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孝見她從自己脈象上鬆開手,眸光一閃,“姑娘,可有不妥?”


    遊雪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有異,心道陪人演戲她可是老手,於是露出一個歎息無奈的表情:“隻是想看看你可有內傷未愈,沒想到異石竟有這般能耐,你與常人並無異,所以我覺得無論如何,能活著好,不要想太多!”


    見鶴孝臉色稍霽,她才說:“刺殺一事我接了,但你需得告訴我,殺鳩羅哲也是你的主意?還是‘雷鯊豹’接了誰的買賣??”她沒指望對方如實相告,隻是緊緊盯著他的臉色。


    鶴孝灑然一笑:“嗬…你高看我了,我還沒這個賊膽,”


    他取出一盒雕刻著猁獸圖騰的黃金寶盒,打開蓋子,裏麵裝滿了光滿璀璨的紫色明珠,“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金票交易。”


    “玄坤珠?”遊雪愕然。


    玄坤珠是冶煉兵器的最佳材料,來自深海海底的寶貝,螢石和它們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鶴孝沒想到遊雪識得這玩意兒,他說:“是伽羅國的宰相心腹親自派人前來交涉的。”


    遊雪把玩著玄坤珠的手勢一頓,這個厲洪崖也是老熟人,當初陷害遊泓勾結伽羅國的信箋就是出自這個厲洪崖的手筆。


    隻是這也太牽強了,她冷笑:“你是不是被人愚弄了?厲洪崖是伽羅國位高權重的太宰,也是王後的親爹,怎麽會買兇殺自己的外甥!”


    鶴孝將盒子往桌案上一丟,淡淡道:“除了鳩靈族,咱們的殺手買賣從來不問緣由,殺人拿錢就完事兒。”


    看來以鶴孝的智商,這個圈套是編不下去了,索性用殺手三不管的條例來搪塞。


    遊雪垂眸看著手中的玄坤珠,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藺子健那張老謀深算的臉,不禁微微一笑:“在出發之前,我要從你們的地牢裏提一個人。”


    “誰?”


    “晏邢!”


    晏邢,古蘭國管戶部稅負的掌司,也是如今廷尉晏翊的父親,聽顓雲澤曾說他是被蘭家的人安了個莫須有的貪汙罪踢下了這個位置。


    晏邢獲罪之時,她的妻子魏嘉蓁仗著與先王後是閨中摯友,手執通行令牌,入宮求見已經中了夜賀奄奄一息的先王後,這是疑點一。


    正常腦子的人都會直接求見先王,不會敢去找病入膏肓腦子不清楚還要喝人血的病人求情。


    她從宮裏出來後,就在府中上吊自縊,而同日裏,先王後也在寢殿中薨世,這是疑點二。


    再追朔迴先王後夜賀毒發的前後,接觸過的人都是有這個魏嘉蓁的影子。


    經曆了昊晟國一行,了解了秀桑對古蘭國的恨意和埋布多年的諸多暗子,她懷疑這一對夫妻也脫不了幹係!


    也許先王後中的‘夜賀’,也是魏嘉蓁下的,而並非是她身邊那個神秘莫測會畫骨術的千麵魔女晉陽女官。


    昏黃燭火下,遊雪看著坐在對麵的這個銀絲滿頭麵容清臒的老人,微微一笑:“晏大人。”


    晏邢對這個稱謂一時間有些怔忡,遲疑著打量了遊雪幾眼,道:“老朽戴罪之身,已非官身,姑娘慎言。”


    遊雪凝視著他刀刻般的深淺皺紋,唯有一雙眼睛清明又深邃,淡淡道:“晏大人,小女路經此地,代主人傳一句話給你,蕪桓死了。”


    晏邢聞言驀地瞳孔一縮,唇角不可抑製地顫了顫。


    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遊雪的眼睛,她本隻是試探,沒想到被她料中了,蕪桓能在短短時間收複西沙匪賊,入駐蒙戈堡,這個人肯定出了力,他是隻隱藏在地牢中卻擁有自由之身的毒蠍子。


    “姑娘在說什麽,老朽不明白。”晏邢垂下眼睫,遮住了微微波動的複雜情緒。


    “古蘭國的布子毀了,曦夜鳩羅幽都死了,如今主人已經在趕來西沙的路上,所以命小女先行通知晏大人一聲。”遊雪含笑輕聲湊近他說道。


    晏邢指尖一顫,猛地抬起頭,“不可能,她絕不可能離開昊晟國!西沙是她的…”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猛地住口已經來不及。


    遊雪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驚駭莫名的表情,才說道:“你是秀桑的人,王後中的夜賀也是你夫人的手筆,對不對?”


    晏邢冷著臉不說話,隻是狠狠瞪著她,驚疑不定的樣子顯然沒料到有人會先一步到此揭穿了他的身份。


    那個鶴孝大概也隻以為他與蕪桓的關係,是蕪桓的智囊,對他的另一個身份並不知道。


    當時遊雪還在牢籠裏時,看到這個晏邢見到那個遊牧部落的長老當即掉頭隱藏了形跡,他寧願坐在地牢裏也不想曝露人前,在忌憚著西沙的一些人物,也在等待著秀桑他們的到來。


    “我對你們的過去沒興趣,我隻想知道,晏大人如今可有收到什麽指令?”


    如果說秀桑同時出現在了這裏,那麽作為她暗棋的晏邢會是她最先要找的人。


    晏邢索性眼一閉,保持沉默。


    遊雪笑了笑,凝神傾聽外麵沒有聲息,才說:“晏大人如果為了你兒子的前途著想,就好好配合我,如今晏翊已是位列九卿高位,坐掌廷尉一職,深受大王器重,他受你們夫妻連累,受盡欺辱隱忍十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榮光,你還打算為惡魔效力,毀了他?”


    晏邢冷哼:“你休想騙我,那個病秧子能有什麽作為,又如何有能力撐起偌大一國!吾兒才華不會埋沒,等神國複興,自有他施展之時!”


    遊雪懶得跟他費口舌,直接問道:“你和你的妻子,誰是黎國人?“


    晏邢聞言又是一駭,他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這麽快就想到了關鍵。


    古蘭國的晏姓很多,族譜曆史無從追究,但如何能讓一個女子陷入絕望的兩難境地,不惜以死贖罪,由此可以看出一開始魏嘉蓁與先王後交好是純粹的友誼,並不帶目的。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這個晏邢才是黎國的後裔,否則魏嘉蓁要下毒時,還在閨中交好的時候就可以下手了!


    她走出屋子合上門,兩邊有高壯的武士持著巨斧走過來守在了門口。


    對麵的議事廳外,鶴孝正瞪著一雙虎目看著她。


    她緩步走到對麵站在他麵前,試探道:“此人身份你知道啊?”


    “哼,一個流放的罪臣,也隻有蕪桓將他當寶!事事聽他左右,“他嗤笑一聲:“你打算帶他離開?”


    “是!”


    鶴孝對這個人半點好感也無,帶不帶走都無所謂。


    他隻關心一件事,問道:“你什麽時候出發,那個鳩羅哲也三日後會出現在‘巴普照’部落的新首領上祭典上。”


    “隨時都可以。”


    遊雪會將此人帶在身邊,直到秀桑出現的那一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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