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驁用餘光把她的表現盡收眼底,繼續道,“你一無所有,洛家和李嬌梅是你唯一的依仗,之前他借我的手毀了你外婆,現在又利用你的信任毀了洛家。你一直都很聰明,隻不過是在逃避。”


    秦驁轉迴頭,觀察著她臉上的細微表情,竟是那樣不同。


    他每一次惹怒她,她都會像咆哮的獅子,在他麵前張牙舞爪,宣示主權。


    而每次當他指控祁森的時候,她卻總是像不諳世事的梅花鹿,用裝傻充楞,來堅定守護她對祁森的信任。


    秦驁不甘心,他今天非要揭穿祁森的真麵目,罵醒她不可!!


    於是他的話語更加犀利,“他跟我一樣,就是要毀了你的一切,斷了你的翅膀,這樣你才能死心塌地為他所用,並且毫不猶豫地把利刃插向我,你伴的這隻虎,可比我狠多了。”


    洛柒柒的耳邊一時圍繞著太多信息,讓她措手不及,片刻後,她從秦驁的話裏挑選出了最生僻的話題,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我外婆?關我外婆什麽事?”


    “嗯?你還不知道吧?當初要不是他從我手裏騙走了你,你外婆這會兒還過著舒坦的富太太生活,又怎麽會被送進療養院?”


    “騙?他騙你什麽了?”


    洛柒柒堂皇地睜著大眼睛,當初贖身的事祁森隻字不提,她因為完全相信祁森的處事能力,就沒有多問,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


    秦驁亦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把故事始末如實道來。


    “他跟我說,你懷了他的孩子。”


    洛柒柒的瞳孔猛然收縮,愣了幾秒後,發出聲聲冷笑,“嗬嗬嗬……這怎麽可能?我跟他清清白白,哪裏來的孩子?他的一句搪塞之言,就讓你信了他,對我外婆趕盡殺絕?這根本不足以成為你胡作非為的借口!”


    秦驁無謂地牽扯了下嘴角,苦澀從眉梢掠過。


    “你居然還在自欺欺人……他分明是利用你得到了一切,再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毀掉你的一切。在我身邊,我能保你平安,可他呢?把你要到手之後,就一步步將你馴養成他的傀儡。你對他的愛當真那麽深,深到不惜委曲求全了嗎?!”


    洛柒柒痛苦地閉上眼睛,喉嚨裏生擠出來的字眼仿佛帶著血肉,“你別說了……我一句也不想聽……”


    秦驁猛地站起身,把僵硬的她揉進懷中,再也顧不得往日姿態,祈求道:“柒柒,迴到我身邊來,好嗎?”


    不知道為了什麽,說完他還添了一句:“跟我在一起,就是對祁森最好的報複,他背叛了你,你就應該像對我發狠一樣對他發狠,不許偏心!”


    洛柒柒驚訝地睜開眼,悶聲說來,“秦驁!他跟你不一樣!”


    秦驁扯開她,彎腰正對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有什麽不一樣?!他不就是比我先到你身邊嗎?”


    他動作輕柔地把她鬢角的亂發整理好,“幫我擊垮祁家,我給你想要的一切!至於我以前犯過的錯,我會用一生來彌補,隻要你離開他,徹徹底底離開他,我……就任你擺布!”


    話音一落,秦驁的心跳卻是比對麵的人更加激烈。


    洛柒柒永遠不會知道,‘任你擺布’四個字對於秦驁這樣的掌權者來說意味著什麽。並且,她也不會相信,秦驁的承諾會有多鄭重。


    洛柒柒語氣疲憊地迴複道:“別說了,你走吧!我累了!”


    秦驁眼裏的光火瞬間熄滅,他到底要說什麽做什麽,才能贏得這個女人的心呢?


    趁洛柒柒未走之前,他鼓起勇氣再次開口:“柒柒,還記得芮城的那一晚嗎?你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我。”


    洛柒柒的身形頓住,詫異地看向他。


    “從今天起,我會試著去相信你。你說你們清白,我就相信你是被他利用,你說你對我動過情,我也相信你。”


    “……”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想過很多,你說的對,我不該把別人的過錯強加在你身上,不該變相地從你身上找心理補償。以後,我們就隻是我們,與任何人無關,你還願意,再信我一次嗎?”


    秦驁詢問的眼神裏帶著低微,洛柒柒以為是自己看錯,定睛再看,那神色沒有消失。


    屋子陷入一片死寂,洛柒柒沉默再沉默,秦驁等待又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洛柒柒終於給他迴應,“那你告訴我,華嵐海邊別墅裏,你的臥室床頭放著一張合照,那裏麵的人……是誰?”


    這一問,秦驁竟然失態,他表情驚愕,支支吾吾地問:“你……你看到了?”


    洛柒柒麵無表情地點頭,“你真的已經忘了她嗎?還是說,每次在我這裏受挫之後,你都會迴到那裏,思念她呢?”


    秦驁深吸一口氣,手不自覺地攀上左手上的腕表,洛柒柒垂下眼睛注視著他的動作,毫不客氣地點破那層窗戶紙。


    “我記得每一次你碰完這個手表,眼裏都會表現出異常的狠決,你總是用它來提醒自己不要動搖,對嗎?”


    洛柒柒說完便抬起頭,目光隱忍,“我還記得秦氏的那次發布會,我偷聽到你和蘇湳的對話。”


    “那天你說,你永遠不會愛上我,我記憶力不錯,實在忘不了。而且,就在今天你對我說了那三個字之後,我又想起一些細節,找到了一個……似乎關鍵的名字……”


    洛柒柒故弄玄虛的拉長尾音,秦驁似是意識到了什麽,抓住她胳膊的手不自覺地滑落,腳下節節敗退,拉開與她的距離。


    而後便聽得洛柒柒清晰吐出幾個字:


    “金、敏、兒……”


    她說話的那兩秒,是煎熬的兩秒。


    秦驁萬萬沒想到,這三個字會有從洛柒柒口中冒出來的一天。


    他臉色突變,躲避開她意味不明的注視,腳向立轉,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


    很快,就到了洛柒柒和祁森約定的那天。


    祁森叫洛柒柒到凰町府邸見麵,洛柒柒簡單收拾了一下,隻揣了鑰匙和u盤在身上。


    臨到要出門了,她的大腦裏仍是一片空白,她隻知道必須要去跟祁森做個了斷,卻還沒想清楚要以怎樣的方式結束這一段感情。


    洛柒柒從祖屋的大門離開,祖屋的位置就在街邊,她走出巷口,在那兒杵著發了會兒呆,然後才起步走向五十米外的公交車站。


    一樓拉著窗簾的房間裏,有兩雙眼睛在縫隙中悄悄關注著她,待她走遠了,他們才迴到沙發處,繼續喝茶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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