似是有一隻胳膊正在流血,霎時間胳膊上的痛感如海水般洶湧襲來,卷喵喵隻謹慎的朝著自己的胳膊瞧了一眼,下一刻,剛要衝著高簡開口迴句不要緊,誰知隻一扭頭,便覺得自己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高簡驚覺順勢蹲在了卷喵喵的身前,正在此時,街角處剛好有一人步子匆匆而至,撥開了人群,那來人正是周琦,當他觀到了當時的情況,隻聽他隔空喊了一句“那是我妹妹,她暈血!”


    終於,一直到了這時,高簡的動作再沒有猶豫,隻手臂環在卷喵喵的腰間與腿上,順勢便將她輕鬆抱了起來,隻是在高簡離開的瞬間,卻見他衝著孟北川斜睨過眼去,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衝著孟北川道了一句“迴來,再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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