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的山地峽穀中,散布著星星點點的白色營帳,中央架著幾堆篝火,三五成群的倭奴們圍坐中間烤著海魚。


    遊雪和管存山坐在倭奴王的下首,已經換下了海腥味十足的濕衣服,穿著寬大的倭奴族粗布衣袍顯得十分異類。


    遊雪環眼四顧,目光落在遠處他們各處挖開的深井口,眼露憂慮。


    這座孤島的淡水不多,而這些倭奴少說也有數千人,若降雨量趕不上取用的淡水量,很快就會渴死,海水可不能當水喝。


    她看著這些高大的倭奴人,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想象到時候自相殘殺互飲鮮血的畫麵,隻覺自己太邪惡了!


    耳邊輕咳一聲,隻聽管存山道:“情況還沒那麽糟。”


    遊雪一愣,忍不住迴頭看了他一眼:“你會讀心?”


    管存山幽幽看了她一眼:“你都寫在臉上了。”


    “那不是海魔,是海漩渦,也並非絕境,受潮汐影響,或許有片刻逃生的機會。”她輕聲道。


    管存山淡淡一笑,側眼看她,忽然道:“我們到此至今,你似乎還沒發現自己的異變吧。”


    遊雪驚訝揚眉,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掌,忽地愣了一下,白析光滑的手掌十指修長,指甲圓潤光澤,指尖些許細微的傷痕是剛才海船上弄傷的,她忍不住撫上自己的臉…


    “我記得,在孑洛城毀滅那塊假的天脊玉的時候,也發生過異變,但沒有這一次令我驚訝。”她以為這次必死無疑了,還抱著魂飛魄散也許就能穿越迴現世的癡想。


    “假天脊玉?”管存山疑惑地問。


    遊雪意外地看到他處變不驚的臉上露出這麽神奇的表情,脫口問:“你可知道秀桑?”自孑洛城東來閣惟一一次重逢秀桑,遊雪一直在尋覓她的下落,管存山既然是滅亡的黎國祭司,肯定也知道守護虛無之境的玉靈吧?


    管存山疑惑的表情漸漸斂去,眉心微微蹙起,卻沒有再說話。


    一道紅色身影出現在兩人麵前,夜闌還是那張妖冶的臉,殷紅的薄唇微微含笑:“不知兩位可有商議出什麽法子?”他說著目光飄向首座的倭奴王。


    遊雪順著他的目光一瞧,見倭奴王也在看她,她道:“此事並非無法,隻是小女有一事不明,”她餘光暼見這位紅衣祭祀正厚顏無恥地落座在她身邊靠得極近,心中不禁微惱,往管存山的方向挪了挪,沉聲問:“聽聞倭奴族遠在黑海,坐擁連綿不盡的寶島群,如何會被困在此地?”


    她剛才雖然聽了這夜闌的說法,但還是想親口證實些事情,她目光灼灼盯住倭奴王的長臉,等著他說話。


    “呔!高座上乃吾倭奴族大王,你竟敢無禮不尊!”對麵一個青年倭奴將領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怒目相視。


    遊雪不以為意,隻是冷眼瞧著倭奴王。


    倭奴王目光落在管存山臉上,見他平淡無波垂眸斂目,朗聲說:“複仇!”


    陷入沉默的管存山這時冷冷一笑:“複仇?若在下沒記錯的話,上一任族長便是死於伽羅國天九戈之手吧。”


    倭奴王哈哈一笑,對這兩個陌生來客並不隱瞞,“不錯,所以這次伽羅國許諾隻要本王協助海寇攻上古蘭國南海沿岸,就將天九戈頭顱交給本王!”


    原來是這樣,遊雪恍然頓悟,隻是,這個倭奴王腦子似乎有些傻,天九戈何等人物,伽羅國豈會為了區區倭奴首領斬殺自己國家的肱骨名將!


    管存山也是對他這番說辭不以為然,他起身一揖,“既如此,吾等先行迴帳休息,出海一事明日再議。”


    說罷也不理眾人臉色,率先朝所在營帳走去。


    營帳中沒有床,隻是單純的一個帳篷,因為海島早晚溫差大,中間架了柴堆燃著火苗以供取暖。


    兩人相對坐在火堆旁,遊雪道:“我看過輿圖,倭奴族與昊晟國隔著北辰和冥海,若要前往昊晟國,必須途徑北辰國海域繞過南海的穎州島進入冥海。”


    管存山了然:“所以當瑞王擊退海寇和倭奴時,執掌北辰國火邏教的大祭司汪連交給了夜闌一張可以全身而退的航海圖,其實隻是想借此消滅倭奴,將他們困死在這裏,因為他師承海國智者,也洞悉了倭奴王的目的?”


    “我以為他是你和曾妙萱的兒子。”遊雪不客氣地揭他傷疤,她對汪連重傷她的反戈行為心有餘悸,可不想再來個‘愛兒成狂’的管存山。


    卻見管存山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是萱娘與蘭仲的孩子。”


    遊雪懵了片刻才消化了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


    她知道蘭仲,此人當年可是蘭氏一族中謀略超然的能臣,她聽顓騰風說曾妙萱曾被人侵辱過,莫非是蘭仲,這…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憫之意,原來汪連一直活在曾妙萱的謊言之中。


    管存山看著她問道:“你已對瑞王種下幽曇羅花,隻為讓他遺忘你的存在,如今若能離開這裏,你有什麽打算?”


    遊雪迴過神,避而不答,“你求一個善終,卻又是不死之身,已然超越了輪迴,你又有什麽打算?”


    “你說你在孑洛城見到了一個名叫‘秀桑’的人?”


    “沒有見到真容,當時被一麵結界阻隔了,但是她告訴我,這片大陸上所有出現的天脊玉都是假的,唯有黎國遺址中有一處虛無之境,真正的天脊玉在那裏。”


    管存山看著她沒說話,似是在分辨她神情是否有一絲作偽。


    遊雪自然看得出來,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很假,因為若以她和趙洋的推測,禦守塔中的那塊可以通往隗霄台的天脊玉極有可能是真的。


    “虛無之境中的玉靈確實叫秀桑,但若是天脊玉真的存在遺址之中,她不可能擺脫天脊玉的羈絆遊走大陸。”


    “什麽意思?”本來清晰的思路被管存山這句話又給攪混了,她蹙眉忍不住問出一直存在心中已久的疑惑:“你既然是黎國大祭司,為什麽不是赤瞳?”


    “赤瞳皆為王族,黎國百姓並非人人都擁有赤瞳。”他淡淡解釋。


    遊雪在這一瞬間,似乎想通了什麽,臉色有些蒼白。


    管存山見狀,又說道:“你既已經與她見麵,這一事我也與你說明白便是,黎國滅亡之時,虛無之境已毀,天脊玉若存於世,已非完璧。”


    已非完璧…遊雪想到開國之初的顓氏先祖建立黑甲軍守護密鑰,那麽禦守塔三層中所謂的帝窟密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存在的!


    那就是真正的天脊玉!而她身上的白玉玦,也許是虛無之境摧毀時,破裂的天脊玉其中的一環!


    管存山的說辭和秀桑的完全兩個版本,答案顯而易見,她卻還在動搖。


    家人總是關心寫作是否有利可圖。對我來說工作才是謀利手段,如果有一天我窮的一無所有,它還是我心目中不容褻瀆理想世界。他們永遠不會明白隻有沉浸在寫故事的時候,才是我唯一感受到快樂的世界。好幾次做夢都夢見寫到一半就被家人轟出門去了,此時此刻真是奢侈的美夢時光,要珍惜。嚶嚶嚶,被潑冷水後靈感枯竭的一天。╯﹏╰好難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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