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沁瑤又去了於澤浩的院子。


    這段時日,於澤浩的身子已經很多了。隨著天氣的變暖,他都可以出來曬太陽了。


    站在院子門口,見秦雲思正推著弟弟曬太陽,說說笑笑,相處極好。


    周姨娘在一旁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秦雲思先看到她,一路小跑:“公主嫂嫂,你來了。”


    說著,秦雲思攙著她的胳膊,將她扶進院子裏。


    心中糾結,於沁瑤還是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浩兒,思思,你們必須和年年他們離開京城,收拾東西,現在長渡親自送你們出城,去西州。”


    “或者去梅州也行,那是姑母的封地。反正不管去哪,隻要你們安全就行。”


    說著,她又看向周姨娘:“周姨,你是娘親身邊的老人了,你也跟著他們走吧。”


    聞言,眾人都是一驚,京城的局勢已經嚴峻到這個地步了嗎?


    於澤浩激動得站了起來:“二姐姐,不要說了。我不會走的。我雖然身子不好,但也是父皇的兒子,大渝的王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城逃命。”


    於沁瑤抿了抿嘴唇,心裏一陣刺痛。


    上一世,弟弟的下場,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她是真的不願意那樣悲慘的事發生在親人的身上。


    若不是無可奈何,她是絕對不放心身子不好的弟弟離開,隻是她深知戰爭的殘酷。


    在戰爭這件事上,沒有人是贏家,隻有那些在炮火中掙紮求生的靈魂。


    就算浩兒貴為王爺,也不會例外,這殘酷的戰爭絕對不會對他溫柔相待。


    若是京城城破,浩兒留在京城,隻怕會沒了命。


    於澤浩眼底裏全是倔強:“二姐姐,家國安危,豈能置身事外?浩兒是大渝的王爺,守護京城就是我的責任,浩兒不能躲在安全的地方苟活。”


    於沁瑤聲音變得急躁,生氣道:“浩兒,你怎能不聽二姐的話?你若留在京城,隨時可能會喪命的,你不清楚嗎?”


    “浩兒,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怎能這般不懂事?”


    於澤浩反駁:“二姐姐為什麽留下?二姐姐留下,為什麽浩兒就不能留下。”


    站在一旁的秦雲思也開口:“我和王爺心意相通,王爺留下,我也要留下。雲思學了醫,留下可以救治受傷的士兵。”


    周姨娘也堅持留下,說是也可以留下幫忙,為守城的將士們做飯。


    於澤浩堅持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留下和京城共存亡。若年他們還小,二姐姐可以把他們送到西州。”


    這時,清風也前來稟告:“公主,蔡小姐說她不走,她相信太子可以順利迴京。她要留下等太子殿下。”


    聞言,於沁瑤沉默,眼中浮現淚光。


    浩兒,秦雲思、蔡明珠、周姨娘都是她的親人,如今他們都要留下,選擇和她一起堅守,這讓她內心複雜。


    她理解他們的心情,隻是……


    罷了,戰爭雖然可怕,但家國存亡,責任在肩,他們隻能留下守護他們的家,守護他們的城。


    許久,於沁瑤聲音低沉:“既然如此,我隻能尊重你們的選擇。”


    “思思,明日你就帶著你的那些太醫去城門的臨時醫館等著吧,記得將府中全部的傷藥都帶著。”


    說罷,於沁瑤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到了若年他們居住的雲水院。


    長渡帶著若年他們正好走了出來,主動行禮:“王妃。”


    於沁瑤忍著心中的痛楚:“準備好了?”


    “迴王妃,屬下都安排好了。屬下親自帶著精銳,將三個小主子安全送到西州白家。”


    “年年,舟兒,顏兒,你們一路上要聽長渡叔叔的話。到了西州,也要乖乖的,過段時日,姨姨派人接你們迴來。”於沁瑤的聲音溫柔,但語氣中還是傷感。


    她看向於若年,重重拉著他的小手,鬆了又鬆,緊了又緊:“年年最年長,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姨姨,就把弟弟妹妹都托付給你了。”


    “要記得姨姨的話,好好長大。”


    於若年點點頭。


    若顏還小,不懂什麽是戰爭。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疑惑:“姨姨,我們為什麽要去西州啊?”


    於沁瑤俯下身,將可愛的顏兒抱在懷裏:“西州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姨姨想讓長渡叔叔帶你們去好好玩一圈。”


    “等顏兒和哥哥們玩膩了,姨姨派人接你們迴來,說不定到時候你們的娘親也迴來了。”


    於若顏開心地抱著長渡的大腿:“長渡叔叔,快走吧,顏兒要去西州玩。”


    長渡抱著若顏,帶著若年和若舟走了出去。


    於沁瑤呆呆地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這怕是她最後一次見這三個孩子了吧。


    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年年的成熟,舟兒的天真,顏兒的可愛,每一個她都不願舍棄,但是……


    這一世,沒有大哥哥在他們身邊,不知他們的命運會如何呢?會不會像上一世那樣一生安穩?


    無論京城發生什麽,到了西州白家,他們都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公主,下人們都舍不得公主,不想走。”秦管家的一句話打斷了於沁瑤的思緒。


    於沁瑤緩緩轉過身,麵色嚴厲:“他們知道現在京城現在有多麽危險嗎?”


    這時,下人們紛紛走了過來,跪下,眼含淚水:“公主,我們知道,我們都是王府的人,不能舍棄公主就這麽走了。”


    “攝政王去了燕州打仗,我們不能就這麽離開公主。”


    “就算是死,奴婢們也都不怕。”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要跟著公主。”


    “請公主相信我們,我們願意守護公主,和公主,和京城同在。”


    ……


    於沁瑤的眼眶發紅,情感在她胸口激蕩。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帕子,手指緊得發白。


    若是京城淪陷,她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給的就是這戰爭前的自由。


    隻是她沒想到,連這些下人都不願逃命。


    她緊閉雙眼,片刻後開口:“若是你們真的願意留下,本宮答應你們。秦管家,將之前準備的幹糧、物資都收拾出來。”


    說完,她轉身離去,去了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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