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除了元啟,沒有誰有能力這樣做。


    江大川心下除了怒氣,還有對元啟的怨氣,究竟是什麽讓你對趙王江無恆這般的痛恨,非要反?


    已經有人跑過來,大聲唿喊,江大川低頭看著劉硯,“你說的這些事,我會一一查證,並不會對別人提起。如若日後江湖上有人傳言,你貪生怕死,出賣戒律院,你劉家父子的下場不用我說了吧。”


    劉硯豈能不懂,拚命點頭,他怎能不怕死。


    江大川捋下他的玉竅,捏著他的後腦稍微用力,把他捏暈過去。跟著抬頭喊一聲,“少莊主在這。”


    立刻有四五人衝過來,江大川左手輕撫妖刀虎牙,“今夜,便是飲血時。”突然躍起,刀勁過處,四五人肉身炸裂。


    江大川跟著向劉家莊疾衝,大聲喝道,“江大川在此!”


    如果他不知道劉家莊有襲擊太妙山一事,僅僅是為了堵他,也就殺幾個人算了,但,他顯然要通過殺人來告訴元啟,老子會一次次壞你謀略。


    想動我的太妙山?


    半月當空,江大川天葵金甲罩著全身,靈氣激發到最佳狀態,通體金亮;不斷的有劉家莊的人靠近,他毫不留情。


    劉家也有三五十好手,武師境、人師境也有七八個,眾人團團圍住,江大川絲毫不懼,或刀、或掌、或拳,招招斃命,如煞神下凡,無可匹敵。


    劉九靈大聲叫道,“各家弟兄,為朝廷、為齊國立功便在今日,殺了江大川者,劉家願以千金奉上。”


    人群中當先走出來兩個和尚,一個渾身肌肉虯結,赤著上身,手握一個鐵杵;一個滿麵悲苦,瘦如竹竿,手使一把禪杖。


    其中一個和尚說道,“阿彌陀……”


    江大川一拳叩鍾打出,拳形巨大無比,倆和尚連忙舉起武器硬接,眾人聽到嗡嗡聲巨響,倆和尚連退三步。


    江大川背手問道,“懶殘是你們什麽人?”


    去年在龍門關,搞掉了阿蘭那寺的時候就遇到個懶殘,哪知道懶殘並不懶,跑得比誰都快。


    “阿彌……”


    江大川再次雙拳“三拱禮”打出,拳形四麵八發,倆和尚掄起武器激發真氣格擋,連連後退。


    江大川收拳,再問,“龍門關普玄就是我殺的,懶殘是你們什麽人?”


    終於不念了,渾身肌肉的大和尚大罵,“老子是懶殘的師兄,我叫苦悲,他叫滅絕”


    老子在龍門關隻會破金剛拳功法,已經把懶殘打跑了,就你們倆?為了節省體力,江大川拔出妖刀虎牙,大喝一聲,“接我霸刀裂雲!”


    人急速竄出,刀體金黃。苦悲、滅絕大驚,立即激發金剛不壞護體之身,周身真氣如漩;江大川卻突然收刀,一指凝練出巨大的中指,噗的一下戳中滅絕胸膛,跟著太平掌法“龍形”推出,手掌凝重、掌風似有龍吟,不急不緩,轟的一下正中苦悲。


    苦悲看了看江大川,吐了一口血,緩緩倒地;再看滅絕,胸前一個巨大窟窿,跌坐而亡。倆和尚死都不明白,你狗日的,刀呢?裂雲?


    江大川有意出刀、凝練靈氣、出拳出掌,就是讓對方摸不著他到底會哪幾樣,上來就把倆和尚給噶了。


    劉九靈見江大川處處耍詐,豈能如此罷休,大怒道,“看我蛟玉神功。”雙手結陣,身後升起巨大的血紅陣法,陣法內凝練出數十條血紅蛟龍,如血色長槍,對準江大川激射而來。


    江大出說道,“來得好!”抬手便是太平掌法的“排雲”,豈知那數十條血蛟竟然繞行而過,避開掌體,張開大口眼看便要撕咬到。


    江大川並不著急,猛然吸氣,待血蛟到了跟前,突然一聲虎嘯。


    嘯聲如驚雷在耳,聲浪滾滾而去;卻見數十條血蛟在劉九靈的催動下,和嘯聲抵抗,眾人聽到哢嚓一聲,一條血蛟破滅。


    劉九靈大驚,一口咬開手腕,鮮血激射而出,體內氣血一下子湧出,身後血紅陣法竟然已深紅。


    江大川拔出妖刀虎牙,激發衝天黑氣,大喝一聲,“斬魄!”黑氣轟地炸出,如千萬條猛虎向血蛟奔騰而去,咆哮撕咬;隻三息功夫,血蛟盡被吞噬,劉九靈在支持不住,萎靡到底,唿吸虛弱。


    江大川見劉家有人要扶著劉九靈,雙腿肌肉繃緊,一個發力衝至劉九靈跟前,砰砰兩聲,劉家倆人甩飛出去;他手指靈氣凝練成巨大中指,對著眾人說道,“想殺我?便如此人。”


    呲的一下,刺中劉九靈氣海,劉九靈慘叫一聲,再無唿吸。


    劉九靈,地師境下品,被一指破了氣海而亡。


    從殺了苦悲、滅絕,到再殺劉九靈,江大川展現了極大的戰力,此次前來劉家莊的,多半是有棗沒棗打一杆的念頭,真正的武道境界內的高手倒少,多是江湖上一些三流門派。


    見此,眾人心下戚戚,膽顫心驚。


    “啊~~~”眾人突然聽到人群中有一人發一聲喊,拔劍踉踉蹌蹌衝上來,此人蓬頭垢麵,衣裳破裂,雙眼赤紅,舉劍對著江大川,劍尖不斷顫抖,半點真氣都沒有。


    江大川看清來人,正是白家的那個啥,二師兄。


    並不理會,江大川對二師兄說,“你早被我壞了道心,這一劍,你刺不刺都無用,好好迴家養老吧。”


    雙指捏著二師兄的長劍,輕輕一抖,劍體碎裂。此人突然嘿嘿嘿大笑,“我殺了江大川,我殺了江大川。”跌跌撞撞而出。


    瘋了。


    眾人駭然,這他媽的,上來弄死兩個,一指頭戳死一個,一句話嚇瘋一個。


    江大川見眾人已經膽怯,舉起妖刀虎牙,冷聲說道,“十息,不留著,死。”


    眾人猶豫片刻,發一聲喊,一窩蜂散開,各自逃命。


    江大川捋下劉九靈的玉竅,這是劉家搶的第二枚了;不急不緩,從劉九靈的室內室外不斷搜刮,什麽字畫、玉石、金銀珠寶,一個不落。


    沒辦法,太妙山缺錢啊。


    跟著四處點火,燒了劉家莊。


    待江大川迴到渡口,天已經大亮;渡口已經擠著不少準備渡河的人,見這個煞神過來,不用吩咐,很快跑個沒影。


    此刻,朝陽自東方升起,雲遏林靜,胸襟疏闊,真靈二氣隨著興奮心境運轉,識海內小人經脈清晰,八穴之第七穴懸樞穴陡然亮起,江大川長嘯一聲,靈體出肉身,靈體光著屁股,像金色的曼哈頓博士。


    江大川雄心萬丈,摟著靈體,對著石子灘河水大唿,“將赴齊都,鹹問何處仇人頭,殺不盡,隻歎無人沽酒!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世界突然安靜。不對不對,江大川僵硬地一點一點轉過腦袋,


    不要不要不要,千萬不要,天靈靈地靈靈,老天保佑。


    果然,毛毛、落顏羽、安安、伊伊,以及鄧氏雙雄默默低頭,默默轉過身,默默地坐下;救下來的禦前司山鷹,假裝沒看到。


    江大川腳指頭摳出個太妙山,“虎子,好羞恥啊,我想滅口。”


    虎子默默地雙爪捂著腦袋,太丟人了。


    毛毛:“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伊伊:“安安,這就是你男人。”


    安安:“你男人!”


    落顏羽:“我還小呢。”


    鄧山:“大哥,他不會殺了我們滅口吧。”


    鄧天:“不會,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咱們。”


    鄧山:“江湖險惡啊,大哥。”


    時光機器,你在哪;哆啦a夢,你在哪;海月,你在哪,把我拉進幻境吧,人間不值得。


    老頭負手自遠方飛來。


    看一看正在作沉思狀的江大川,“你一人燒了劉家莊?”


    江大川緩緩坐下,點點頭,羞恥的心,顫抖的手,好不容易平複下來,恭謹地問道,“前輩,在下燒了劉家莊,不日就要傳出去,戒律院的人一定前來,在下萬分慚愧,恐怕要打擾前輩清修。”


    老頭不吱聲。江大川擠擠眼,伊伊趕忙倒酒,“伯伯,你一人住在這裏麽,我們準備前往京都,再去昆侖山靈山之墟,你一個人在這裏,好清苦的。”


    “你們要去齊都?”


    江大川點點頭,想了想,握著落顏羽的小手,“內子中了的咒術。須彌幻境一行,我感覺到這咒術的施行者和齊王有瓜葛,準備前往查探一番。內子最近身體虛弱,精神恍惚,在下心境難安。”


    老頭伸手一吸,扣住落顏羽脈門,隻是一探,臉有驚愕之色,“此乃萬縛咒,卻不是大祭祀所為,他也沒有這個本事。”


    江大川一直疑惑這是什麽咒術,聽到他這樣說,倒更緊張。


    江大川急眼了,腦袋轉得飛快,連忙跪下,“還望前輩指點迷津。”落顏羽跟著江大川快一年,什麽時候見過他跪下,淚眼迷離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老頭不迴答,問了一句,“你果真得了墨轍奉武的傳承?”


    江大川迴答,“是。”在這樣的高人麵前沒必要撒謊。


    老頭似下定決心一般,一揮手“跟我來吧”,伸手在半空橫豎畫了幾指,卻見老頭身前突然凝現一個銀白色圓形陣法,有一人多高。


    這不是須彌幻境?


    江大川五人連忙跟著,鄧氏雙雄一時錯愕,不知道咋辦;老頭聲音飄過來,“你們倆還不快跟著,想死不成?”


    鄧天鄧山急忙跟上。


    江大川交代了山鷹幾句,讓他轉告萬裏鬆,禦前司有內賊,這麽重要隱私的事情,不可能沒有人通風報信;他要前往滑州,伺機查探一下究竟何人與珈南國內衛的人接觸。山鷹領命而去。


    江大川帶著眾人進入陣法內。


    剛進入,才發現這裏別有洞天。


    像是須彌幻境中的一境,又像是一個世界的一角,但,這確是真實的三維世界。


    隻是這世界比較小,有足球場那麽大;一座木屋在花花草草中間,屋後有小溪,天空有白雲,東方有朝陽。


    江大川呆住了。


    一棵巨大的樹,枝葉繁盛如蓋,樹下有桌椅案幾。


    怪不得老頭昨晚一夜沒迴,原來住這。


    伊伊忙著收拾好吃喝,江大川掏出玉竅內的酒,一碗一碗倒下。


    老頭待眾人坐下,問道,“你們可知我是誰?”


    眾人搖頭,江大川心想,他之前口稱玄雲子為老東西,怕不是和玄雲子同樣牛逼吧。


    老頭長歎一口氣,“老夫豫止。”


    江大川懵了。


    豫止,齊國原八柱國之一,屢立戰功、掌管一國軍士的宗室,齊王豫且的叔叔?


    你家不是被戒律院的給抄了麽,話說,你這神乎其技的境界功法,何必淪落至此?


    伊伊掏出瓜子,和安安一邊嗑瓜子一邊聽著。


    “老夫從軍四十年,北抗北燕、西伐西岐、南壓珈南、東逼趙國,一生征戰無數,隻可惜,豫且小子,聽信易仁山讒言,以墨轍經書殘卷為由,抄家滅門;易仁山更是親自帶著戒律院,殺我豫止門內三百七十四口,老夫不敵,家中僅剩最小的女兒豫兮,替我擋下九陰掌,如今生死難料。”


    說到此處,眼前的世界暗雲匯集、電閃雷鳴,似天公怒吼;又陡起陰雲,冷風淒雨。


    這一方世界,和豫止的情緒竟然相通?


    豫止繼續說道,“朝廷,我為朝廷嘔心瀝血凡四十餘年,卻一女不能護;江湖,江湖亦是朝廷,戒律院四處搜查,我隱遁江湖卻不能。”


    這易仁山牛逼啊,早前曾聽玄雲子點評過當世大能,易仁山得了昆侖山靈山之墟的傳承,和他皆是聖師境上品。


    聽了豫止的話,江大川心底產生了一種莫名奇妙的錯位感。自從南雅交給了他禦前司金牌以來,他不斷深陷朝廷之爭,甚至如今成為了朝廷落下的一子,執棋者,帝王將相。


    可,豫止同樣是一國大將,本應該是執棋者,但在易仁山這樣的武道高人前,卻很輕易地成了一枚棋子、棄子。


    南雅是宗師境上品,一人可敵一軍;易仁山是聖師境上品,一人可敵一國。


    這些人像是國家之間擁有的核武器,易仁山不可能過來單挑趙國,玄雲子也不可能跑過去單挑齊國,大家保持戰略威懾。


    想明白這個道理,江大川突然對武道有了更深的理解。穿越以來,他執著於家國,認為家國才有天下,護住了趙國才能和墨轍奉武一樣,征討各國;原來,還是自己的錯覺,天下,從來就不是一家一國,武道即是天下。


    亂世紅塵幾許罪。若心懷天下,必須要走在武道之巔。


    什麽元啟、什麽戒律院,翻掌可滅。


    豫止見江大川神色有異,目光灼灼,氣勢陡然升起,原本陰雨綿綿的一方世界竟然雨歇雲散、和風煦煦。


    江大川問道,“前輩的女兒中了九陰掌,是怎麽迴事?”


    “九陰掌,乃鬼道功法,中了此掌後,膚冰、氣消、血滯、骨冷、經寒、脈塞、身僵、神斷、魂滅,不斷的吞噬人的生機。我這女兒已經到了身僵這一步,身如僵屍。這一年多以來,老夫尋遍天下良藥,卻無法醫治。若沒有閨女在世,老夫豈能苟且,殺戒律院如殺狗,隻是可憐我這孩兒。”


    老頭轉身帶著他們朝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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