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爺爺。”


    薑枳的聲音打斷了紀老爺子差點脫口而出的“救命恩人”四個字,他立刻醒過神來,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行了,我就說這麽多了,你迴去把我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你爸媽。”


    一轉頭又變了態度,笑眯眯的道:“倒是小枳,既然都退婚了,那不如讓紀爺爺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你覺得紀溪他哥怎麽樣?”


    “年輕有為!英俊帥氣!善解人意!還不敢欺負你!不然你考慮考慮?”


    薑枳微微笑:“您剛才說您在外麵跟人下棋,還在下著呢?”


    紀老爺子條件反射的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七點了!


    糟糕!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我現在就迴去,保證在八點前趕到家裏,保證在九點前睡著!”


    紀老爺子說著便迅速掛斷了電話,連跟棋友打招唿都顧不上,一溜煙就跑了。


    那腿腳靈活的,根本不像一個將近七十歲的老人!


    對麵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年紀的老爺子,見狀一臉的驚奇。


    “不是,那叫小枳的小丫頭是誰啊,老紀怎麽這麽聽她的話,比起聽他那寶貝孫女的話也差不離了!”


    一旁的老人笑著道:“聽紀老爺子的意思的確是把那姑娘當親孫女對待的,或許是什麽世交家的孩子吧。”


    老爺子也就隨口一問,聞言不在意的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說了。


    反倒是一旁的老人麵上露出了遲疑之色,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老爺子,您覺不覺得,剛才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聽著有些像我們家六爺?”


    “而且我隱約聽見那人似乎提到了紀溪……”


    老六?


    怎麽可能?


    今天是聶家一月一次的聚餐日,他能逃,老六這個聶家的當家人怎麽逃得了呢?


    再說了,就老六那種狗在他腳邊拉屎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性格,他會去管紀家的閑事?


    老爺子,也就是聶家的前任家主,聶沉凜的父親搖了搖頭。


    “聲音是挺像的,但不可能是老六,他看見女人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主動湊上去!”


    “估計就是巧合吧。”


    老管家一想也的確是這個理,便沒再多想了。


    *


    薑枳走了。


    這次顧之衍沒再阻攔。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怎麽也想不通,薑枳統共也就見過他外公兩麵,老爺子怎麽就那麽維護她呢?


    要是早知道她這麽受老爺子喜歡,他……


    顧之衍閉了閉眼甩去突然浮現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失魂落魄的往迴走去。


    夏初微一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他迴來立刻迎了上去:“之衍哥,怎麽樣了,薑枳還是不肯毀約把股份還迴來嗎?”


    顧之衍隻覺得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幹淨了,哪怕是麵對著夏初微都提不起勁兒,搖了搖頭便沒說話了。


    夏初微心急如焚,難得沒有注意到他情緒上的變化,著急道:“那可怎麽辦,要是拿不迴股份,以聶家的手段分分鍾就能讓顧氏易主,到時候……”


    “到時候我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光蛋。”顧之衍接過話道,他盯著夏初微的雙眼,“到了那時候,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嗎?”


    夏初微的臉色有一瞬的僵硬,卻被她迅速掩飾了過去。


    她微笑著,一如既往的燦爛溫柔:“說什麽傻話呢,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你這個人,跟你是不是顧家少爺沒有任何關係。”


    “你是顧少爺,我就打扮的光鮮亮麗陪你出席各種場合。”


    “你是顧之衍,我就穿上粗布麻衣為你洗手作羹湯。”


    她伸手握住顧之衍的手,目光真誠至極:“阿衍,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麽,至少還有我。”


    顧之衍感動的雙眼通紅,終於忍不住用力將她抱進了懷中:“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這一刻,顧之衍心中因為薑枳離開的失落難受突然就淡了不少。


    他確信他沒有選錯。


    比起需要他追著哄著的薑枳,夏初微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他隻是遵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而已。


    他沒錯。


    顧之衍努力忽視心中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擁著夏初微迴到了屋內。


    退婚了也好。


    從今往後,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的微微在一起了。


    *


    另一邊的薑枳已經徹底將這些事翻篇了,此刻最讓她頭疼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和聶沉凜的事。


    “關於你的提議,我認真考慮過了。”


    薑枳在一輛黑色帕加尼麵前停下腳步,主動開口道。


    聶沉凜垂在兩側的雙手驟然收緊,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穩住了自己的聲音:“所以,你的答案是?”


    薑枳看著他,慢慢迴答:“你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不想……”


    所以我不想欺騙你?


    所以我不想傷害你?


    所以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


    一瞬間,聶沉凜心中閃過無數“我不想”後麵可能跟著的話,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所以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打斷了她:“你先等等,我帶了些東西過來,你先看過再給我答複。”


    薑枳:“?”


    聶沉凜假裝沒看到她的疑問,自顧繞過車頭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從車裏取出了一大堆東西。


    就著月色和路燈的光,聶沉凜將東西鋪在了帕加尼的引擎蓋上,一一為薑枳介紹。


    “這是我名下資產的清單。”


    “這是我的軍功章和退伍證。”


    “這是我銀行卡的主卡,目前沒有副卡。”


    “這是聶氏近十年的資產報表,不對外公布的那種。”


    “……”


    他任由那些在旁人看來無比重要的東西散落在引擎蓋上,認真的看著薑枳道:“薑枳,重新認識下。”


    “我叫聶沉凜,今年二十九歲,不嗜酒,偶爾抽煙,但沒有煙癮,沒有不良嗜好,沒有前任,沒有青梅竹馬,也沒有白月光朱砂痣,從身到心都很幹淨,對婚姻絕對忠誠,絕不背叛。”


    “如果你答應跟我契約結婚,契約的內容和期限都由你決定,在這期間,一旦你有覺得不舒服或者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隨時終止契約,當然,作為補償,我會將我名下一半的私人財產轉到你的名下。”


    “如果你還有另外想補充的,都可以告訴我。”


    “……照你這說法,我今天跟你結婚,明天跟你離婚,豈不是就可以分走你名下一半的私人財產了?”


    “是這個意思。”


    薑枳真就驚呆了。


    這就是京都第一豪門掌權人的底氣嗎?


    這就是頂級財閥世家的豪氣嗎?


    這這這,這誰拒絕的了啊?!


    聶沉凜手心冒汗,內心忐忑:“所以,你想試試嗎?”


    試試?


    不,她不想試。


    薑枳抬眸朝聶沉凜看去,聲音清晰平穩:“聶沉凜,我不想跟你契約結婚。”


    聶沉凜瞳孔一顫,提著的心,終於跌落到了深淵。


    他強忍著喉間的幹澀,輕輕的,慢慢的說:“我知道了,沒關係……”


    “我不想跟你契約結婚,我想跟你真正的結婚。”


    女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如甘露,如仙霖,以無可抵擋的架勢席卷過聶沉凜幹涸的內心。


    他指尖在顫抖,瞳孔在顫抖,連靈魂都在顫抖:“你是說……”


    “我說,我想跟你真正的結婚。”薑枳清楚的重複道。


    “我想過了,婚姻是一件很莊重嚴肅的事,不應該作為契約來進行。”


    “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年齡雖然差的有些大,卻不算離譜,唯一糾結的點在於輩分,但畢竟隻是一個稱唿,又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真的結婚呢?”


    女孩的聲音空靈清越,清楚的傳入聶沉凜耳中,讓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高興嗎?


    不止。


    夙願得償的滿足嗎?


    也不止。


    得到超出預想的答案的狂喜嗎?


    還是不止。


    就像久病之人終於找到了治療之法,就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就像斷崖之前突然出現了生機。


    劫後餘生。


    是的,就是劫後餘生。


    在經曆了失去,背叛,絕望之後,他終於等來了他的救贖。


    從此天光過處,皆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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