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將士們所有的忍耐和壓抑瞬間化為滔天的憤怒,即便是死,也要帶著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心拚死一戰。


    叛軍人數眾多,不論他們怎麽努力,都被殺得接連敗退,敵軍的陣線越來越緊。


    黑暗的帷幕在東方被撕開一個口子,大渝所有存活將士和皇室權貴都被圍困在乾清宮。


    殿內,看著唿嘯而來的箭矢,宮人們紛紛站在前麵,形成一道高大的人牆,保護著身後所有的權貴。


    於慕柔眼中全是堅定:“聽本宮命令,拿起手中的劍,若是叛軍敢衝進來,就同他們拚了。”


    眾人異口同聲,大喊:“是!”


    殿外,所有人都奮力反抗,用盡了全力,就連會些功夫的於沁瑤也在墨玉和眾暗衛的守護下殺了起來。


    饒是無數高強的武林高手們和明塵大師也累到麻木,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連帶著最後的防線也在叛軍的猛烈攻勢下開始崩塌。


    就在所有人幾乎絕望,眼見最後要守護的乾清宮即將被攻陷之際,突然傳來一道駭人的聲音:“攝政王秦雲璟率援軍趕到,雍州軍參與叛亂,罪孽深重,凡是放下武器的將士不殺。”


    這聲音震耳欲聾,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地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秦雲璟一身玄衣,身騎白馬,帶著一大隊騎兵浴血而來,猶如神兵天降。


    敵軍見狀紛紛震驚,他們知道,在秦雲璟出現的那一刻,他們要完了。


    剛剛還如虎狼一般兇猛的雍州軍瞬間陷入了慌亂。


    大渝的將士們瞬間恢複了鬥誌,同秦雲璟帶來的人馬一起奮力反擊,衝向敵人。


    秦雲璟帶來的能勝過北寧的將士們就像是一道利刃,橫掃千軍。


    瞬間,戰局逆轉,雍州軍的陣型被撕裂,全員精神崩潰,放下兵器的將士越來越多……


    秦雲璟麵色冷峻,目光如刀,突破敵陣,每一次揮劍都充滿了威壓。


    下了戰馬,他解下披風,沒有任何猶豫,掃除所有障礙,直直地奔向於沁瑤。


    此刻的於沁瑤覺得就像是做夢一般,可能她要死了,她竟然看見了阿璟了。


    阿璟不是在北地失蹤了,怎麽會出現在京城呢?


    還有,這天兒怎麽亮了,她隻記得浩兒死在了黑暗中,眾多的大渝將士死在了黑暗中。


    看來,她真的是要死了,都出現了幻覺。


    迷糊間,體力到達一個極限,她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


    一陣眩暈之感襲來,她再也無法控製,腳下一軟,整個人踉蹌向前倒去。


    就在她跌倒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臂迅速伸出,穩穩地接住了她的身體。


    他用披風包裹著她的全身,穩穩地將她抱在懷裏。


    於沁瑤感覺她落到了那個溫暖的懷抱,終於可以放心地睡一覺了。


    這段時日,她真的過得太辛苦了……


    於沁瑤輕輕呢喃:“阿璟,死前還能看到你,真好!”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秦雲璟心疼地緊緊抱著她,安慰道:“瑤兒,你安心睡吧,剩下的交給我。”


    可惜於沁瑤沒有聽到,也無力迴應。


    秦雲璟將所有的事兒都交給剛帶著灤州軍歸來的於澤清,就抱著於沁瑤衝向了無憂宮。


    “瑤兒,你一定會沒事的。”路上,秦雲璟低聲說道,眼中帶著堅定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三天後,於沁瑤眼皮微微顫抖,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再仔細一看,濃濃的熟悉感,這不就是她從小居住的無憂宮嗎?


    輕輕動了動,她覺得的身體感無比的沉重,每一處肌肉就像是被敲打過一樣。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讓她放棄了坐起來的想法。


    她不是在乾清宮前嗎?怎麽能躺在無憂宮呢?


    雍州軍攻入了京城,又殺到了宮裏,就連浩兒……


    想到那個乖巧的弟弟,於沁瑤就心痛。


    感受到動靜,睡在床榻邊的秦雲璟清醒了過來,驚喜道:“瑤兒,你這麽快就醒了?”


    “明塵大師說你傷了元氣,可能七天後就才醒呢,沒想到,你睡了三天就醒了。”


    於沁瑤愣住了,活生生的秦雲璟就這麽站在她的麵前,讓她有些難以相信。


    阿璟不是在北地失蹤了嗎?怎麽會在無憂宮呢?


    她的嘴唇瑟瑟發抖,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來,呆呆地望著這個她以為永遠都見不到的人。


    秦雲璟著急道:“瑤兒,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於沁瑤搖了搖頭,許久後,她喜極而泣:“阿璟……阿璟,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聞言,秦雲璟皺眉,身子離於沁瑤更近一些。


    兩人四目相對,就像是世界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他的聲音溫柔又帶著委屈:“瑤兒,你怎麽能詛咒夫君早死呢?夫君這不是好好在的你麵前嗎?”


    聞言,於沁瑤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


    她伸出手重重地捏了自己的臉,開心道:“太好了,是疼的。阿璟可能真的沒死!”


    秦雲璟心疼地阻止了她的動作,將她擁入懷中:“瑤兒,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讓你獨自一人了。”


    曆經生死,此刻的於沁瑤滿是委屈,聲音顫抖:“阿璟……夫君……”


    秦雲璟慌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瑤兒,受委屈了。其實,我也不敢想,若是我和清兒晚迴來一步……”


    秦雲璟似乎想說什麽,但又說不下去了。


    擁抱許久,兩人的眼中隻有彼此。


    最終,他們默契地同時開口:“對不起,我讓瑤兒(阿璟)失望了……”


    這時,想起一切的於沁瑤真的很難受。


    從正月初一午間開始,將近兩個月過去了,她的世界就沒有安寧過。


    尤其是雍州軍攻入京城那天……


    浩兒、醉紅樓的姑娘們、無名的將士們、不願受辱的官員、無辜的百姓……死了那麽多的人,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她並沒有阿璟所認為的那般好,無法留住他們的性命。


    於沁瑤其實不想哭,不知為何,看見活生生的阿璟,她就是控製不住地想哭。


    有歡喜,有悲傷,也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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