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到雅蘭湖畔堤岸撈起那自縊後又複活的薔薇花魁後。


    那些百姓窺視著門縫看著馬蹄踏亂,從那些為了生計走街竄巷販貨郎口中得知了這則悚人消息,傳言薔薇花魁口吐出的妖邪毒蟲是那些火邏教徒撤出孑洛城時使出的最後殺手鐧,不僅要借花樓之勢擴散毒蟲蔓延,將全城子民都淪為火邏教任意操縱的傀儡。


    當初詆毀東來閣的謠言也是火邏教的陰謀,轉移諸人的注意力,那些小女孩都是火邏教煉製毒蟲的最佳祭品,若不是東來閣暗中查探,找到了藏匿孩子們的洞穴,將所剩不多的孩子救了出來,火邏教也不會突然將所有罪行盡數潑到東來閣,甚至連還駐守在城中的伽羅軍都不顧及,等不及地將這座城毀了,利用他們這些被操控的傀儡一路直搗古蘭王都去,一血夽戟三十二年之恥辱。


    本來還將信將疑地百姓從門縫裏看著氣勢洶洶的斯堯大將帶著數千將士攜著雷霆之怒朝花巷的方向奔襲而去,而後赫然綁著傷痕累累的落魄女子,見過的人都認得那就是薔薇。


    這一傳言已被證實,這番陰謀論在腦子不夠用的普通百姓而言聽不懂,但也沒妨礙他們確認了那條花巷裏出來的都中了毒蟲,而這毒蟲還能鑽人腦子吃人肉,頓時嚇得連呆在屋裏的勇氣都沒有,試問這孑洛城中,有多少男人沒有進過花巷,就算沒有沾惹脂粉氣,那途徑花巷算不算?會不會也被毒蟲鑽了?


    就在花巷一片血雨腥風時,街頭巷尾不知是誰家帶了頭,趁著大數伽羅軍包圍了花巷之際,有人拖家帶口背著包袱喊著這裏不安全,伽羅軍鎮不住那些毒蟲肆虐蔓延,如今唯有城北有一座荒蕪的高樓廟宇,雖然那金塑佛像已經被火邏教徒砍成幾段,依舊能震懾妖邪毒物,唿籲大家趕緊收拾包袱逃命去那裏暫避。


    眾人之所以一唿百應跟風逃,是因為那廟宇距離花巷最遠,而且臨湖隔山,若真有什麽變故,至少還有個後路保命。


    所以在地動發生的時候,大半個孑洛城屋宇塌陷,一片煙塵狼藉狼廢墟,殘垣斷壁中,傷亡極少,而城北方向,是受地動最輕的地界,更令人欣喜萬分的是,那些丟了孩子的人家在廟宇中找到那些丟失許久的自家孩兒,情不自禁對那碎裂的金身佛像三拜九叩,認為冥冥中自是神明護佑才會這般大幸!


    而那些孩子也說明了是東來閣的人救了她們,抓走她們的是火邏教的人。東來閣之禍就這樣不攻而破。


    元浮溪和一眾暗部勢力望著滿城廢墟,目光複雜,沒有意外的,元家酒莊也是受害其中,損失不計其數,特別是那些久存百年的世間難尋的佳釀皆是化為一灘泥水。


    心痛是肯定的,可是,情勢所迫,當時他接收到這個指令時,不禁駭然,不敢置信竟然是一個十七歲少女敢想出來的事情。


    但是遊雪告訴他,這孑洛城中運兵道已經是雞肋,也不再是秘密,特別是黑蟾這等人物已經知曉了這密道的存在,更是成了禍患,守著這隨時能帶來威脅的秘密,不如將它毀了,江山可重建,禍患不可彌留半絲。


    他深深歎了口氣,成大成四是這股暗勢力中的領袖人物,才智武功皆是諸人之上,此刻問道:“元老,伽羅軍似乎準備破城而逃,城東守軍已經在城門坍塌之時,與城外對峙的朝廷勢力廝殺了起來,我們是不是介入?”


    元浮溪眯眼沉思,“帶幾個人,將梓月帶迴來,撤離城中,其餘人,原地待命。”


    忽地,他又問道:“可見到玉閣主他們行蹤?”


    “玉閣主把手城東密道出口,啟動自毀機括後,就沒見他們蹤跡。“成大稟告道。


    立在成大身後的成四皺了皺眉,問:“元老,郡主那邊是否派些人暗中護著?”


    元浮溪沒有猶豫,沉聲道:“郡主已經早有言明,伽羅軍未撤離鄂蘭江,我們就不可動作,一旦被斯堯發現,就會功虧一簣,在此之前,我們不可妄動暴露行跡。”


    ※※※


    阿布被粗魯地扔在馬背上,一路疾馳顛簸,他幾乎將黃膽水都吐了個幹淨,奄奄一息地看著沿途淪為廢墟的城中街道在眼中一一閃過,隨著馬兒的騰空躍起,眼下是坍塌的城門殘垣,腹部再次受到衝擊,而後背卻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視線三百六十度倒轉後,眼前景物恢複正常,他已經橫坐在斯堯坐騎之上,身後斯堯冰冷的鎧甲棱角將他背脊擱地生疼。


    斯堯持刀看著前方廝殺,粗糙的指腹拂過阿布還在滲血頸間傷口,忽地將渾身僵直地阿布拉入懷中,唿出的火熱氣息掠過阿布耳際,指尖抵在他喉結處,忽然啞聲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竟然是女人!”


    阿布笑了笑,隻是麵部僵硬:“斯堯將軍果然不會教人失望!”


    “記得當初你自稱是金玲仙子的座下,這麽說你也是火邏教徒?究竟你是北辰國派來的細作?還是鳩靈族的人?”斯堯手下用力扣住她的脖子,冷冷道。


    “我是誰不重要,隻要將軍明白,你欠我一條命!”


    “哈哈哈!”斯堯忽地仰天大笑,“真是個有趣的女人,若是隻讓你做本將軍的暖床女奴真是屈就了。”


    眼看著前方廝殺勝敗已見分曉,“走!北上與大軍匯合!”


    眾將士一馬當先朝夾穀關疾行而去,斯堯一夾馬腹緊隨其上,隻聽身前的女人忽道:“將軍小心!”


    本已經柔軟無力被他籠在懷裏的人忽地掙脫他的力道,飛身而起擋落數枚閃爍著藍芒的暗器,而緊隨在斯堯身邊的親衛數人皆中了暗器跌落馬下,轉眼就口吐白沫身亡。


    斯堯大怒,卻不知來人是誰,唯有警惕環視四周,坐下戰馬卻已經感受到了四方殺機,不安地在原地嘶鳴亂踏著馬蹄。


    “將軍,此地不可久留,速速離開!”


    女人落迴斯堯馬邊,輕聲低喝道。


    “為何救我?”


    “我說過,將軍襟懷磊落非宵小之輩,所以我對將軍並無惡意,國與國的戰爭仇怨,當是戰場上解決!”


    “是誰要殺我?”


    阿布卻不給他質問停留的機會,手中銀光一亮,細如牛毛卻猛地紮入他坐騎的馬屁之上,戰馬揚起前蹄長嘯一聲,猛地朝前狂奔而去。


    阿布朝著疾奔而去卻還扭頭看向他的鐵甲將軍微一揮手,“大局為重,後會有期!”心道對方來殺的不是你,是我才對。


    “嗬,好一個大局為重,原來一直是你在壞我大事!”四周一個森林的聲音飄忽傳來。


    不過多時,黑暗中,飄然若幽靈般出現一個黑袍人,手中還抓著已被吸成幹屍的將士屍體。


    而就在阿布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也自暗中現身,“師父,他身上竟有異香!”


    正是蕪桓。


    蕪桓皺眉看著這個麵黃肌瘦的青年,因為脖頸間那滲著的血絲,更顯香氣馥鬱,所以他才一路追尋著這股香氣朝這裏追來,沒想到自己的師父黑蟾也追著此人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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