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入冬,京城已經下過一場雪了。


    幾乎就是在一個晚上,整個京城的街道被大雪覆蓋,銀裝素裹的世界變得格外寧靜。


    敦敏長公主的車駕就是在這個時節入了京。


    馬蹄踏在積雪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在空曠的街道迴蕩開來。


    馬車之內的長公主微微撩起簾子,看著京城下雪後的景致。


    想到當年離京時,還是楊柳依依,滿城飛絮,如今迴京竟是大雪紛飛,物是人非。


    城中的百姓在遠處駐足觀望,雖不敢靠近,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紛紛低聲談論著這位長公主的風采。


    傳聞中這位長公主溫雅端莊,容貌傾城,而今日見到,發現她確是美得不可方物,如畫中仙子一般。


    那一身淡雅的衣裙在雪光的映襯下更加出塵,猶如雪中寒梅一般清麗,不染塵埃。


    她放下車簾,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哀愁。


    她曾在這座城度過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然而歲月流轉,她滿懷風雪,肩負重任而來。


    車駕入了宮,於慕川親自相迎,目光中帶著幾分真摯:“皇妹,多年未見,皇兄心中甚是掛念。”


    長公主目光沉穩,恭敬行禮:“臣妹叩見陛下。多年未見,臣妹隻願陛下一切安好!”


    長公主起身後,於慕川嚴肅道:“皇妹,就像朕信中所說,貴妃失德,朕不得不將她貶到冷宮。”


    “如今後宮無人管理,太妃、宮人們無所依托。朕認為唯有依靠皇妹了。”


    “後宮事務繁雜,望皇妹代朕辛勞。”


    沉思片刻,長公主緩緩點頭:“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臣妹本不該推辭,隻是臣妹久居封地,對宮中事務早已生疏,恐怕難以勝任,愧對皇兄所托。”


    於慕川輕歎一聲:“皇妹真是過謙了。當年還未出嫁,就能幫著把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些年在封地,皇妹又將封地打理得很好。”


    “後宮事關皇室威儀,關乎朝廷安穩。皇妹多年寡居,深明大義,又素有威望,將後宮交給皇妹,朕是最放心的。”


    糾結半天,長公主說道:“臣妹的性子並不願身處後宮的泥潭。皇兄需要,臣妹義不容辭。隻是臣妹懇請陛下,臣妹隻替陛下維護後宮的安寧,涉及到朝堂和後宮的大事還是要陛下定奪。”


    這時,於慕川鬆了一口氣:“柔兒,這後宮的事自然全權交給柔兒。隻是無須事事匯報,我相信柔兒。”


    於慕川的一聲“柔兒”,徹底讓於慕柔心軟下來。


    這些年,皇兄不容易,身為皇家公主,她應該為皇兄分擔,而不是心安理得的在封地享清福。


    “皇兄,先說好,臣妹隻是代管,日後後宮有了可靠的人,臣妹還是要迴封地去。”於慕柔繼續說道。


    於慕川感激點頭:“那是自然,皇兄了解柔兒,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皇兄也不願意打擾柔兒。”


    在於慕柔的努力下,後宮很快恢複了秩序,她秉承公正、嚴明的作風,讓人心生敬畏……


    至於北地的情況,和秦雲璟所猜測的一樣,北寧的大軍並非大舉進犯,而是試探。


    那天宴會後,平陽侯白安宇和世子白誌遠帶著兩萬精銳出發去了燕州。


    他們和拓跋淵已經打過幾場小戰役。


    每次敵軍都是以輕騎突襲,來勢雖猛,實則未見主力。


    白安宇也組織精銳的輕騎反擊,敵軍每次見機不妙,便撤退,從未做過多的糾纏。


    秦雲璟手持軍報,目光沉穩如深潭,神色間沒有絲毫波動。


    同上一世沒有區別,就是試探,想將他耗在北地。


    那時,他也料到敵人是為了將他留在北地,不過他不知目的是什麽?


    前前後後,他在北地耗了大半年,然後瑤兒出現了。


    那天漫天大雨,瑤兒一身破爛,形容憔悴,可以看出是吃盡了苦頭才來到北地。


    他連忙將瑤兒帶進殿裏,讓人準備了薑湯棉被。


    他說:“瑤兒,你可想好了。來了皇叔這裏,這世上就再沒永安公主了。而且以後皇叔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怕是無法保護瑤兒一生。”


    “不然皇叔將瑤兒送到西州。你外祖家雖被滅門,但也有人會收留你,保你安穩度過這一生。”


    於沁瑤很是堅定:“此後,無論生死,都想待在小皇叔的身邊。”


    沉默許久,他啞聲說道:“瑤兒,這是你的選擇,沒有後悔的餘地。以後我們同生共死。有皇叔在的一天,就保你一天。萬一皇叔走了,你隻能……”


    於沁瑤點了點頭:“瑤兒,就隻有小皇叔一個親人了。”


    ……


    直到今天,他都無法忘記那天的瑤兒,他心痛到無法唿吸。


    於澤廷那個他從來都不放在眼裏的人,竟然敢聯合四大敵國反叛……


    這一世,他沒有離京。


    “看來,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他低聲自語,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如今,他倒要看看,他不去北地,這北寧軍隊該怎麽收場?


    想讓二十萬大軍突破北地防線,有平陽侯在,北寧就是做夢!


    想要退兵,可以,北寧必須留下十萬大軍,為上一世的罪孽贖罪。


    想在京城搞點什麽事?目前一切盡在掌握。


    放下軍報,秦雲璟看向那個在院子和思思玩打雪仗的瑤兒,欣慰一笑。


    這雪還是北寧的好。要是這北寧日後成為大渝的國土,到了冬日,可以帶瑤兒去賞雪。


    他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下一步……


    他緩緩吩咐長風:“傳令下去,北地雖然暫時無虞,但不可掉以輕心,還是要加強防禦。另外,多派探子,去摸清敵人的意圖。”


    說完,他走到了院子裏,輕輕咳嗽一聲,想要引起注意。


    於沁瑤轉身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笑道:“阿璟,阿璟,你來了,一起玩啊!”


    秦雲思也附和道:“哥哥,一起玩,公主嫂嫂今天玩得開心!”


    秦雲璟不禁點頭:“小心了,我的公主殿下!”


    話音未落,他便俯身捧起一團雪,輕輕一擲,直奔於沁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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