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被她按在辦公椅上,一臉慌張,憑著林婭現在滿臉狠厲的樣子,說不定真能六親不認,把她給掐死。


    “你難道要為了那個男人殺人嗎?”林淼奮力掙紮著,身子卻怎麽都動不了。


    林婭冷笑一聲,手上微微用力,膝蓋抵在她的肚子上,“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你想怎麽樣?”


    “立刻從我的位置上滾下去。”


    林淼瞪著大眼睛看著她,“你以為我不坐在你的位置上,總經理的位置就會迴到你手上嗎?”


    “總經理的位置隻能是我的。”


    林婭自信滿滿,公司她是勢在必得,這個女人,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放過。


    “如果你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真的要了你的命。”


    她倏地鬆開手,推了一把林淼,林淼抱著脖子咳嗽起來,她真的太可怕了,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狠的人?


    她一臉震驚地看著她,隨後推開林婭,往外麵跑,跑到門口,她還不忘記放狠話,“你一定會後悔的,你就為了那個小畜生繼續瘋吧,我看你能瘋到什麽時候。”


    林婭迴頭瞪了她一眼,她立馬逃難似的跑了出去。


    林婭掏出手機給江晨打了個電話,不一會,江晨走進來,“老板,有什麽吩咐?”


    “把這個椅子給我換了。”


    被這種人坐過的椅子她嫌髒。


    “是。”


    “季景淮那邊事情處理妥當了嗎?”


    “嗯……”


    一個星期了,林婭連季景淮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害怕看見他的骨灰。


    她潛意識裏告訴自己,隻要她沒有看見那些東西,他就可能還活著,雖然這可能隻是在自欺欺人。


    “下午我要去一個地方,公司這邊你好好看著點,有什麽事情立刻跟我匯報。”


    “好的老板。”


    她像是突然又想起來什麽,看了看江晨,江晨見她似乎要說什麽,便又問道:“老板想說什麽?”


    “有關於季景淮的其他事情。你也一並處理了吧。”


    江晨不禁歎口氣,“是,老板節哀。”


    林婭抿著嘴,鼻子又開始發酸,她轉過頭去,不再看江晨,“你出去吧。”


    “好。”


    辦公室裏隻剩下林婭一個人,她掏出手機,看了眼上麵的照片,心裏麵難受的要死。


    長這麽大沒有這麽悲傷過。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她將臉埋進手掌心,沉重的悲傷席卷而來。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她轉過頭看了眼門口,是葉城朗。


    看見葉城朗,她就覺得很煩躁。


    “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終於出門了,我來看看你。”


    “也不知道是誰嘴那麽快。”


    她心裏麵也很清楚,除了顧梅還有誰?


    他還真是不記仇啊,當年她跟他在一起的事情,可是顧梅告訴林國生的。


    沒有顧梅,他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嗯,你不用想那麽多,是我自己問的。”


    “你能不能別在我麵前裝深情?”


    葉城朗皺著眉頭走到她身邊坐下,“你為什麽總是一副帶刺的樣子?我又不是壞人。”


    “你不在我麵前轉來轉去的,就行了。”


    “我隻是想安慰你。”


    她盯著他的臉,從她的眼裏麵,葉城朗隻能看到嫌棄和厭惡。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好不好?”


    “我不管你迴來是什麽目的,總之,如意算盤不要打到我的身上,我這人脾氣不好。哪天你惹急了我……”


    她話沒有說完,但是警告意味十足。


    “你就那麽愛季景淮嗎?”


    她低下頭,沒說話。


    葉城朗見她不說話,又開口道:“我為你犧牲了那麽多,他為你做了什麽?”


    林婭表情終於緩和了一點,每次聽到他說這話,她心裏麵就有很深的愧疚,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歉意,“我知道是我不好,害了你,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那麽多事情,相反,如果你有什麽想要的,我可以補償你。”


    “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林婭直言拒絕:“抱歉,我做不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往她身邊挪了挪,滿眼深情,“小婭,你可以的,你隻是暫時被季景淮的新鮮感給吸引了。”


    “我不可以。”她將自己的手收迴來,站起身走到一邊。


    葉城朗尷尬地笑了笑,“你不願意我也不逼你,但是你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這人怎麽死皮賴臉的?


    “我真的不需要。”


    “你要不要去散散心,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他卑微如斯,林婭卻覺得他有點虛偽,“你迴去吧,我哪都不想去。”


    “你一定要為了季景淮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


    “這跟你沒關係。”


    “怎麽就跟我沒關係了?我見不得你這個樣子。”


    他說這話好像是林婭做了什麽一樣,她語氣很不友好:“我一沒上吊,二沒跳河,現在好好來公司上班,我怎麽樣了?趕緊離開吧,別礙我眼。”


    她漸漸不耐煩起來,葉城朗見她有點不開心,便也不再勸說她,他站起身說了句:“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林婭對著他的背影叫道:“以後都不需要來看我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你不要白費力氣。”


    葉城朗腳步頓了頓,隨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林婭倏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整個人都顯得很暴戾。


    一個一個的都來膈應她,她明明什麽都沒做。


    ……


    大中午的飯都沒吃,她便去了療養院。


    站在療養院的門口,她躊躇了好一陣子,隨後邁開腳進了療養院。


    “你好,我想找個人。”


    “你找誰?”


    她仔細迴憶了下,季景淮好像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他母親叫什麽名字。


    “我知道她的家屬是誰,可以嗎?”


    “嗯,你說一下。”護士很友好。


    “她兒子叫季景淮,23歲,季節的季,景色的景,淮安的淮。”


    前台護士給她查了半天都沒有結果,她一臉歉意地看著林婭,“抱歉,我們這裏沒有病人家屬叫季景淮,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林婭搖頭,她怎麽可能記錯了?


    季景淮雖然沒有告訴她他母親叫什麽,但是卻告訴她他母親在哪個療養院,明明就是這個療養院。


    “你是不是字打錯了?”


    “我們這邊家屬都是有登記的,係統都可以查到,沒有就說明她沒有在我們療養院住過。”


    林婭突然覺得自己大意了,以前她一心覺得季景淮隻是個小情人,所以從來都懶得關心他的私事,就連他的母親,她也從來沒有來看過,因為她知道,給錢給他,他可以把事情都安排好。


    她沒必要浪費時間了解這些與她無關的事情。


    此時此刻,她卻十分後悔。


    他騙了她?他真是無時無刻不在跟她耍心機,現在人死了,還讓她控製不住抓狂。


    她失落地衝著護士笑了笑,“嗯,謝謝。”


    出了療養院,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本來她是想來看看他的母親的,結果卻得到這個結果。


    難不成是他給自己的母親轉了院?


    她有點沮喪,低著頭往車子邊走。


    突然,她注意到前麵有一個身影,她趕緊跑上去拽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轉過頭來,她滿心的期待又變成了失望。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沒事。”


    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天氣都變得不好起來,白天的時候拉開窗簾太陽還照得她眼睛疼,下午的時候天空就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


    迴到車內,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要再這樣暴躁,暴躁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她發動車子,大雨傾瀉而下,擋住了她迴去的路。


    她開著車慢慢地向前開,也不敢速度太快,因為這個天出事的概率太大。


    風刮的很大,雨水不停地往下落,居然還夾雜著冰雹,兩者不停地往車窗上砸,她不禁低聲罵了句:“靠,什麽鬼天氣,六月份居然下冰雹。”


    車子要是一直被砸,能廢了。


    這麽爛的天,她是真的不敢開,可是她防的了自己,卻防不了別人。


    突然車尾像是受到了什麽撞擊一般,車輪在冰雹上碾過,不停打滑,最後居然直直地往路邊的欄杆撞過去。


    “啊……”


    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車子撞過欄杆,衝到了路麵下的坑裏,她感覺頭昏昏沉沉的,還有點疼,伸手摸了摸腦袋,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臉蛋流了下來,最後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感覺自己是真的慘,短短的一個月她就進了兩次醫院。


    顧梅坐在一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見她醒過來,她連忙站起身走上前,問道:“小婭,你醒了啊。”


    她虛弱無比,伸手摸著被包裹的很嚴實的腦袋,“我怎麽了?”


    “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啊?你就在公司好好待著,到處跑幹什麽?”


    她有點不悅,什麽叫不讓人省心?


    後麵的車追尾,她能控製住嗎?


    她想開口嗆她,但是渾身沒有力氣,見她要說話又說不出來,顧梅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別白費力氣了,你就這樣好好地在醫院養著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搞的,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她罵罵咧咧地出了門,“我去問問醫生有什麽要注意的。”


    林婭看著病房的天花板,直發呆,她為什麽還活著呢?


    車子撞下去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活不成了,又是恐懼,又是欣慰,恐懼的是死亡,欣慰的是能見到季景淮真好。


    可惜啊,她沒死成。


    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她現在真的好痛苦。


    她從來沒有想過季景淮對她會這麽重要,以前她都是在心裏麵跟催眠一樣的告訴自己,他隻是個混混,他也配不上她。


    咬著被角,她低聲哭了起來。


    葉城朗站在病房外麵,聽著她低聲抽泣,心裏麵五味具雜。


    果然,她愛慘了那個男人。恨不得為他去死,想不到她也會有這麽一天。


    直到病房裏麵聲音漸漸弱了,他才慢慢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她睡著了。


    睡著的她像是收起了利爪的小貓一樣,很安靜,看著她被裹的嚴實的腦袋,他有點心疼,伸手摸摸她的臉,替她擦去眼角的淚。


    林婭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倏地睜開眼睛盯著他,“你幹什麽?”


    “隻是看你睡著了,幫你擦個眼淚。”


    “不用,你迴去吧。”


    “你為了他真的要把自己逼到這一步嗎?”


    林婭咬著唇,不說話。


    他繼續挖掘著她內心的脆弱,“你以為季景淮知道你這樣就開心了?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林婭依然不說話。


    “我知道你心裏麵還是接受不了季景淮已經去世的事情,但這就是事實,林婭,你必須得接受。”


    “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些話?”


    她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我……”


    “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再愛你,我對你,隻會有愧疚。”


    見她情緒激動,葉城朗也慌了,“你別激動。”


    “他死了。”


    林婭哭了起來,身上的痛遠不及心裏的痛。


    葉城朗趕緊叫來醫生給她打鎮定劑,打完鎮定劑,過了會,她終於冷靜了下來。


    安冉和江晨很快就趕到了病房,林婭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安冉,眼淚都流幹了。


    看著她憔悴的這個樣子,安冉也跟著哭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


    “季景淮去了就去了,難道你也要跟著去嗎?你讓在乎你的人怎麽辦?”


    林婭想說話,但是說不出口。


    從此,這世上再無季景淮。


    沒有人比季景淮更懂她,也不會有人對她更好。


    再也沒有人會動不動靠在她耳邊調戲她,抱著她溫暖她,她受人欺負的時候,也沒有人替她出頭。


    “你讓我怎麽辦?”安冉哭著抓著她的手。


    “我也就隻有你了,你想讓我失去唯一的朋友嗎?”


    她張張嘴,手指動了動,隨後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江晨見她睡著,便拉著安冉出了病房,他靠在窗前,再三思量,“我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什麽意思?”安冉有點驚訝。


    “我說的是季景淮去世的事情。”


    “連遺物都看到了,怎麽會不對勁?”


    “我問了那人事情的經過,他什麽都不說,隻說了自己撞了人,害怕擔責,所以就把人給火化了。”


    安冉摸著下巴,點點頭,“好像是有點奇怪,為什麽要火化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一段路以前都是有監控的,但是我查了一下,發現沒有。”


    “沒有監控你是怎麽查到的?”


    江晨歎了口氣,“排查了一下那段時間經過那條路的車輛,很少,一查就查出來了,再加上車主心虛,很快就承認了。”


    安冉倒吸了口涼氣,唿出去,一臉震驚地看著他,“難不成你還懷疑季景淮沒死?”


    江晨搖搖頭,又歎口氣,“不敢確定。”


    這事情搞的,跟懸疑一樣。


    安冉一臉認真,叮囑道:“這件事情先不要跟小婭說,不要給她盲目的希望,你先暗中查這件事情。”


    他伸手摸摸安冉的腦袋,笑著說:“知道了。”


    “小婭就靠你了。”


    她說完眼眶又紅了,她心軟,就是見不得林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抱著她,“好,我知道的。”


    兩個人說完後,安冉重新迴到了病房。


    腦子裏麵全是江晨說的話,如果江晨的猜想是真的,林婭要是知道了,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查吧?


    她不想給她空歡喜一場。


    林婭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睛,安冉就坐在她身邊,陪著她,她動動手指,戳戳安冉,安冉趕緊睜開眼睛,一臉慌張地看著她,“怎樣?是不舒服嗎?”


    “你……”一開口,林婭就感覺嗓子跟著火一樣,幹的不行。


    “你迴去休息吧,不用在這裏守著我。”


    正說著話呢,有人走了進來,兩個人同時看過去,是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裏麵抱著一個保溫盒,笑著看著她們兩個,安冉看看林婭,“這是你叫的?”


    林婭搖搖頭,“沒有。”


    那老太太很是鎮定地看著她們兩個人,笑了笑,“我啊,看小姑娘印堂發黑,最近是沒少倒黴吧。”


    安冉一看她一開口就是老江湖了,不禁皺眉,“哪裏來的騙子,這醫院都沒人管嗎?”


    老太太有點不悅,“我這還沒說完呢。”


    “誰要聽你鬼扯?趕緊出去,病人需要靜養。”


    “我看你家最近是不是死了人了。”


    安冉拉扯著她的胳膊,動作瞬間僵住,就連林婭都有點意外。


    “這是什麽話?”


    “我這人會看相。”


    安冉一臉嚴肅地看著這個老太婆,她不相信這個老太會看相,她更相信這人是個做過功課的詐騙犯。


    她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哎呦,這小姑娘可真兇。”


    “那你說說看。”


    林婭笑看著她,似乎是來了興致。


    “你喝了我的湯,我就告訴你。”


    “誰知道你的湯裏麵有沒有下毒?”安冉作勢拿出手機要報警。


    “哼,我一個老人家還能害你不成。”


    她說再多,安冉都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我看你是想進精神病院了。”


    “你懷疑我有病?”


    兩個人吵來吵去的,吵的林婭頭疼。


    “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安冉拽著那老太婆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她,“一把年紀了,做什麽不好,非得來騙人,我要不是看你是個老年人,我就報警抓你。”


    “哼,我好心來送湯,你還來抓我?有沒有良心啊?”


    說完那老太婆又轉過頭笑著看林婭,“小姑娘,這個湯得趁熱喝,喝了很快就可以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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