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大道,被樹蔭蒙蔽,走在大道中,像是走進一個動蕩遮天的大傘下。


    沈暮煙與小辣椒走在底下,貪戀樹底下的陰涼。


    四人在校內一家名叫“燈塔”的咖啡店聚集。


    老板叼著根煙,那煙頭隨著他的行走忽明忽暗,他端著兩盤奶油蘑菇培根意國麵,一路“踢踏”而來,煙霧迷了他眼,他隨意將意麵擱在桌上,又瀟灑轉身走了,帶著一絲煙霧而去。


    “二手煙!”小辣椒揮散著空氣中的煙味,迴頭高喊一聲,“剩下的呢老板?”


    “等會。”老板依舊帶著煙霧,頭也沒有迴,估計真的很忙碌,留了個背影給她們。


    正是午餐時間,燈塔裏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店內顯得蕭條,老板也早已習慣,要是哪日生意好了,那才叫驚奇。


    沈暮煙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老板量給得特別足,裝在博克爾玻璃杯裏,滿滿一大杯。


    小辣椒驚驚乍乍中將沈暮煙近日發生的事情與呂修睿和葛朝歡講了,末了還不忘重點提醒沈暮煙的柔弱無援及千萬委屈。


    呂修睿聽完大拍桌子,連連咒罵。引得隔壁桌頻頻側目觀看。


    老板神出鬼沒,端著杯子“咳嗽”了兩聲。拍壞了可是要賠錢的。


    葛朝歡也是臉色詫異,第一次聞同宿舍有這般歹毒陰狠之人。


    “暮煙!需要我們的地方直接說!一定幫你把那個陰毒宵小抓出來日頭下暴曬。”呂修睿說得壯闊,實在是太歹毒了,他向來護短。


    “我也是。”葛朝歡緩緩開口,瞧了沈暮煙一眼。


    “謝謝你們。”沈暮煙扯了個微笑,倒是多了些苦澀,如同她手中那黑杯咖啡,苦澀夾雜著酸,末尾有一絲甘。


    咖啡上的細沫如花,似棗花在園池中輕輕飄蕩,又像縈迴的水潭和曲折的沙洲旁漂遊的新生青萍,又似高爽晴朗的天空上浮動的魚鱗雲。


    “別客氣啊!”呂修睿一把攬住隔壁的葛朝歡,“我們向來眼裏容不得沙子!是吧,朝歡。”


    “對。”葛朝歡意外的附和。


    “什麽?”老板叼著煙,煙霧迷了他眼,他微眯著眼睛,端著盤子而過,似聽見了,又似沒聽見。


    “老板你差點嚇死我!”小辣椒嚇得直拍胸脯,“人嚇人,嚇死人啊!”


    “你們在說什麽?”老板叼著煙靠近四人的桌子,煙霧彌漫於他們頭頂,一片縹緲雲霧。


    “沒有什麽。”沈暮煙盯著老板忽明忽暗的煙開口說道。


    老板叼著那根煙,挑了下眉,似乎很有興趣。


    “自己人!自己人!”呂修睿一把攬過站在隔壁的老板,笑嘻嘻對眾人說道。


    “你們剛才說什麽?”老板湊過頭來,眼中閃著光亮,刹那亮如夜幕上的繁星。


    “老板加水!”隔壁有人喊老板添水。


    “沒空!”老板連頭都懶得抬起,微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


    沈暮煙大感不妙,衝一邊的小辣椒使了使眼色。


    小辣椒大喊一聲,“老板你廚房好大的燒焦味啊!”


    “該死!”老板一路咒罵向後廚奔跑而去。


    小辣椒迴了個搞定的眼神,四人便趁機溜走了。


    沈暮煙與小辣椒一路打打鬧鬧迴女生宿舍大樓。自從沈暮煙送了她身上這隻包後,她恨不得粘在沈暮煙身上,把沈暮煙和包一起當作神仙供起來。


    快到宿舍大樓時候沈暮煙手機響了,沈暮煙一手拍開小辣椒欲伸過來的手,一手掏出電話來。


    “喂。”


    “媳婦兒。”蘇遠岫輕佻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


    “什麽事?”沈暮煙瞄了一眼隔壁的小辣椒,後者正悄悄靠近了來偷聽她講電話,沈暮煙一手將她的臉推遠。


    “你轉身看看。”


    沈暮煙舉著電話轉過身,她瞧了背後慵懶的蘇遠岫,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強裝鎮定,手緊緊握著手機,手機已經泛白。


    小辣椒的腦袋在沈暮煙背後探了出來,眼神在他們之間來迴探尋,誓要揪出一絲蛛絲馬跡。


    “你為什麽在這裏?!”沈暮煙垂下握著手機的手,多了絲無力。


    “路過。”蘇遠岫答得隨意,他今日穿了件白襯衫,領口那粒扣子隨意敞著,慵懶下透著一股子邪。


    “暮煙,我先迴去了,拜拜。”小辣椒一瞧陣勢,不好做電燈泡,不等沈暮煙迴應,便雙手托著包,一溜煙不見蹤影。


    微風輕輕拂過沈暮煙的碎花裙,那片白底碎花在陽光下輕飄擺動,刹那,如綻放了一身繁花。


    “喲,早上傍大款,中午勾搭帥哥,真是夠惡心的!”一個聲音傳來,正是宿舍抱團三人組其中之一的張若薇,另外兩人站在她一旁,也是一臉鄙夷和滿眼搜尋。


    “能有你惡心!?”沈暮煙瞟了她們三一眼,開口嗆她。


    “你!”張若薇怒瞪雙目,隔壁的吳璃璃暗裏拉了拉她。


    “你來幹什麽?”沈暮煙不再搭理抱團三人組,問在一旁看戲的蘇遠岫。


    “求學之路並不愉快啊!”蘇遠岫在一旁踩她痛處。


    “帥哥,你小心點,她可是個水性楊花又愛傍大款的惡心女人!”張若薇還不忘提醒“蒙蔽”在鼓裏的蘇遠岫。


    蘇遠岫也不答話,他那一臉的邪氣,以陰邪眼神上下打量了張若薇一眼,末了勾起一絲唇角,麵上卻是陰寒至極,“我就是大款。”


    張若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甩下另外兩個人匆匆走了。


    “哎!若薇,等等我們啊!”吳璃璃在後頭喊她,和劉時熙匆匆趕上去。


    “蘇遠岫!你到底來幹什麽?”煩人的蒼蠅走了,沈暮煙盯著眼前這尊惡佛。


    “都說了路過。”蘇遠岫眼底倒映沈暮煙那修身裙子勾勒的好身材,“媳婦兒,身材真好!”眼中露骨的欣賞。


    “蘇遠岫!”沈暮煙恨不得用手上的包去抽打他的臉,再撕爛他的嘴。


    “惡女!”蘇遠岫眼神依舊露骨,直勾勾的盯著她的柳腰。


    “彼此!彼此!”沈暮煙見他好半天也不說來意,“沒事我迴去了。”


    “這個給你!”蘇遠岫拋了一個東西過來。


    沈暮煙眼疾手快接住了,一瞧來,是一個巴掌大鐵盒,上麵繪滿了花紋,五彩斑斕的,她搖了搖鐵盒,裏麵發出了物體碰撞聲音。“這是什麽?”


    “你迴去看看就知道了。”蘇遠岫賣了關子,要她自個迴去揭開謎底。


    沈暮煙怪異的瞧了蘇遠岫一眼,蘇遠岫居然送她禮物?她朝天邊瞧了一眼,今天的太陽難道是西邊升起來的?


    “你看什麽?”蘇遠岫瞧見了她怪異的眼神。


    “沒什麽。”沈暮煙收迴怪異的眼神,眼底恢複了一片平靜。


    “陪我吃飯,我餓了。”蘇遠岫說道,邁開腿徑直往前走去,他心中料定她一定會來陪他吃飯。


    沈暮煙心中縱使萬分個不想去,可是如果選擇對麵宿舍那三隻惡心的蒼蠅,和選擇麵對這尊惡佛蘇遠岫,她情願選擇後者,所以她躊躇了一會,慢悠悠跟了上去。


    沈暮煙又帶他去了燈塔咖啡店。


    老板瞧見沈暮煙後,眼底一片精亮興奮。


    點了菜之後,老板依舊在他們周圍徘徊。


    “有事?”蘇遠岫拉黑了臉,睨了一旁的老板一眼。


    “沒事沒事。”老板叼著煙,眼底熊熊的八卦之魂在燃燒。


    蘇遠岫挑眉,側臉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二手煙過敏。”


    正喝水的沈暮煙險些嗆到。


    老板隻能迴去櫃台,之後還不時往他們這邊瞄上幾眼,生怕錯過什麽大新聞。


    沈暮煙搖著那個鐵皮盒子。蘇遠岫正在吃著奶油蘑菇培根意國麵。


    “搖碎了。”蘇遠岫舉著叉子,抬頭瞧了她一眼。


    沈暮煙聞言也不搖鐵盒了,她改研究鐵盒上的花紋。然後她似記起了什麽事,掏出手機來,點了幾下,然後遞到蘇遠岫麵前,“我發現了這個。”


    蘇遠岫瞄了一眼她手機上打開的頁麵,“可以撒網捕魚了。”蘇遠岫舉杯喝了口水,“到底是金錢作祟。”


    “金錢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沈暮煙望著遠處桌上的插花因為缺水,早已耷拉枯萎。


    蘇遠岫盯著她的臉,勾起一絲邪笑,他的手覆上沈暮煙放在桌上的細白嫩手。


    沈暮煙瞬間迴了神,抽迴手掌,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脆生生的,紅了大片。


    付款時候,老板一臉的探尋意味,沈暮煙幹脆躲到蘇遠岫身後,躲避老板的目光。


    迴去路上,蘇遠岫一路上毛手毛腳的,又是摟肩又是摟腰,輪番上陣,屢屢被打,依舊死性不改。


    “蘇遠岫!”沈暮煙忍無可忍。


    “媳婦兒!你過河拆橋。”蘇遠岫勾起她的發絲纏繞在手指上。


    “對!我就過河拆橋怎麽了!”沈暮煙就想現在一腳踹開蘇遠岫,踹得遠遠的。


    “沒良心的小東西。”蘇遠岫忽然扯住他手中的那一縷發絲。


    “好痛!”沈暮煙驚唿。他已放開手,發絲至他手中飄落而迴,斷下幾根來隨風飄落。


    沈暮煙抬頭瞪了他一眼,揉著被扯痛的頭皮,蘇遠岫這個死變態。


    蘇遠岫眼中一片笑意未達眼底,他咧開嘴,那口白牙陰寒森森。


    陽光透過樹葉,撒在沈暮煙發絲上來迴跳動,瑩瑩發亮,蘇遠岫越發覺得礙眼,伸手揉亂了她一頭柔順發絲,“走了。”


    沈暮煙忙著理順被揉亂的發絲,狠狠瞪著他遠去的背影。蘇遠岫這個死變態!


    彼時還萬裏無雲的天空,此刻一點點陰沉了下去,微風隱匿,雲層翻湧,多了些許悶熱,是暴雨前的一刻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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