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見到戰場內,穿著紅甲的談家弟子竟然並非自己熟識的那些將領,反而是一個個頗有武道功底的士兵。他們全身紅甲,隻露出腦袋,戴著頭盔,五六十人竟然聚在一起,猶如一個火紅的箭矢,箭頭就是黑白色的九兵衛,以及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鳶。


    原來,諸位將領拿了紅甲後,自己私下商議,選軍中好手,叮囑他們務必要護著談鈺。就見這些士兵不逼刀槍,刀劈槊刺,那紅甲灑滿鮮血,這是仇敵的血。


    有的士兵麵部中箭,或者被削去頭顱,跟著就有談家人在死者手腕上抹下玉竅,又披上紅甲匯入紅色箭矢中。江大川知道這紅甲極為堅固,之前玄真子被他破了紅甲,那是特殊情況,不是人人都像他有聖師境實力,更不是人人都有妖刀虎牙。


    五百名火槍手已經散開,他們在軍陣內專門瞅著西昆軍打冷槍。刀槍對砍,天機堂送來的武器確實精良,兩人衝撞的時候,掄刀相撞,對方的刀容易斷開,談家的軍刀卻不斷,連缺口都沒有,順勢就劈在敵軍腦袋上,可破其頭盔。


    桃花仙子跟了自己這幾年,可以說像是一個擺爛的存在,不給玩、武道也不行,但這一次讓江大川小刀拉屁股,開眼了。桃花仙子什麽功法,江大川沒問過,她畢竟是三千多年的桃木,遺落靈山之墟,獨占一方天地,所有的功法應該都是她自己感悟修成,沒想到,讓他這麽頭疼的妖氣,輕輕鬆鬆就被拿捏。


    其實,這也算是江大川機緣的一種;如果沒有遇到桃花仙子,那這些妖靈江大川也不知道怎麽對付,最多是祭起九轉天雷陣轟擊。但這些妖靈比陰傀的速度可是快多了,你再轟,妖靈急速衝過來,恐怕談家又要死傷一大片,付出的代價可就大了。


    也虧好抱玉宮,月嬋宮主收信後,親自安排人研究藥丸;這讓南熙王沒想到,本以為憑著山妖能衝亂軍陣的,結果屁用沒有,最大的那一個還被江大川一拳打死了。


    南熙王被殺,西昆軍再也無法打下去了,這就跟軍團作戰,打著打著,自己的參謀總部被敲掉一樣,不光是指揮係統徹底癱瘓,連南熙王都被弄死了,哪裏還能再有戰心?加上這些談家人個個不要命,跟祖墳被刨了似的,至於嘛,咱們南熙王已經被你們談家獨眼龍家主給弄死了,還想怎麽樣。


    藥王山下,戰場延綿五十裏,到處殺喊聲不絕。三十萬人不斷的被分割、包圍,西昆軍越打越心驚,紛紛扔下武器;談家軍越打越兇悍,你扔下武器了,正好,狼牙槊一捅就是兩三個。沒轍,西昆軍認為談家人徹底瘋了,隻好拿起武器再殺。


    談家舉旗自治已經有幾年了,原本可以爆兵達到五十萬,但談鈺隨江大川久了,知道兵貴在精,人要精壯、武器精良、戰陣精悍,所以談鈺對練兵搞得很緊,嚴格奉行奉武宗的口訣,平時多吃苦、戰時少流血,談鈺寧願二十萬精銳,不要五十萬。其實談家有錢,如果不是武器裝備跟不上,爆兵五六十萬也不是不行;關鍵是,人家奉武宗的生產力已經拉到了極限,奉武軍還要用呢,不能都留給你吧。更何況,奉武宗還有南邊的老四要照顧。


    二十萬打三十萬,在南熙王北弄死的情況下,在山妖屁用沒有、土人毛用沒有的情況下,在二十萬談家軍的萬丈怒火下,三十萬眾,兵敗如山倒,人人無鬥誌,個個抱頭鼠竄。


    談鈺眼見江大川已經揮刀殺人,帶著五行五部姐妹這是想攔著西昆軍,不讓他們進入藥王山;但,敗兵太多了,殺不過來;談鈺立即傳令,讓談慶沐、談慶怡安排騎兵,從兩側繞道藥王山下,和江大川一起斷西昆州後路。


    談鈺和老二老三,玩命地在戰場到處衝鋒,每到一處,用最快的速度殺人,她身後的隊伍越來越多,猶如一個貼地紅龍,所到之處,死傷遍地。


    江大川快堵不住了,他一人一刀擋了一個大口子;五行五部三千多姐妹可沒有他這樣的戰力,打著打著,那些西昆兵就玩命了,以人命向前堆,隻要能逃入藥王山,那就能謀得生路。五行五部的人眼看一步一步後退,就見談家兩員大將一左一右領著騎兵殺來,待這兩路騎兵一合攏,西昆兵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三十萬西昆軍,除了極少數逃出生天外,絕大多數被滅在藥王山下;談家軍二十萬,此戰傷亡八萬。


    談家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哪怕是圍著沂州,也是小幾萬人而已,後來前往濟州和黑齒族、趵契族打,或者與陳氏在小青峰打,出兵也就兩三萬,根本沒有這麽慘烈。二十萬軍,是談家的全部家底,隻此一戰就死傷八萬,而且還僅僅是一個西昆州,北昆州還有五十萬呢,可見一家和一國,實力相差還是太大。固守可以,奪州難度太大。


    談鈺雙手顫抖,握著赤炎劍指著地麵,幾乎無力站立;耶律靑鳶也是發力過猛,身體軟軟地靠著桃花仙子;老二吸食了不少妖氣,反而精神抖擻,扶著老大老三。談慶沐、談慶怡等將領,人人麵色凝重,他們不是怕,是被眼前的死傷驚呆了。在殺敵的時候,什麽都不想,血勇激發,像打了腎上腺素,待平靜下來,看著幾十裏的屍體,一種莫名的壓抑堵在心頭。


    這,就是戰爭。


    談家軍是一家之軍,八萬子弟死在這裏,很多都是至親,有親戚、兄弟、姐妹,都是熟悉的臉龐,悲憤之情無法抑製。


    江大川見談鈺目光渙散,真靈運用不暢,以手掌輕撫其頭頂百會穴,注入元炁,他朗聲道,“談家軍,就地休整十日;談鈺及談慶沐、談慶怡等諸位長老、將領,隨我前往西昆州境內。”


    談鈺漸漸的迴複過來,茫然問道,“主人,就我們幾個人去麽?”江大川柔聲道,“我自有安排。”


    各路談家老百姓開始進入藥王山下,他們整理戰場、救治傷員,死者運迴,生者洗漱修整,這麽多人、這麽大的戰場,十日打掃整頓根本不夠,但軍情如火,等不得。談鈺和諸將領商議,留下幾個長老照看,中級官員五六十人跟著江大川進入西昆州境內。


    西昆州府衙距離藥王山有兩百餘裏,江大川卻不入府衙,他帶著眾人直接前往西昆州的最北境,巴山。


    巴山是橫亙在西昆州、北昆州之間的一個山脈,兩州之間順著一處低矮山窪打通出一條寬敞的山道,這山道寬可並行十六匹馬,據勾雀樓司徒炳飛鴿傳信,北熙王沒想到西昆州敗得如此之快,從越州發兵至今也不過三日,他五十萬大軍還在集結中。南熙王被殺的消息傳過來,北熙王立刻就要立即關閉兩州之間通道,並讓靠近的五萬騎兵火速前來,準備駐守在巴山之北。


    北熙王快,江大川比他更快。江大川看到巴山這通道,雖然寬敞,但如果有一頭被關,兩邊無遮無擋,都是陡峭的石壁,那大部隊進去,人家萬箭齊發,這就很危險;再弄個火箭什麽的,扔一把火進來都能燒死不少人;哪怕就是火炮推進,人家如果在北關口堆上大石頭,就是炸開了,碎石滿地,騎兵如何能過得去?


    所以,江大川在北熙王的部隊尚未趕到巴山之北前,立即帶著談家五六十人直接衝進了巴山,一直來到北昆州境內的巴山出口。


    談慶沐、談慶怡等談家將領都驚呆了,家主,你男人是準備帶我們去送死麽,就這五六十人跑到北昆州來了?那北熙王可是有五十萬大軍啊,何況,西昆州咱們還沒打下來呢,主城現在在咱們屁股後麵呢,起碼也得有幾千上萬的士兵吧。


    談鈺無所謂,躺平了,她累壞了,一路躺在江大川懷裏睡;有他在,縱然是千軍萬馬又如何?


    桃花仙子單獨騎馬,耶律靑鳶早就鑽進江大川識海,元神被江大川折騰個沒完;好解壓,好酸爽,什麽時候姿勢這麽花裏胡哨的了?


    江大川前出關口十裏,這裏一馬平川,視野遼闊;江大川靜坐不動,妖刀虎牙插在身前地麵上。懷裏抱著談鈺,兩側坐著紅潤潤的桃花仙子和綠油油的耶律靑鳶,身後是五六十個談家將領。


    有兩三千快馬遠遠跑來,看到這裏有人,策馬衝刺;鐵蹄砸下,地麵震動,談鈺醒了。下傍晚,火燒雲染得西邊通紅,霞帔流光、如詩如畫;初春的風吹來,談鈺長發落在江大川臉上,她溫柔地撫摸男人胸膛,好帥啊,主人,容我歇會,我想要你。


    談家將領見這兩三千快馬越來越近,眼神都變了,就想著要上前拚命,江大川搖搖頭,緩緩站起,一手攬著談鈺,一手握著妖刀虎牙,元炁驟然激蕩,黑刀虎煞妖氣“唿”地暴起,那黑色妖氣內金色雷電不斷、無數猛虎咆哮不止。


    江大川一刀劈下,“轟”的一聲,巨大黑色刀體似可開山斷海,百十來個鐵騎連人帶馬直接被劈成肉沫,更有不少人馬被震翻。


    談家人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麽是虎煞,眾人咽口吐沫,家主,你沒事吧,你兩眼色眯眯的什麽意思,你這腿都夾人身上了,虎煞一刀威力如此,你就不看看死了多少人?


    騎兵被江大川這一刀,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勒馬,江大川長刀再舉,騎兵一扭頭,策馬就跑;我尼瑪,這麽大的妖氣,咱們這點人,夠他劈幾刀的?


    江大川伸手一抖,五行五部姐妹飄蕩而出,那些騎兵剛掉轉馬頭,就見三千多陰體殺過來,速度極快;這兩三千騎兵還沒有江大川的女子別動隊人多了,片刻功夫,一個不留。


    江大川說道,“把屍體係在馬背上,讓這些馬匹迴去。”


    跟著召來談慶沐、談慶怡,鋪開一張巨大的地圖,細細研究北昆州的地形。


    北昆州呈一個大致橢圓形,東麵是冀州、西麵是百裏巨樹林、北麵是陝州,內有十七個縣。北昆州地勢平坦,山少水多,溝壑縱橫,算是齊國西八州的大糧倉。北熙王是南熙王的弟弟,其人貪財好色,僅王妃就有三十幾個,兒子閨女據說達到七八十人,簡直是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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