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城程家?!!!


    聽到這四個字,顧中天的瞳孔在一瞬間緊縮到了極致,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而覃筠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這種感覺。


    他說:“在我過來前,程家的程先生已經將顧氏三十四個點的股份賣給了聶氏旗下的深海集團。”


    “加上薑小姐轉讓的九個點,深海集團現在一共掌握了顧氏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已經超過顧家主您手裏的四十二了呢。”


    顧中天的心狠狠一顫!


    沒錯,四年前的那場商戰就是由臨城程家發起的!


    程家是臨城的老牌家族,一直穩坐臨城龍頭企業的位置,但前些年顧家在紀家的幫襯下做的風生水起,眼看就要威脅到程家的地位了。


    程家家主哪裏還坐得住。


    他暗中收購顧氏的散股,又高價從顧氏的一些大股東手裏買到了不少的股份,等顧中天察覺的時候,他手裏竟然已經掌握了顧氏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


    甚至已經跟另一個擁有顧氏百分之十一股份的大股東談好了價格!


    三十四加上十一,那就是四十五!


    要知道顧中天手裏也隻不過擁有四十二的股份,一旦程家拿到了那十一個點的股份,顧氏便徹底易主了!


    所幸最後關頭紀老爺子出手拿下了九個點的股份,保證了顧家的絕對話語權,程家眼看著拿不下顧氏,便也就收手了。


    事情告一段落。


    顧中天為什麽急於拿迴薑枳手中的股份?


    就是害怕當初的事情重演啊!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千防萬防,事情居然還是變成了這樣!


    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男人,顧中天額頭冷汗直冒,話都說不利索了:“聶總……聶總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覃筠幫他問過了,因此很好迴答。


    “聶總的原話是這樣說的,他說,”覃筠清了清嗓子,學著聶沉凜的語氣道,“沒什麽意思,單純看不慣而已。”


    噗嗤。


    薑枳忍不住笑出了聲,接收到覃筠的目光,她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認真的誇讚道:“這理由好,我喜歡。”


    覃筠微笑頷首:“我會轉達聶總的。”


    薑枳隨意的聳了聳肩。


    她又欣賞了會兒顧家眾人難看的臉色,沒忘記從紀嵐手裏要迴自己當初給出的定禮,再三檢查確定沒問題後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止她。


    因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跟薑枳已經沒有太大關係了,接下來便是顧家和深海集團的問題了,她參與不了。


    薑枳不緊不慢的往外走去,路過薑蘊的時候,她頓了頓腳步。


    “今天的事,又是你主導的吧?”薑枳偏頭看向薑蘊,雖是疑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薑蘊迴視她,唇角不變的笑容中帶上了遺憾:“是我,可惜了,又被你躲過去了。”


    她語氣溫柔,眉目更是柔和:“小枳,你的運氣還是那麽好。”


    薑枳冷笑:“是,我的運氣一向好,以前好,現在好,將來還會更好,所以你悠著點,別玩崩了。”


    薑蘊笑著點頭:“我會的。”


    薑枳就看不慣她這副萬事都在掌控中的姿態,突然就想看看當她發現事情脫離控製時會是什麽表情。


    於是她傾身逼近薑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薑蘊,吃著自己親生父親的人血饅頭上位,這樣的感覺,好嗎?”


    “午夜夢迴的時候,你見到你父親了嗎?”


    薑蘊一直溫柔含笑的神色終於有了細微的裂痕,她退後半步,穩著聲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真以為你做過的那些事被你抹的幹幹淨淨找不出一點痕跡了?”


    “說不定正好有人路過,又正好錄下了點什麽呢?”


    “又說不定你爸跳樓前還留下了別的手劄,裏麵又正好寫了點什麽呢?”


    薑枳笑,笑的燦爛又惡劣:“誰知道呢。”


    薑蘊收緊了掌心,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薑枳挑釁的看她一眼,收迴目光後便徑直離開了。


    薑蘊的視線從她如天鵝般高仰的脖頸下滑至纖薄筆挺的脊背,最後落在了那雙如同公主的水晶鞋般閃閃發光的高跟鞋上。


    秋水終於泛起了漣漪。


    *


    腳下細高跟踩出清脆的聲響,薑枳乘著夜色走入了京都的繁華之中,暖黃的路燈打在她的身上,拖曳出或長或短的剪影。


    有種俗世的美好。


    前提是,沒有惱人的叫喊聲。


    “薑枳!你站住!”


    一道薑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薑枳置若罔聞,依舊踩著穩穩的步伐往前走去。


    身後的人卻不願意就此放棄。


    顧之衍加快速度追上了薑枳,伸手就朝她的胳膊抓去,卻被腳背上突如其來的劇痛阻住了動作。


    是薑枳高跟鞋的鞋跟踩中了他,還用力的碾了碾:“我有厭渣症,別碰我,我會犯惡心的。”


    顧之衍死死的皺起了眉頭:“薑枳,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他很想罵醒薑枳,但他追出來不是為了跟她吵架的,他是來解決問題的。


    想到這顧之衍便收斂了火氣,轉而換上了薑枳已經很久沒見過的柔和神色。


    “小枳,我知道你氣我跟微微牽扯不清,但我可以解釋的,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薑枳很震驚,震驚於他居然還想解釋。


    人夏初微都把兩人的床照發她了,就差讓她看現場直播了,這是能解釋的?


    他跟夏初微會所熱吻,吻的難分難舍,兩人的舌頭都快打結了,這是能解釋的?


    他們在顧薑兩家的訂婚宴上眉目傳情十指緊扣,完全沒有顧及她的臉麵,這是能解釋的?


    薑枳本來都準備直接走人了,聽到這話反而停住了腳步。


    她還真想聽聽,顧之衍能給出怎麽樣的解釋。


    見狀顧之衍卻是一喜。


    他就知道他的小枳心裏是有他的。


    她一向舍不得他,今天鬧了這一場也隻不過是氣不過他當眾維護夏初微,隻要他能給出一個讓她信服的解釋,她就能放下芥蒂了。


    他斟酌著開了口:“小枳,我承認我愛上夏初微了。”


    薑枳:“?”


    顧之衍沒停頓,繼續道:“但這不代表我就不愛你了。”


    薑枳:“?”


    “小枳,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會知道,每個男人都會為兩個女人心動,我愛你也愛夏初微,不分先後,也沒有深淺。”


    薑枳……薑枳都懶得“?”了,就靜靜的看他自以為深情。


    “你是我親手養大的玫瑰,你肆意張揚,如同天邊的驕陽,永遠熱烈耀眼,從我懂男女情愛開始,我就愛你,始終未變。”


    “但一個人守著等著另一個人太久了,是會疲倦的,微微她跟你不一樣,她永遠以我為中心,永遠會在我需要她的第一時間出現,所以我愛上了她,理所當然。”


    好一個始終未變,好一個理所當然。


    薑枳都忍不住想為他鼓掌了,但她忍著沒打斷他,她還想聽聽他還能發表出什麽離譜的言論來。


    “真要說起來,我愛上微微這件事,你也有責任。”顧之衍幽怨的看著薑枳,“我們這種家世的公子少爺,哪個出門身邊沒個女伴,而我卻總是孤身一人,被人笑話。”


    “你不願意陪我出席那些場合,我就隻能找一個願意陪我的,微微便是我最好的選擇。”


    薑枳終於說話了:“就像我拒絕跟你開房你就找個願意的,夏初微就是最好的選擇?”


    顧之衍不覺得自己有錯。


    “小枳,我今年二十五歲了,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以前你年紀小不讓我碰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但後來你都成年了還是不讓我碰,我能怎麽辦?”


    薑枳的三觀都快炸裂了!


    她看著眼前滿臉理所當然的男人,隻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認識過他。


    這一刻,她終於將他和記憶中那個會因為她噩夢不斷而徹夜守在她床邊的小少年割裂開來,心弦,徹底崩斷。


    前所未有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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