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的軍隊全部縮在忠王山一帶,郅壁虎的東征軍早就憋壞了,五萬安北軍從東到西、從忠王山到峨眉山,縱橫千裏,橫掃薊州境內;薊州看似一州,實則僅存忠王山而已。


    忠王山是七八個小山頭,最高最大的山體內藏著就是耶律王室的先人,還有那個不死的耶律破。江大川知道耶律氏在忠王山定然層層布下重兵,但仗已經打到這裏了,他絲毫不擔心。


    為此,江大川令大軍把這幾個月來抓到的俘虜五萬人驅至忠王山下,令天機堂開始一個一個炸山。


    你不是躲在山體內麽,你不是會幽冥大陣麽,你不是在山下放著你耶律氏的祖宗八代麽,老子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炸。


    江大川和元琢定下東守西逼的策略,東麵由元琢、公孫敖共二十二萬大軍守著,還有一萬黑虎堂弟子;西麵由他的奉武宗三十萬,挨個山頭炸過去。


    這把耶律擎蒼搞得鬱悶無比,奉武宗不按套路出來,先炸後碎石搬山,五萬人搬一個山頭,這速度很快。


    忠王山下,耶律擎蒼立六個大軍營;被炸得沒轍了,耶律擎蒼飛書江大川,約定在忠王山下的隱候湖決戰。忠王山之前就叫隱候山,後來改了名字而已,但山下的隱侯湖沒有改。


    江大川笑著迴書,“隨時來戰。”


    迴書後,繼續炸山。其實,炸山這純粹是技術活,好在忠王山周邊幾個山頭並不高,加上天機堂懂地理、善布炸藥,火藥埋得足夠多,一旦炸開,立即讓俘虜碎石搬運;火藥多、人多、技術好,一個小山頭搬得很快。


    江大川不急,你這四十幾萬人在山裏,吃什麽喝什麽,老子把忠王山都給圍起來了,幾個月下去,恐怕隻能喝西北風。


    所以,當耶律擎蒼下了戰書後,派斥候前往隱侯湖打探,發現奉武宗壓根沒去,人家正在動員俘虜搬石頭呢。江大川看到,這些小山頭隻有百米之高,能經得住五萬人弄的?


    當年小青峰都給你炸平了。


    一個月後,昭陽王傳來書信,她果然也懷上了。而這時候談鈺的肚子已經六個多月。


    談鈺被數萬談家人當成了寶貝,差點不讓她出門;而珈南國最為轟動的,莫過於昭陽王有了身孕。


    這是天大的喜事,伯賞王室拜祭祖宗,隻說伯賞後繼有人,更是在伯賞昭陽肚子才三個月的時候,就選定了陪讀、老師,王室的人在祖宗牌位前哭得稀裏嘩啦;珈南國張燈結彩,這一年,是珈南國最近幾十年過得最為歡暢的。


    沒有人問這是誰的孩子,正如談鈺有了一樣。


    因為耶律擎蒼耶律擎天都在忠王山,江大川不敢輕易離開;他揪心自己不能前往兩地陪著她們,但奉武宗依然熱鬧非凡,宗主有後了,且不管在什麽地方出生,畢竟打下奉武宗的烙印,這是天大的好事;再有一個好事就是,連豫兮也懷上了。


    這可把豫止太上長老驚呆了,做夢都要笑醒,自己閨女什麽時候這麽勇了。


    這一年的冬天雖然寒冷,但奉武宗、趙國、談家、珈南國、夏侯家,到處喜氣洋洋;抱玉宮月嬋宮主氣得一個月不給江大川寫信,清散真人委屈得哭了半宿;太妙山上,安安和令狐儀倆人摟著熊大說了一夜的話,唉聲歎氣,隻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互相安慰著,咱們別急;淺淺體內結珠破了武師境達到宗師境,頭一件事就是寫信給江大川,委屈巴巴地說,她還沒和江大川成親呢,這一下子有三個人懷上了。


    江大川考慮了一會,讓嶽彩雲前往東北拜見慕容征,並遞上江大川的生辰八字,以及滿滿八大箱的禮物,這算是下聘禮了。其實,武道中人本也不在乎,但這不是沒有一個領頭的嘛,眾女子紛紛質問江大川,為何最先向淺淺下聘禮,江大川一一解釋,淺淺確實是他入武道以來第一個見到的女孩。


    眾人這才作罷,豫兮卻想著,自己依然已經懷上了,下不下聘禮都無所謂,自己管著奉武宗的所有錢糧財物,哪裏需要下聘禮。倒是江大川偷偷送了一個玉鐲給她。


    這玉鐲是三鮮藏黑臀最近在填坑大裂穀下挖到的,三鮮藏婉明雖然眼睛瞎了,但手感敏銳,她試了試就說這是軟岫玉,也叫軟香玉,極為難得,世所罕見,耶律擎蒼的娘有一個。這軟香玉凝山體靈氣而成,入手溫,常年佩戴,可滋養皮膚。


    三鮮藏黑臀知道江大川道侶眾多,他私下告知江大川,江大川大喜過望,讓天機堂偷偷打造了十來個收起來;待豫兮前來的時候,親自替豫兮戴上。


    豫兮沒見過這個軟香玉,卻也是見過世麵的公主,知道這玉極為珍貴,內心歡喜無比。


    相對於各地的喜氣洋洋,耶律氏和易仁山過的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沒吃沒喝,勒著褲腰帶;剩下的山東山南兩道將士,急於和奉武宗硬幹,反正都這樣了,拖死麽?


    這個冬天,耶律氏和易仁山都快瘋了。


    江大川率領三十萬大軍平掉一個小山頭,進入隱侯湖西;耶律擎蒼帶著號稱四十五萬大軍,同樣列陣在隱侯湖東。


    這一天是大年初五,天寒地凍。


    奉武宗人人穿厚甲,暖和的很;燕軍呢,山東山南兩鎮在這裏駐守了何止一年,哪裏有衣服換,穿的還是輕甲,戰馬基本被殺光吃光了,個個眼睛發出綠光,簡直要吃人的模樣。


    耶律擎蒼兄弟倆騎著馬上前,江大川隻身拍馬迎上。


    耶律擎蒼看著這個平定天下的男人,苦笑著說道,“為何我耶律氏沒有你江大川這樣的人才,為何江枚獻有這等福分。”


    江大川想了想,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如若我奉武宗興起與燕國,那頭一個定然會要與你耶律氏為敵。”


    耶律擎天問道,“何為道,這裏的天道?難道天道就是對的麽?”


    江大川搖搖頭,“天道亦是人道。我自入武道十二年,每一步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恐奉武宗有負天下人,恐外方界敵寇入侵,燕王、耶律教主,你們所為,奉武宗不齒。”


    耶律擎蒼默然,耶律擎天冷笑道,“既是人道,為何我族人不能留存,要受血疾之苦?”


    江大川說道,“在下的道侶乃耶律靑鳶,是你耶律氏的五百年前的公主;在下的好兄弟之母,乃耶律夫人,是你們兩位的親妹妹。莫說你們引幽冥界、天一界的人來此方界殺人,就是你們為了血幽花以人為血壤,僅這一條,你耶律氏就行了大錯。你耶律氏既然破界而來,能在此存國千年,耶律前輩定然是大勇大智之人,我且問,血幽花難道從你們前輩就開始培育?無論鬼道、妖道,都不是邪道,關鍵看怎麽走,就是血疾,我想,隻要心誠奉武,難道就能讓你們不存?千年之國,豈能敗於區區血疾?”


    耶律擎天冷哼道,“強詞奪理,我耶律氏走到如今,難道僅僅靠著德仁,靠著那些老百姓,靠著武道?”


    江大川歪著腦袋問道,“難道不是?”


    耶律擎天不言,臉紅一陣青一陣;耶律擎蒼歎口氣,說道,“今日一戰,我耶律氏滅族而已;但,幽冥還在,隻是血幽王不存。”


    江大川問道,“既然如此,在下想問一下,忠王山內的陰魂柱,鎮壓的是誰的元神?”


    耶律擎天笑著道,“陰魂柱,早已破碎,鎮壓誰的元神我們也不知,但元神已經消失了。”


    江大川臉色一冷,“耶律教主這是誆騙我?”


    耶律擎天歎口氣,“事已至此,我為何還要騙你?”


    江大川問道,“何時破碎,因何破碎?”


    耶律擎天定定地看著他,半晌,說道,“龍門關關內之戰,我玄冥教出忠王山,等迴來之後,陰魂柱已經破碎。”


    江大川點頭,仔細想了一下,那還是在四年之前;這幾年江大川主攻燕國,沒想到這一打就是四五年。他突然想起來,當時正準備和勾雀樓司徒炳前往公孫弈府上,哪知道公孫弈一家基本被滅,那時候司徒炳說過,江小魚曾迴到鹹陽。不知道怎麽迴事,江大川直覺認為江小魚迴到鹹陽,定然和忠王山陰魂柱破碎一事有關聯;但他也想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破碎了,是元神鎮不住了,還是江小魚乘著玄冥教的人前往不安山,她出手毀了?


    這是極大遺憾,本想著滅掉忠王山,看看陰魂柱鎮壓的元神呢。


    江大川抱拳,“多謝耶律教主告知。”


    耶律擎天說道,“以你的性格,如果我們不為敵,或可為友。江大川,你我道不同,互為仇敵也是沒辦法,可,你殺了陌離。”耶律擎天說到陌離,聲音陡然淒厲。


    江大川冷聲道,“你可知陌離在我眼前親手殺了我至親之人,你可知正因為陌離,哈日和親手殺了他的閨女伊伊,而伊伊也是我身邊之人。伊伊固然有錯,但錯在其父,她隻是你玄冥教和哈家勾結的犧牲品;何六娘與我同甘共苦,從我少時就跟著我,多少年無怨無悔,她錯在什麽地方?我為何殺不得陌離?”


    耶律擎天麵露痛苦之色,豁然迴頭。


    江大川迴到陣前,揮手道,“備戰。”


    耶律擎蒼原本就不顧元琢和公孫敖從他背後襲擊,他已經把四十五萬大軍全部拉了過來;四十五萬大軍,已經沒有了騎兵,隻有餓得兩眼冒綠光的步兵、長弓兵;耶律擎蒼緩緩抽出金刀。


    耶律擎天雙掌平舉,成擎天之勢,一個巨大的幽冥陣法凝現,陣法內陰雲密布,但陰體不出;跟著地動山腰,他身後,無數個棺木緩緩升起,棺木並不打開。


    江大川知道當即祭起九轉天雷陣,天空烏雲密布,天雷落下,不斷地劈在陣體內,他喝道,“滅燕,在此一戰。”


    耶律擎蒼迴頭對耶律擎天說道,“大哥,魂歸幽冥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耶律擎天喝道,“千年基業,豈能毀於我兄弟之手。”


    耶律擎蒼苦笑一聲,率先騎馬疾衝,身後無數將士跟著衝過來。


    江大川以三萬黑甲在前,後是五萬虎賁堂弟子,二十二萬黑騎分裂兩側;黑甲緩緩上前,還在兩千步的時候,火炮激射不止;燕軍視死如歸,根本不顧的巨大殺傷力,踩著屍體蜂擁而至;火炮收起,火槍隊上前又是一輪輪射擊。


    眼看鐵棘彈也扔出去了,黑騎驟然從左右兩路殺出,對前往的大軍形成夾擊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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