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笙輕歎一聲,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刹那間,靈力自琴弦溢出,彌漫四散開來。周圍的花草紛紛舒展身姿,絢爛綻放,輕輕搖曳著,似在翩翩起舞。


    微風輕柔地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與那遠處瀑布傳來的潺潺水聲交織在一起,宛如一曲和諧的樂章,使得這片天地間更顯靜謐清幽。


    她手指熟練地調試著古琴,隨後緩緩抬眸,目光如同清澈的湖水,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不覺,千年的光陰已逝。我費盡心思,才將你那破損的神魂修複好。可誰能想到,上神您卻如此肆意造作,我那些珍貴的靈丹妙藥可都浪費在您身上了。這治療神隻的活兒啊,可真是壓力如山。”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與對靈丹妙藥的惋惜。


    沈既白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懶懶地倚靠在一旁的石頭上,緩緩閉上眼眸,神色間透著一抹散漫。


    “於你而言,這並非什麽難事。”


    浮笙的冷笑聲在風中飄散,她的發帶隨風輕輕晃動,似乎在無聲地表達著她的情緒。


    “大人還真是高看我了。就算我有些能耐,可也架不住您這般折騰啊。”


    浮笙繼續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


    “神魂有問題的神祗,軀體的五感就和凡人沒什麽兩樣,那種痛苦您竟然能忍受,也真是夠能熬的。”


    說罷,她搖了搖頭,像是在看一個不聽勸的傷患,再次撥動琴弦,琴音嫋嫋,靈力在空氣中迴蕩,琴音與風聲、水聲交織在一起,溫和靈動。


    沈既白閉上眼眸,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身體逐漸放鬆,銀發隨風微微拂動,琴音中的靈力一點一點地治愈著他的疲憊和痛苦。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緩緩消散在清冷的空氣中,沈既白緩緩睜開眼眸,透著幾分倦意。


    “多謝。”


    浮笙的唇角微微牽動,她輕輕拾起古琴上那一片落葉。


    “不必,我不是在幫你。”


    她緩緩低下頭,濃密的烏發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那線條優美的下頜。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極力隱藏眼底那如深海般洶湧的哀傷,那哀傷仿佛是無數個日夜思念與擔憂的凝結,濃鬱得幾乎要化作實質。


    “隻有你好好的,無間淵才會好好的。”


    她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羽毛飄落,冰冷而又堅定。而那藏在心底的後半句話,就像一隻被囚禁在黑暗牢籠中的小獸,隻能在內心深處獨自嗚咽。


    他才會好好的。


    沈既白沉默了一息,“好。”


    …


    江稚魚隻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她下意識地捂著腦袋,緩緩地睜開了眸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柔和的光線,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至極的床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她輕輕揉了揉腦袋,意識還有些迷糊,腦海裏不斷地迴閃著剛剛那場夢的片段。


    她這是在恢複記憶嗎……


    她心中不禁泛起這樣的疑惑,倏忽,夢境裏那張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臉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她一刹那揪起被子,用力地咬了咬牙,像是要把心中的憤懣宣泄出來。


    “在夢裏也那麽討厭!”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傳來。


    “夢到我了。”


    嗯?!


    她猛地迴過頭去,隻見沈既白正坐在床的另外一側,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小蛋糕。那小蛋糕看起來是剛剛做好不久的,奶油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蛋糕上還點綴著幾顆嬌豔欲滴的草莓。沈既白微微側著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她。


    “嗬嗬!”


    江稚魚皺了皺小巧的鼻子,雙手抱在胸前,“(=_=)我討厭的人多了去了,你還排不上號呢。”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嫌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在那誘人的蛋糕上偷偷瞟了一眼,便又迅速扭過頭去,故意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話語裏帶著滿滿的不屑。可那時不時飄向蛋糕的小眼神,卻出賣了她內心的小情緒。


    是給她帶的吧?是吧是吧?乛?乛?


    “嗯。”


    沈既白聽到她的話,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當著她的麵緩緩挖了一勺蛋糕送進嘴裏,淡淡迴應道。


    “誒!”


    她眼睛緊緊盯著他手中的蛋糕,欲言又止,


    “你……蛋糕……”


    難道這蛋糕不是給她的嗎?▼_▼


    她的心裏像是有隻小鹿在亂撞,又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湧,她皺起眉頭,臉上寫滿了失望,那表情仿佛一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


    那精致的小蛋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奶油的甜膩仿佛要鑽進人的鼻子裏。她大大的眸子在一瞬間睜大,像兩顆黑寶石一樣,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既白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蛋糕。每一口下去,她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眸子裏漸漸充滿了難過和憤怒。


    “哦?”


    沈既白聽到她那微弱的聲音,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側過頭,狹長的眼眸輕輕瞥了她一眼,薄唇輕啟,“你難道指望討厭的人給你送蛋糕?”


    他的聲音清冷,卻又像是帶著鉤子,一下一下地戳痛了她的心。


    江稚魚咬著嘴唇,潔白的貝齒在粉嫩的唇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她努力想要藏住自己的憤怒,那模樣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咪,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沈既白看到她這副模樣,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又被他按下,他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蛋糕,一口又一口,不緊不慢的,就那樣當著她的麵把蛋糕吃得幹幹淨淨,一口都沒留下。


    她大大的眸子就這樣死死地盯著蛋糕,隨著蛋糕一點點消失,她的心也越來越沉。就在這時,她驀地注意到他手上有一個淺淺的紅印。那紅印像是一個神秘的符號,吸引著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牙印?”


    她蹙著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卻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看錯了。”


    沈既白的麵色沒有絲毫波動,不動聲色地收迴手,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那隻手緩緩地插在大衣口袋裏,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醒了就迴去。”


    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不帶一絲溫度。


    真是欠揍,好氣!


    江稚魚氣鼓鼓地捶了一下枕頭。


    叮咚---


    旁邊衣架上的大衣口袋中的手機伴隨著鈴聲倏忽震動了一下。


    她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被這鈴聲驚擾,不禁蹙起了秀眉。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拿起手機,屏幕的光亮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目光快速地在屏幕上掃過,


    “明天咖啡店,不見不散。”


    她的眸色晦暗不明,唇角不由自主地輕輕揚起。


    門外,


    沈既白站在那裏,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靜靜地看著手上那一圈淡淡的牙印,那牙印周圍的皮膚微微泛紅,像是被塗上了一抹淡淡的胭脂,卻也帶著一絲刺痛感。


    從秘境出來後,他的眸光下意識掃向藥房。藥房的門緊閉著,那扇古老的木門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浮笙站在一旁,淡淡挑眉,


    “感覺你的目光都要把我家藥房的門燒穿了,擔心就進去看看。”


    沈既白收迴眸光,一臉平靜地道,


    “我沒有。”


    他抬步向前走去,走了幾步,他腳步一轉,還是朝著藥房那扇緊閉的門緩緩走去。


    浮笙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自腹誹:…口是心非的男人。


    光影下,少女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的麵容在光影的交織下顯得更加柔美。她蹙著眉,眉心微微皺起,睡得並不安穩,她的嘴裏呢喃著什麽,聲音很輕很輕,如同風中的細語,若有若無。


    沈既白走近床邊,緩緩俯身,動作很輕,他輕輕蹙眉,伸出手,輕柔地拂開她額前有些淩亂的發絲。


    驀地,她像是在夢中抓住了什麽依靠,迅速地抓住他的手,那暖暖的柔軟包裹著他的手,如同最柔軟的綢緞。


    “沈既白。”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那聲音帶著一絲嬌憨,如同小貓的輕哼。


    他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卻驀地,她拉過他的手放在唇邊,毫不猶豫地狠狠啃了一口。她的牙齒咬在他的手上,那股力量讓他微微一疼。


    沈既白:…


    “沈既白,我也可以和你…”


    少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裏格外清晰,她的秀眉微微蹙起,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安的夢境之中,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宛如一顆破碎的星子。


    沈既白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輕輕拾去那滴淚水,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少女輕柔的後半句,那幾個字像是微風輕輕吹進了他的心湖,讓他眸色微微一怔,


    “共同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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