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帶著諸人跟著三鮮藏黑臀逛一逛這地下深淵。


    他看到這裏的人極為膽小,哪怕是孩童,目光中盡皆驚恐。


    桃花仙子和談鈺倒是頗為喜歡小孩,摸出糖果,一個一個散,孩子們天性活潑好動,漸漸的也打成一片。


    期間,江大川問及耶律靑鳶,耶律家男丁是否有血疾;耶律靑鳶搖搖頭道,“五百年前是沒有,卻不知道後來又什麽變故。宗主,耶律家已和我沒有瓜葛,我已是陰魂而已,餘生聽宗主號令。”


    江大川笑了笑,輕輕拉著她的手道,“你我既已共魂,當無所隱晦,當日我被落顏羽一掌險些震滅元神,你入我識海,居然能找到我的一點元神,我想應該就是我們共魂的原因,你救了我。”


    耶律靑鳶從來沒有被一個男子如此溫柔以待,害羞得不要不要的,卻舍不得放開,任憑江大川拉著她的手。


    江大川又道,“今日要和你商談,此番事了,我將進入忠王山,據聞忠王山是你先輩墳塋,我想讓你在我識海內暫避一段時日,畢竟我也不知道裏麵能發生什麽事。”


    耶律靑鳶想了想,點點頭,固然她已經和耶律家割裂,但畢竟她姓耶律,更何況,那是她家祖墳啊。


    耶律靑鳶又道,“五行陣境內再有幾日便收拾幹淨了,諸多姊妹還是要留下幽冥鬼火,元神再養,隻是我適才看你打開五行陣境有些麻煩,便、便想辦法幫你編製了一個手環,你,你帶上。”


    江大川見耶律靑鳶手心有一個極為精妙的手環,卻是陰氣穿係其中,手環係有五個小小的小饢,他正待詢問,耶律靑鳶小聲道,“這是我們在五行陣內找到的,想來都是原來玄冥教人所用,原本這些東西太大,不好用,我們姐妹動了心思,刻了小的,裏麵存著如鐵石、紅寶石、小木桃片等等,五行屬性。眾姐妹各取一縷陰氣,搓撚成繩,宗主的元炁本就是我們存身之本,陰氣當不會消散。”


    江大川當即套在手上,心底暗想,這幾千女子心思可謂極細,千絲萬縷的陰氣,撚成一股念力一般的繩索,就這樣把她們的餘生都係在了自己手腕上,沉甸甸的,莫名有些感動。


    月嬋宮主帶著抱玉宮的弟子隨意閑逛,看似無意,她的眼神餘光卻始終盯著江大川,偷偷傳音道,“你就這樣當我的麵跟別的女子談情說愛?還鬼裏鬼氣的。”


    江大川笑笑不吱聲,心想你平時冷冷淡淡的,都是裝的,其實占有欲倒極強,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會騙人。


    當晚,江大川掏出不少吃食,讓抱玉宮的姐妹收拾了,和三鮮藏黑臀等一眾族老熱熱鬧鬧聚餐。大黎族群居,族內人起初還不敢上前,後來見這些女子都是笑嘻嘻的,漸漸的放鬆了戒備,一頓飯倒吃了好久,不時有人過來問話,但就是對太妙山到底什麽樣心裏沒底。


    江大川倒是和三鮮藏黑臀等族老聊了不少,比如十三族內的興盛和衰亡,如今十三族的分布,特別關注的是最南方,畢竟十三族最南方劈開昆侖山,從越州西直抵南端的珈南國。


    珈南國國主,不對,準確地說是前國主昭陽公主如今還在元啟大軍內。


    聽聞十三族最南一族乃黑齒族,族人喜好染黑齒,以山蛇為食,族人眾多且彪悍,人死即焚燒以為神葬,玄冥教曾多次和黑齒族人廝殺,俱被黑齒族人擊敗。黑齒族有五萬戶,約二十萬人口,固然沒有中原武道的高人厲害,但他們常年茹毛飲血,個個身體強橫,退則唿嘯山林,進則視死如歸,黑齒族在十三族中頗有威望。


    談鈺也深以為然,她告訴江大川,談家人盡量不跟黑齒族的人有衝突,通常都是做做生意。黑齒族礦石不多,不善於地下工事,卻擅長靈獸獵取,是天生的獵人,常年在昆侖山境內伏擊靈獸為生。


    雲鷹很快,這是太妙山特有品種,加以晶核養育,又在江大川充滿元炁的大通經華境內呆著,靈智早開,原本江大川計劃的五天可達,第三天就飛到了。


    江大川這日正在閑逛,驚歎大黎族人的前輩們有如此偉力,竟能挖地百丈,簡直就是基建狂魔;突然有人稟告,說九石陣法有波動。


    眾人急忙趕到一處平台中央,拓跋七清這幾天就在這守著,江大川為了哄著他,為他體內渡入一絲元炁,讓他發愣了三天三夜。


    九塊黑曜之石擺成一丈見方的圓環形,不多時,陶七指走了出來,頭一眼看到江大川,大喜,又急忙縮迴去,跟著陶七指、豫止、狂刀楚人、何六娘、豫兮、安安、嶽彩雲,甚至是慕容昱和落雨都一個個走出來。


    眾人相見甚歡,何六娘上前夠著江大川的腦袋,信手幫他捋一下頭發,這男人好像有長高了一樣,眼睛裏水汪汪的,委屈道,“你一走就是幾個月,雲鷹帶著,也不知道給家裏迴個信。”


    場中諸多女子拿眼剜著,目光如刀,何六娘自有大婦心態,一臉自得模樣。


    團團呲溜一下跳到何六娘胸脯上,嚶嚶嚶的極為歡喜。


    安安卻一下跳到江大川後背,小粉拳一拳一拳砸在江大川腦門上,“男人,你不知道想我麽?還有,我是不是大了點?”


    豫兮安安靜靜,低著頭,對著江大川施禮,“宗主。”


    江大川急忙挽起她的小手道,“太妙山,辛苦你了,此番約你前來,正是有許多要事要和你商議。”


    豫止兩眼發光,隻當沒看見宗主當著這麽多人麵撩他閨女。


    嶽彩雲卻抱著個嬰兒,江大川大喜,“瘸子怎麽沒來。”當即輕手輕腳把孩子抱著,卻不知道怎麽抱,手臂僵硬,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孩子給弄哭。


    江大川輕手輕腳問,“男孩女孩?”


    何六娘笑道,“男孩,還沒取名字呢,瘸子說等你迴去取。”


    江大川喜道,“男孩女孩都一樣,都好,都好。名字嘛,唔,瘸子姓張,彩雲姐姓嶽,那就叫張嶽。”


    何六娘“呸”了一聲,“取的什麽名字,不好聽。”嶽彩雲卻道,“宗主取得挺好,就這個名字了。”


    江大川一愣,糟糕了,有愧自己中文係畢業的啊,卻一本正經道,“張弛有度、丘壑盡藏,一覽山嶽小。”


    眾人都一臉賠笑,心想你這宗主取名也太隨意了,還非要硬生生找些理由來。鐵腿張和嶽彩雲倆人都是命苦之人,更是身份卑賤之人,特別是嶽彩雲,以前是老鴇一個,如今見江大川如此疼愛自家兒子,很是感動,偷偷的抹了把眼淚。


    江大川遞過孩子問,“不是說隻讓三個人來麽,怎麽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瘸子呢?太妙山沒事麽?”


    嶽彩雲忙道瘸子在家看門,太妙山人多,總不能都來。


    陶七指大笑道,“宗主,你這黑曜之石太過玄妙,一日前雲鷹飛到,我立刻研究起來,發現可以結陣大小可以再次渡以真氣隨之改變,就是石頭上的暗紋有點玄乎,他娘的,不知道哪個兔崽子胡亂刻一通,我改了改,讓豫兮注入天罡內力,果然可以進入,卻隻能一人跟著一人。”


    拓跋七清大怒,“放屁,老子刻的,怎麽會錯。”


    陶七指“咦”的一聲,“是你這個老小子刻的,你錯了,老子在太妙山研習天罡內力時間比你久多了,更何況,宗主注入的是元炁,若非豫兮小妹子天罡內力得自宗主的親自灌注,估計此番陣都開不了。石頭運過去白瞎了。”


    拓跋七清一愣道,“還有這事?”身體一矮就要穿過人群跑去太妙山,豫止手一提把他薅著,“拓跋七清?你這個老東西,還沒死?”


    拓跋七清頭也不抬,“你是什麽東西?”


    豫止道,“當年齊王於宮內設會講壇九日,你殺光欽天監的人,老子差點被你打了一掌,怎麽你沒死,當年不是你以萬縛咒封了自己功法?”


    拓跋七清吹胡子瞪眼睛,“那是你們蠢,被老夫騙了而已。”


    江大川急忙道,“拓跋前輩已入我奉武宗,是為奉武宗客卿,請豫大長老酌情安排。”


    跟著看向狂刀楚人,問道,“你為何也過來此地?”


    狂刀楚人說道,“南。”肩膀上的小叮當早已經跳到何六娘後背,伸手在六娘胸脯裏掏團團,眾人盯著她看,她兀自手一通亂摸,何六娘氣得臉色通紅,話音一冷,“晚上罰你不吃飯。”


    小叮當立即跳迴頭,奶聲奶氣道,“老子正要跟你說,珈南國陳氏滅我楚家滿門七百六十九口,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我如今在太妙山養刀氣,準備跟宗主稟告一聲,南下為我楚家報仇。”


    江大川一愣,“你不是北燕刀客麽,怎麽還是珈南國人。”


    狂刀楚人搖搖頭,“棄。”


    小叮當道,“我楚家在珈南也是一個大家,三十年前全家信佛,老子看不慣,殺了進入我家講禪的三個禿驢,大玉和尚派人追究此事,家族無法應對,老子便逃了去。伯賞聖言為國主時,家中人官職禮部尚書,前一陣子聽聞天機堂打探消息,得知珈南國內亂,我楚家被陳氏滅門,大仇不得不報。”天機堂打探消息是後來江大川讓陶七指負責的。


    江大川點點頭,原來你的根在珈南國。當即說道,“楚前輩大可放心,這事,奉武宗接了。”


    三鮮藏黑臀把眾人引至一旁坐下,江大川把昭陽王的事說了,跟著道,“珈南國內亂,彌陀宗為首、四大家族為其爪牙,我和昭陽王有一年之約,如今已過半年,半年後,我們奉武宗入越州談家,宗門南下,如何?”


    太妙山眾人大喜,龍門關一戰,他們雖然勝了,但折損頗多,天下第一宗的名頭不能就這樣一戰而沒;更何況,來的這些人都知道奉武宗的宗旨,江大川約定一年,大概是要策應元啟大軍。


    江大川又問是什麽人偷襲太妙山,豫止說道,“太妙山原本堅不可摧,不光有鐵棘彈,更有無數陷阱,山下擴地千裏;但,上山機關盡然全部被毀,這就是很是蹊蹺。我們一個一個弟子查詢,卻沒有發現端倪。好在你留的熊大在太妙山,嗅覺極為靈敏,早早吼叫。此番前來偷襲的,以兩個聖師境中品之上人物帶隊,三百多黑衣人突然襲擊,有我和楚兄在,加之七指兄的機關,除兩個聖師境的人逃走外,其餘黑衣人一個不留,盡喪命。”


    “一個不留?”江大川愕然。


    陶七指點點頭,“草他娘的,個個都是死士,嘴巴裏含了劇毒。我疑心這幫人和前往澗前府偷襲趙王江無恆的是一幫人,正在和禦前司對接確認他們口中劇毒是何物。”


    江大川心神一動,問,“他們的功法如何?”


    豫止臉色沉重,說道,“幽冥鬼火,像是鬼道中人。”


    江大川點點頭,當即把他在北燕葛塔沙漠遇到的黑衣人說了,“可能與這幫人是同樣的,目前我尚無法獲知他們這些人的真正實力,後麵背景,隻知道,玄冥教與太子、哈日和,甚至是齊國,均由暗自連通,玄冥教更可能和珈南國內的陳家有勾結。”


    眾人一驚,“哈日和?”


    江大川點點頭,當即把上官無極對他所言哈日和在東北之事說了一番,又把哈日和研製鎖經丸讓齊趙兩國互鬥、私藏落顏羽等說了。


    落雨怔怔的流淚,“我姐又跑了?”


    江大川摸著他的小腦袋說道,“你姐很是牽掛你,不過你姐乃雙生元神,我答應她一定會找到她的;如今你姐的武境已經遠超於我,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慕容昱拍拍落雨肩膀,“宗主,他現在快能趕上我了。”


    小叮當奶聲奶氣地道,“倆個小娃娃最近還算可以。”


    落雨一抹眼淚,“你說什麽呢,什麽就快能趕上你,我不比你差好不?小叮當,什麽叫最近還算可以,小昱,晚上咱倆再跟她比?”


    這倆人自從沒了毛毛,師父不在,他倆隻得跟小叮當練習,三人整天膩在一起,每晚慕容昱和落雨鼻青臉腫,卻也樂此不疲。


    豫止道,“慕容昱和落雨倒是跟對人了,頗喜刀法,楚兄要收他們為徒,就是這倆孩子說已經有師父了,倒把楚兄饞個半死。”


    狂刀楚人點點頭,“善。”


    小叮當說,“善個屁,現在隻能以木刀對陣,刀意都摸不到,這倆小子太笨了。”


    楚人一巴掌抽出去,小叮當“哎呦”一聲跌入慕容昱和落雨倆人之間,倆人上去捏著小叮當的肥臉一通亂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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