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當初告誡談鈺,鳳血淬體功效明顯,但需要少量用,怕她接受不了,這是有考量的,談鈺畢竟體內沒有元炁,更沒有墨轍奉武的傳承。可以說,江大川算是談鈺的傳承、機緣。當然,除了不同人不同的機緣,武道看重的是自身的武道之心。比如白家的那個大師兄,道心就被江大川硬生生給磨沒了,人都瘋了。


    火鳳說的淬體需要七次,他不急著來,火鳳也是這個意思,需要一定的時間消化此次淬體的能量。


    江大川捏著一截虎骨,虎子曾告訴他,它的遺骸在太山之津,那是另一方界,並告誡說他以目前的天地玄靈功來養元炁,化了虎骨並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看來,五百年前的洵陽子在虎子眼裏,與墨轍奉武相比還是差了點。


    隨著自己武境變高,如同知識界麵越來越大一般,接觸到的世界也原來越大,如真正的元炁功法,他現在學的天地玄靈功是以氣養珠,按照虎子的意思是配不上他的元炁;如他已經聽聞到的五方界,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如元啟與他的對話,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你就別摻和朝廷了,好好走你的武道之途。


    因為有了元炁在身,江大川對墨轍奉武經書剩下的殘卷有了更迫切的念頭,經書一分為八,目前他已經得了四份,獨孤家搶了一份、南雅給了一份、柳若雲送了一份、須彌幻境偷了一份,剩下的,需要虎子來指引。


    虎子當年說過,經書齊國得了三份,北燕得了兩份,趙國和珈南國各得一份,還有一份流落民間不知所蹤。因機緣,齊國、趙國的經書他已經得到,江大川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兩件事,一是前往靈山之墟,二是前去北燕,畢竟北燕藏了兩份呢。


    江大川歇了一宿,第二天再次西進。此次西行,江大川苦口婆心,任何人都不帶,就帶個團團、二十隻雲鷹,伊伊噘著嘴、安安塞著嘴,毛毛隻說要帶著伊伊去北燕逛逛,伊伊完全不睬他。


    毛毛這個大怨種隻好自己一個人獨自前往北燕,他隻說宗門內要迴去一趟,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江大川並未多問。


    雲鷹塞在大通經華境內。江大川的大通經華境已經越來越大,一境的營帳已經拆除,擺放了雲鷹的巢穴,時不時開境放出來溜溜鳥就是。原本江大川想把熊大也帶著的,但熊大粘著何六娘的魚,不肯去。


    江大川一人一騎一狐,過了怒河一線,進入齊國境內;至滑州,特意看望了一下南華寺大悲和尚以及他的徒弟戒色和尚。大悲和尚還是一臉苦悲模樣,以佛靈丹續命,江大川贈送了幾粒凝血丸;戒色和尚卻已經提前西行。


    江大川頭戴鬥笠,過了滑州進入越州。他向來莽得很,不習慣改頭換麵,何況清散真人也不在。進入越州城內,他便發現城內較之前熱鬧多了,老百姓有了營生,街道上除了各家商號,也多了些百姓買賣山貨,還有不少的武道中人進山打了靈獸晶核來賣。


    這日,江大川拐入桃花巷。


    桃花巷最裏麵的院子長期無人居住,但已然成了談家家主談鈺的私人別墅。談鈺一個人每天都要到院子裏親自打掃,把小院子收拾得一塵不染,總覺得自己的主人要來。


    果然,午時,談鈺剛到院子裏就看到江大川已經坐在小亭內,大喜,連忙上前行禮,問道,“主人,這就要去靈山之墟麽?”


    江大川點點頭,“你可查清了靈山之墟的境內都有些什麽?”


    談鈺從玉竅內掏出一本卷冊說道,“談家密錄我已經翻遍了,這是在各處秘籍、舊聞中摘錄的,信息不是太多。靈山之墟據說是千年以前大晉國尚未建國的時候就存在,乃諸神之戰後的遺址。”


    江大川問道,“諸神之戰?”


    談鈺說道,“我也不知道何為諸神之戰,當即請示了閉關的蘭陵老祖,老祖對我靈山之墟一行表示同意,他說諸神之戰遠在千年之前,所謂諸神,就是突破了聖師境、天師境、菩薩境的武道中人,他們破境後,神藏洞徹、真妙非常,已無法視為常人。這些人在千年之前不知何故大戰,身隕神落,留下諸多機緣。”


    “當世中人進入靈山之墟的不多,得到靈山之墟傳承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老祖曾經得到過妖珠煉氣功法,便有了我談家一脈。”


    江大川點點頭,仔細翻看談鈺摘錄的。談鈺記錄是用了心的,每一條都備注摘錄自何處。文中提到,靈山之墟的開啟,百年一次,天降怒雷劈山,根據劈山所在才能找到入口;開啟後,入口僅有一個時辰;進入靈山之墟後,各憑機緣,一月後,怒雷再出,劈開出口,也是一個時辰。如果出不來,那就要等百年之後了;靈山之墟內有不少的迷陣、陰靈、機關等等,極為兇險。


    江大川一直認認真真看完了,才問,“談家如今就你一人當家,靈山之墟如此兇險,蘭陵老祖能放心?”


    談鈺心中竊喜,主人這是關心我的,掩飾住內心的喜悅說道,“武道之途就是如此,何況,談家這一個月來已經恢複了正常運轉,我啟用了一大批自己人,不妨事。”


    江大川點點頭,根據記載,距離天降怒雷尚有二十日左右,得出發了,否則雷劈下來,自己眼巴巴的趕不到,那就白來了。


    正準備出發,頭頂傳來一聲尖嘯,團團伸出腦袋抬頭看,一隻雲鷹正在盤旋;江大川手臂一指,長唳一聲,雲鷹在半空如閃電般疾飛而下;要到身前,雙翅猛然張開,安安穩穩落在江大川手臂上。


    江大川從玉竅內摸出幾條肉喂了,發現這隻雲鷹腿上有一根鐵管,這是陶七指專門做的,鐵管打開需要他的獨門手法,跟密碼鎖似的。


    取出來看,是南雅寄過來的。江大川喜滋滋地打開,南雅告知,北燕大亂,北方山鬼、須卜、郎氏三部似乎被更北方的某種勢力逼迫南下,與北燕打成一團,郎氏部甚至越境衝擊雲山關,因為一直在北境防守的寧王江枚獻已經迴京,南雅前往北境探查三部究竟是怎麽迴事,讓他在靈山之墟後也前往北境。最後,南雅隱晦地表達了對江大川的思念,讓他在靈山之墟境內一定注意安全。


    江大川把天地玄靈功法寫進去,並告訴她,最好等見麵後,以元炁助她結珠,最後寫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靈山之墟後,即赴北境。”薄薄的竹紙塞進去,雲鷹展翅疾飛而去。


    當下,江大川讓談鈺迴去安排好談家事務,約定明日一早便前往昆侖山。


    昆侖山脈方圓千裏,如果從天空俯瞰,像一條巨龍一般蜿蜒盤曲;山脈內山林密布,眾峰層疊,最高峰為駐仙山,山頂常年積雪,人跡罕至,據說有仙人駐足於此。


    自越州的落鳳山西進便算是進了昆侖山山脈。談家霸占落鳳山,一般人等也不願意從落鳳山進,畢竟這裏還有個蘭陵老祖在此閉關修行。


    談鈺卻帶著江大川翻過落鳳山西行。


    左右無事,江大川便問起談鈺目前體內鳳靈珠如何了,談鈺說道,“自從主人傳了介象坐蓮功法,我每日練習,再不用吸食晶核,自感靈力充沛。談家原本功法以養妖珠為主,妖珠靈氣輔養真氣,如今更覺真氣運行順暢。”


    還沒到需要雙修的時候,江大川心虛了一下,不過,哪怕就是雙修也並非一定要和南雅那樣。


    江大川以手探上談鈺的氣海穴,渡以元炁;一陣雄渾的元炁投入,談鈺渾身發軟,臉色大紅,輕聲哼了一下;元炁輕撫她體內的鳳靈珠,鳳靈珠驟然發亮變大,安安靜靜任憑元炁侵入。


    談鈺體內的鳳靈珠原本就是江大川以元炁為用、以鳳羽為體,以天地玄靈功法助其成珠,可以說,她的鳳靈珠更像是江大川元炁的衍生品,完全臣服於他。


    原本是越州談家的家主,身份顯赫,獨霸齊國西南,此刻在江大川麵前卻甘願低頭做婢,誠心誠意的照顧江大川。談鈺心裏很清楚,她原本是一個必死之人,如今,江大川給她的傳承太多太多了。


    江大川不時放出雲鷹在半空盤旋徘徊,團團放出去找一些靈獸,倆人一邊前行一邊打一些晶核,他們用不著,但可以賣啊,而且還可以用給奉武宗的弟子們用。


    倆人行了有十多日,打到的晶核不算稀有之物,都是些尋常的百年之下的靈獸。


    談鈺對打晶核興致缺缺,倒是有意無意引動江大川說話,小心翼翼地問他的過往。女孩子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了,便會對這人的過往產生濃厚的興趣,似乎可以通過這樣方式,彌補無法參與的遺憾。


    江大川也不刻意瞞著,反正無所事事,講一些自身的武道經曆;更多時候,是和識海內的火鳳、虎子交流,火鳳給他的傳承不光是鳳靈珠,還有淬體之用的鳳血。江大川纏著鳥王,想套出功法什麽的,鳥王卻要等他七次淬體後再說。


    再行三五日,翻山越嶺,山中越來越冷,江大川卻絲毫不覺得;談鈺體內有鳳靈珠,是火性,加上江大川時不時來一下元炁,隻覺得渾身燥熱,反而不覺得冷。


    山路早已經消失,江大川借著雲鷹的帶路,已經可以遠遠瞧見駐仙山。山頂白色一片,陽光隔著雲層射出,金色一片。


    漸漸的山上人已經多了起來,來自各國各家各派的都有,江大川不願惹事,常常是避開眾人,和談鈺晝伏夜出。


    這一日晚,倆人來到駐仙山山腳;到處篝火,眾人三五成群。尋到一處人少的地方,聽到一個人說道,“抱玉宮可算是真慘,居然被白家人給纏上了。”


    另一人說道,“沒想到白一塵居然出山也要進靈山之墟,說起來白家也是好笑,白家人的隕霜指被江大川不知道削斷了幾根手指頭。”


    “確實是,江大川成名不久,珈南彌陀宗大武和尚那是菩薩境,稱唿他為虎煞,人如其名,白家在司州的老二白沐笙被削了拇指,縹緲宮大師兄白懋先被削去一指,後來直接被他給弄死了,據說白家的一個二師兄被他幾句話被逼瘋了;還有一個白沐尹,白沐笙的弟弟也被他弄死了。虎煞簡直是白家的克星啊。”


    眾人嘿嘿嘿一陣笑。


    江大川和談鈺遠遠坐著,談鈺聽著心神搖動,還是自家主人厲害;江大川卻急了,抱玉宮被白家的人纏上,這是什麽意思?白一塵難道敢對抱玉宮出手?


    正在此時,聽到“咻”的一聲,一束青色靈氣突然對著說話的人射來,說話的人立即跳開,大喝一聲,“誰暗箭傷人?”


    一群十幾個人遠遠走過來,中間一個領頭的人腦門蹭亮、兩鬢有不多的頭發長長拖下,江大川想起了星海坊主,不同的是,這人不戴護目鏡。


    這人冷聲道,“老子是縹緲宮白一勝,你又是什麽東西,居然敢背後取笑我白家?”


    白一勝乃白一塵的親弟弟,他常年在齊國國都任職,白家人多依附朝廷,此番白家更是由白一塵親自帶隊,召集白家好手前往靈山之墟。


    這人笑道,“老子乃無量山武長安,怎麽,白家白一塵這個老東西弑師殺妻的事,天下都傳遍了,白家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手一揮,又轉出四人,正是武長安的四個兄弟。


    武長安的前輩也是一代武道高人,早些年在北燕無量山落腳,見無量山有鐵猿靈獸,便與鐵猿整日嬉戲打鬧,後觀察鐵猿身法,自創鐵猿妙訣;武家在無量山漸漸的繁衍壯大,這次前來靈山之墟的便是以武長安為首的兄弟五人。


    白一勝聽聞武長安的話,怒不可遏,伸手一指,指尖凝聚巨大青氣,青雲繚繞,咻的直射而出;武長安一個轉身閃過,跟著縱身躍起,雙腿蹬著身邊樹幹猛然發力,快捷如猿,一個巴掌拍出,掌形如猿掌。


    白一勝自然也不能被他這麽輕易拍到,渾身一震,身後凝練出天罡八卦陣,跟著單手握拳,拳頭再結青色靈氣,跟激光槍一般,對武長安的巴掌打出。


    嘭的一聲,拳掌相交,白一勝蹭蹭連退五步,武長安人倒飛出去,在樹幹上左右橫跳以卸力。


    唔,身法猴。


    江大川看得出,他們都是宗師境下品修為,靈出即散。


    白家十幾個人紛紛出劍;武長安跳至兄弟們跟前,笑嗬嗬地說道,“白家也不過如此,兄弟們,開幹。”


    武長安的鐵猿妙訣,主打的就是血條厚,耐揍,身形且靈活,五個人口中連聲呦吼,便要上前開打。


    猛然聽到一聲,“再接我一個不過如此試試。”一束粗大刺眼的白色靈光對準武長安激射過來;武長安眼見這隕霜指較之前的更為兇悍,來不及格擋,大吼一聲,雙臂高舉,渾身肌肉高高隆起,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指。


    武長安蹬蹬後退,看著來人,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武家四兄弟齊齊叫道,“大哥!”


    白一勝見此人,笑道,“你怎麽出了軍營?”此人正是白家家主、駐守閱西山腳下的白家老大,白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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