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破咳嗽一聲,說道,“你看到我耶律先人此番俱出戰而亡,為何?千年英魂不散,那是因為我耶律氏可以陰魂柱留住。既然陰魂可留,為何肉身不存?”


    江大川冷聲道,“長生?”


    耶律破點點頭,“武道的長生。”


    他說的時候非常慎重,像是對著某種信仰;江大川想起了甘道夫說的話,縱然是甘道夫如此的人物,卻舍得以命護著五行七界,長生究竟又有什麽意義呢。


    江大川說道,“長生真的是武道追求麽?”


    耶律破說道,“眾人都言長生如神仙,其實,我耶律氏不是為了當神仙,在此天道之下,我們被壓迫著,縱然想要行霸天下卻無力為之。最為遺憾的是,我們可以留存陰體,既然陰體可留,為何長生不可取?這雖然是冥帝的安排,也是我耶律氏的追求。”


    是啊,你幽冥界有這個本事,既然能留住陰體,那你耶律氏生生世世都不死人,也沒有愛人親人離別之殤;但,從另外一個方麵而言,你幽冥界就有了滅掉其他各界的能力。


    江大川問道,“天寶山的山妖是否是耶律氏圈養?”


    耶律破搖搖頭,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冥帝。”


    草他爹的,直接來個大帝,你嚇唬老子麽。


    江大川又問,“為何要在此地圈養?忠王山的陰魂柱封的元神是誰?”


    耶律破突然笑了一下,“我族入此界以來,冥帝就為我們圈養了;陰魂柱封的陰魂,我們也不知,乃冥帝豎立。因為陰魂柱四年前破碎,我們縱然此戰不出,過不了多久,耶律先人和我,也會魂歸幽冥。”


    江大川還想問,耶律擎天說道,“虎煞不願一試?”


    好吧,媽的,一個是先王,一個是原太子、玄冥教的教主,跟自己逼逼叨叨嘮了這麽多,人家可是要沒命的人了,不好意思再問多少,當即靠近,一掌推在耶律破的氣海之上。


    江大川發覺,耶律破的氣海內陰氣如亂絮,經脈枯竭;元炁探入後,陡然如混沌黑夜中點燃一簇篝火,漸漸的,氣海內竟然有了一絲幽暗的亮光,跟著碧油油的火苗由小變大,由一個變成兩個、三個,一直到九個。


    耶律破渾身大震,一把拔出身上的狼牙槊,哈哈大笑,“果然,元炁乃我耶律氏在此界生存之根。”跟著一把抓過身邊的屍體,“噗”的一下插進,鮮血順著手掌流入體內,就見耶律破肌血重生,經脈初如溪流、繼而如江河。


    耶律破看著江大川,說道,“我耶律氏千年立國,在這方界也算人王,當不會知道好歹。我心意已了,多謝了。”一掌拍在腦門上,掌心一簇鬼火射入額間,綠火燃燒,人撲地而亡。


    耶律擎天並未阻止,他點點頭,突然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嘯,嘶吼道,“冥帝,不可食言。”雙臂一振,胸口破開,身死元神滅。


    就在此時,江大川突然感到有一股無名的壓力逼迫,他抬眼看,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睛俯瞰著自己;聲音低沉且威嚴,“混賬。”


    聲音一出,江大川感到胸腔被擠壓,站立不穩,“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隻是一瞬間,霞光披帔,天清氣朗。


    草他爹的,這算是被耶律擎天父子倆擺了一道?


    隱侯湖之戰,奉武宗三萬黑甲隻存一萬,虎賁堂五萬死了一萬多,損失最慘重的是黑騎,二十二萬黑騎,折損了十一萬餘眾;可以說,就這一戰,把奉武宗消耗掉了十四萬眾,這都是死在戰場上的,受傷的還不算。


    好在黑虎堂弟子、安北軍、元琢大軍救援及時,否則更糟糕。


    為此,江大川令大軍全部撤迴天坑裂穀;令元琢、端木青陽率領他們的全部十二萬大軍,從峨眉山南下進入渝州、道州,兩個月後,渝州、道州被趙國拿下。


    至此,趙國滅掉北燕,版圖從東北以及東海,一直擴張到了天坑大裂穀邊上。


    趙國沸騰,朝廷人人彈冠相慶。


    江大川已經封為了安北王,不知道怎麽升官了;江枚獻讓江昭昔迴去朝廷,準備把她培養成太女,江昭昔不肯迴去,連江大川勸都不行,沒辦法,江枚獻賞奉武宗金萬兩,各種珠寶不等。他寫信對江大川說,實在不知道怎麽賞了,你奉武宗雖然不缺錢,但滅燕以來,折損頗多,就賞你點錢吧,至於地,你看看哪塊順眼的就交給你。


    江大川迴信,錢就收下了,地不要,他還想把怒河府給退出來呢,昔音公主快到適婚年齡了,老是留在奉武宗也不大好,是不是可以給她找個道侶。


    江枚獻不答應,錢你要就要了,地不要也可以,但怒河府不能退,如今怒河府的新政推進了幾年,各地還要作為榜樣,成了官員學習培養的基地了;至於昔音公主嘛,女大不由爹,隨她去了。其實江枚獻心底考慮著,你江大川最好能把閨女拿下才好,一個妹子被慕容家的拱了,再送你個閨女,如果再被別人拱了,他就要發脾氣了。


    江大川不知道江枚獻心底的小九九,他最近呆在談家。


    談鈺肚子裏的孩子快生了,掐著時間算,也就在這幾天;昭陽王肚子六個月了,整天吃火鍋,還是辣的,酸男辣女麽?豫兮肚子的孩子三個月,她身體弱,上吐下瀉,豫止太上長老心疼得要死,他自己又不會,還好嶽彩雲陪著。


    豫兮本來事就多,奉武宗此番死了這麽多人,她要調配錢糧、計算功勳,很累;江大川勒令她把這些事交給令狐萱,不能這樣忙下去。但令狐萱陡然接了這麽多事,還要請教,好在豫兮也是武道中人,扛得住;再說了,按她的話,一天不工作感覺心慌得很。


    花曼曼經常陪著她。花曼曼機敏過人,平時話不多,但為了千葉,和豫兮越走越近;豫兮本來性子孤僻,在奉武宗事情又太多,這下倒和花曼曼成了最為知心的姐妹了。


    因為談鈺肚子裏是江大川頭一個孩子,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鳶在戰後就過來了,這倆人也不懂如何照顧,但處於母性和姐妹之情,整天和談鈺黏在一起,偶爾也去一趟珈南。


    月嬋宮主、清散真人、淺淺依然在趙國,因為易仁山在燕國被滅之後,盡出尚心監的高手屢次暗殺,她們無法分身。


    在江大川來到這一世的第十二年,也就是這一世的三十歲,江大川第一個孩子在談家山莊誕生。


    奉武宗雖然經曆了如此傷亡,但這個消息傳來,所轄各地歡天喜地,且不論這孩子繼承什麽,反正宗主有後了,而且,自家的豫大當家也懷上了不是。


    江大川被接生婆攔在外麵,他還沒聽到談鈺喊,半杯茶功夫孩子就生下來了,被揍了幾下後,啼哭不止、聲音洪亮。江大川急忙進去看,小孩醜的跟猴子似的,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還有個小雞雞,一切都好。


    談慶怡跑出來對蘭陵老祖道喜,說生了個小夥子,蘭陵老祖笑得跟火烈鳥大叫似的,飛一般跑出去;談家燈火通明,大擺宴席,來人隻要道一聲喜,盡管吃盡管喝。


    抱玉宮、國師府、夏侯家、南宮家等各地送禮賀喜的,門庭若市。


    江大川親吻著談鈺說道,“辛苦你了。”


    談鈺是武道中人,生個娃跟下個蛋似的容易,笑眯眯的說道,“主人,你替孩子取個名字吧。”


    江大川想了想,說道,“我江氏在這一輩的排名是昭,出生在談家,我看你談家,在你這一輩是慶字輩,下麵是鳳字輩,這鳳字好,落鳳坡你歸心與我,似明明中自有天意。如此,孩子就叫談昭鳳,可好?”說完,從玉竅內掏出一個軟香玉手鐲給她戴上。


    一直聽到最後,談鈺一愣,撫摸玉鐲,不禁問道,“姓談?”


    江大川笑著說道,“自然姓談。”


    談鈺突然摟著江大川,感動得眼淚直流,她說道,“這,這,這怎麽好。”在這一世,哪怕就是普通老百姓都不輕易讓孩子跟著母姓,這是要記入族譜的;何況奉武宗和談家這樣大的勢力,孩子姓談,代表了深厚的意義,以後孩子是江大川的,但更是談家人。


    當江大川把孩子的名字報出去的時候,談家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也就是虎煞這樣的人能做得出來。試想,如果姓江,那談家以後還叫談家麽?難道談家還要再培養一個談姓家主出來?談家經曆過前一代內亂,知道江大川的深意。


    蘭陵老祖搓著手,看著江大川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嘿嘿笑著,這對談家來說意義重大;談鈺在有孕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在想,如果江大川不是奉武宗宗主,入贅就好了,但人家是天下第一宗宗主、安北王,談家的一切都是奉武宗給的,你現在讓人入贅?怎麽敢想的,人家昭陽王都沒讓江大川入贅。


    沒想到,江大川隻用一個姓名就解決了大問題。


    談家歡天喜地的時候,易仁山知道自己也要完蛋了。他不斷的派出養在尚心監的高手,進入趙國京都試圖引亂;但,自從聖女一事後,趙國上下篦了幾遍,上下齊心,別說刺殺了,連王宮門都靠不近。


    京都內雖然繁華,人口百萬之眾,但京都十幾年前的趙民齊心,個個都跟朝陽區群眾似的,但凡有陌生人行任何不軌之事,當天就被舉報了,個個講政治。


    老百姓其實被上一次折騰怕了,連趙王的兒子都被折騰死了。


    如今,易仁山雖然在晉陽號稱還有一百零五萬大軍,但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難說。


    齊國原本版圖最大,但如今就剩下齊州、丹州、兗州三個地方,丹州還有五萬士兵陳兵在陝州邊境,而談家在邊境的八仙城放了三萬精兵、二十門火炮;兗州二十萬大軍被易仁山調守晉陽,州內哪裏還有軍隊,隻有零星守衛而已,一旦談家出兵八仙城,打下丹州,再北上可兵不血刃取下兗州。


    晉陽城外四麵八方,一共一百零五萬大軍,東有元啟的三十五趙軍、南有談家在落陽關的五萬守關軍、西有談家在西泗城的十二萬談家軍,還有落陽關以南平陽城外,談家和夏侯家在這裏練兵各二十萬,可以說被圍得水泄不通。


    談家以守為主,偶爾襲擾;元啟可就不是了,三十五萬大軍如狼似虎,加上軍神加持,一逼再逼。晉陽城外的齊軍,在這一個冬天,僅僅是餓死凍死的就不少。


    奉武宗這時候卻不想出兵了,江大川知道損失太大,他需要緩緩,齊國靠元啟就行了,奉武宗的劍鋒指向了西岐這一塊方界內最後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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