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白色的世界,一眼看不盡的山脈被白雪覆蓋,山腳下黑甲將軍手握漆黑長刀,他看了一會江大川,


    把長刀插在腳下,慢慢地卸甲,露出麵部滄桑的人臉,老人似乎一邊迴憶一邊感歎,


    “沒想到,居然還有被喚醒的一天,少年,你是何人?”


    “後世一名武者而已,”


    “是麽?我殘魂曆千年不滅,妄圖複我雍蚩,沒想到竟然為你所阻,”


    “雍蚩?”江大川絞盡腦汁想,想不出,這是哪個國家?


    “雍無涯!”江大川身後猛虎緩緩走向前對著老將軍開口。


    “山君?”雍無涯大驚失色,一把抓起長刀,“山君,墨轍奉武呢,出來再戰!”


    “墨轍奉武和你一樣,已經死去千年,”


    雍無涯一愣,半晌,頹然說,“墨轍奉武不在,我又何必醒來?”


    “雍無涯,當年你以雍蚩部為首,組建北方八部聯盟,在這天脈山下鏖戰,墨轍奉武三月破陣,八部聯盟徹底終結,你還有什麽不服的?”


    給人留點麵子嘛,江大川撫額,


    “此人是墨轍奉武轉世?”雍無涯刀尖指著江大川,


    我沒有、我不是、別問我,江大川慌的一比,


    “我也不知此人究竟和墨轍奉武有什麽關聯,隻是,他體內蘊藏墨轍奉武修煉多年的純陽真氣,”


    “有如此機緣,既然能得到墨轍奉武的傳承?”雍無涯不解,


    “雍無涯!”虎子大吼一聲,“此人深藏墨轍奉武傳承,你可知意味著什麽?你還妄圖以陰兵陰將複興你雍蚩部,豈不知,那也隻能是萬裏僵屍、人畜滅絕的世間?還不明悟?”


    有道理,難道你讓你的國度都是屍體?


    雍無涯閉目,時間過去好久好久,


    墨轍奉武是他此生唯一可敬敵手,自己被打敗了,心有不甘,死後神魂不滅,聚一絲念想在這枯骨中;本想有朝一日再興兵,領著無數陰兵陰將和墨轍奉武再戰,哪知道已經千年。


    一時間恍惚天地間再無牽掛,連軍人的執念都不知如何是好,既然墨轍奉武已死,這世間何人配得上和自己交手?


    想到雍蚩部早已破滅,難道真的要世間再是屍骨累累?


    鏡台明澈。


    雍無涯捧著刀上前,


    “既是墨轍奉武的傳承之人,當有建萬世基業的雄心,此刀名為陰刀虎牙,現奉於閣下,望閣下能憑此刀,揚武道之精神,拯萬民於亂世”,


    太難了,就給我這把破刀,交給老子這麽大的難題,這特麽是五元五次方程式啊……


    江大川心裏早已暗暗猜到虎子能鑽進自己腦子裏,大概率是因為墨轍奉武的傳承,也就是湖邊撩妹的那一陣白光入體。


    江大川目視黑刀問道,“此刀什麽來曆?”


    雍無涯看了一下虎子,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我雍蚩部集八部聯軍在此山下,殺白虎千餘誓師,取虎牙培以壯士之血,煉製成妖刀虎牙,閣下可滴血認主。”


    虎子覺得牙稀酸,他喵的,啊不,他嗷的。


    江大川剛握住妖刀虎牙,刀身突然震顫不止,如萬虎悲嘯、氣勢磅礴;他一手握住刀身,猛地橫拖,掌心出血,血滴落在漆黑刀刃處;


    “蓬”的一下,刀體內泄出無數道黑影,直衝天際,跟著黑影陡然而下,順著刀刃被吸入刀柄。


    江大川明顯地感覺到,這刀就是身體的一部分,更準確地說,是自己體內真氣的一部分。


    再看雍無涯,人影淡淡消逝。


    突然被拉迴現實,場景還是那個場景,眾人和定格一般,不,世界都停止。陰五怒目發掌,掌形碩大鐵青,其他幾個人也是。


    江大川發現手中已經握著黑刀。


    刀長約四尺,刃極窄,刀身約三指寬;刀體漆黑如墨玉;刀鍔有虎齒相對咬合,刀柄不到一尺。掂了掂,很好,輕重適宜。


    把刀收進玉竅,此時還不適宜拿出來,再說了,他還沒有配得上的刀法,自己那幾下都是軍武把式。


    突然時間再恢複正常,那將軍還是“咯咯咯”地發出滲人的笑聲,人影卻漸漸消散,陰兵同樣如此。


    眾人相顧疑惑,這完事了?


    毛毛掙紮著上前問,“大川,將軍死了?”


    江大川搖搖頭,“不是死了,是覺得特沒勁,消散了,”


    你特娘的,果然是義父,高度就是不一樣。


    眾人歇口氣,也管不了那麽多,陰兵陰將消散了,寶藏還在呢,還不下去撈一把?


    江大川拽住毛毛,“不急,讓他們先下去。”從玉竅內掏出止血丹,這是他在軍中攢錢買的,還剩下幾粒。


    “這多不好意思”毛毛毫不含糊地吞下去,


    不一會,肩胛上的傷漸漸止血。


    止血丹雖然是良藥,卻隻是對外傷有用,並不具有凝血丸那樣的強大功效,毛毛受傷不輕,盤地休息,江大川護著。


    江大川不急著下去的原因,是他覺得妖刀虎牙應該是這古墓裏最大的機緣了,這是軍營,不是前輩武道高人。


    過了好一會,聽到地下不停傳來廝殺聲。毛毛睜開眼,示意好的差不多了,倆人從地縫跳下。


    地下一層是一個很大的倉庫,倉庫前的場麵你死我活。


    這些人的後方是一堆貨物,江大川看上去,都是大量的長槊、弓箭、刀具、衣甲等,不知道什麽原因,這裏的武器完全不像外麵古墓房間裏的兵器,


    槊體漆黑,槊頭有利刃鐵爪,形如狼牙;大弓長約五尺,弦絲像前世的鋼條一般,有暗暗光澤,旁邊有成捆的箭支,箭鋒為銳角三角形的扁平鐵鏃;軍刀較江大川平時所用環首刀略厚,手柄處隻鑽有一個小孔;衣甲俱黑,江大川看得出這和他夢中見到的黑甲一模一樣。


    又有許許多多瓦罐,有的倒下來,從罐子裏滾出來止血丹,這止血丹跟江大川軍營裏的止血丹不一樣,色澤更好,形如血玉;止血丹一旁還有壘起來發著暗光的棱柱形半透明石頭;石頭旁毛毛歪嘴輕聲說,“那是金剛石,淬煉兵器用的”。


    江大川點點頭,軍需就是這樣的。


    這些人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搶東西,是因為各自防備,誰先動手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元家就剩下倆兄妹和兩個跟班的,一個少條腿,女的在旁邊哭哭啼啼。


    不明來路的十幾個黑衣人站在元家兄弟一旁。


    陰五和小明依然幹得你死我活,都剩下不多的人在對峙,江大川注意到陰五身後的那個奴仆還在,易不明腿都被打斷了。


    哈日和渾身是血,他雇傭來的護衛都死絕了,隻剩下一個手拿鐵算盤的人;郎氏部的幾壯漢目露兇光地盯著哈日和,似要下死手。


    獨孤治剩下三個人,他倒置身事外。


    江大川一個快步衝上前,對著郎氏部的小辮子們,抬手就是“叩鍾”,郎氏部長期躍馬草原,身體強悍,見江大川一聲不吭就出手,當下領隊的吼一聲上前,也以雙拳打出。


    哪知道郎氏部的小辮子拳頭剛出,江大川的拳影已到,嘭的一下正中胸膛。小辮子本就和將軍耗盡了力氣,再和哈日和的隨身護衛幾個人鬥,已經是強弩之末。


    江大川一出手,鐵算盤和毛毛兩個人立刻加入,毛毛手握彎月匕首,人影在郎氏部的人中三進三出;鐵算盤早已一拍手中算盤,鐵珠子迅疾飛出;哈日和精神大振,從肚皮上抽出一根軟劍,唰地一下抖直衝出。


    隻三五唿吸之間,郎氏部人紛紛倒下。


    這時候,不明來路的黑衣人中,有一個人手握長劍,劍氣繞著劍身,“小小武師境下品也來攪局,殺了”。


    臥槽你爹,原來是你們!江大川不為所動,冷冷地看向陰五問,“你們北燕霹靂堂殺了人,都會留下黑石作為標記”?


    陰五陰氣森森地露出白牙,“我霹靂堂隻殺十惡不赦的人會留石,怎麽,你想要,我可以為你留著,不過要看你配不配。”


    陰五對他還是挺感激的,畢竟不是他一拳打歪黑刃,自己可能被嘎了,但話還是要硬氣,畢竟大家也不熟……


    江大川轉頭盯著黑衣人,


    “你們冒充北燕霹靂堂,追殺我趙國人,還在梅心湖殺我趙軍,究竟是什麽身份?”江大川已經聽出,追殺淺淺的正是這幫人。


    黑衣人“嘿”然一笑,“居然被你認出,當日你跑的快,今天看你還怎麽跑”,


    黑衣人扔了長劍不用,雙臂雙腿突然伸長,江大川認出這是死老頭大戰師楠的功法起勢,心中大怒,那老頭當時自說自話是趙國人,隻是沒把他和毛毛這倆吃瓜群眾當棵蔥,看來這幫黑衣人也是趙國賊。


    我的淺淺啊,江大川想起了那個女孩。


    體內真氣勃然而興,對著黑衣人就是一拳,黑衣人舉起單掌,拳勁掌影對轟,嘭的一下,黑衣人上身黑衣全部炸開,精瘦的肌肉白得滲人。


    江大川催發體內真氣如山火旺盛,黑衣人的陰寒真氣立刻被壓縮,隻五息左右,來人齊齊向後退步。


    當初江大川尚未學會破金剛拳的時候,已經讓黑衣人覺得他的陽剛之氣霸道無比,這才多久,沒想到江大川已然打通身體各處經脈,至剛至陽的真氣猛灌入氣海,黑衣人雖說沒有完全被克製,但也不容他小視。


    這黑衣人已是武師中品,功法本來要遠遠高於江大川,隻是他修的這陰風掌真氣純陰,恰恰被江大川的至陽至烈真氣克製。


    江大川正準備再行出拳,結果陰五一掌推出,趁著黑衣人不注意,手一伸,噶,把黑衣人脖子扭斷;接著霹靂堂的人也不跟易不明鬧了,紛紛過來逮著黑衣人扔霹靂彈。


    陰五說,“留幾個活口”,跟著手掌再次伸出,精準地捏住另一個人的脖子,對著江大川說,“這個留給你,”


    “啪啪”兩聲,陰五扇了這黑衣人兩個耳光,捏著這人下巴,把打落的牙抖落。


    江大川懂,這是以防這些人自殺。


    “頭一迴見到有人還敢冒充我霹靂堂殺人,笑話”,陰五呸了一口,“欠你一個人情”。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別怪我了。


    江大川徑直走到軍需前,運起真氣,胡啦啦啦一股腦把所有的兵器、藥物、金剛石都卷走了。


    陰五你不是欠我人情嘛,給你現在還,你不好意思和我鬧;易不明嘛,雖然有國仇,但腿被打斷了;元家幾個傻逼沒經過社會毒打,剩下個瘸子和妹子,看樣子經過這件事迴家要做噩夢,不敢開口;哈日和,一會分他一些,小胖子在墓外就替他解圍;至於獨孤治,


    江大川冷哼一聲,看向獨孤治,“在下江大川,原隸屬趙國軍營,蒼狗部一敗,老子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就是為了前來辦私事,你跟我糾纏不已,今天咱們做個了斷吧”。毛毛、哈日和,以及哈日和身邊的鐵算盤站過來,跟著一起瞪著獨孤治。


    難怪你特娘的交手起來不要命。


    獨孤治被眾人看的心裏發毛。


    眼下江大川實力突然精進,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家的殘經有關,真打起來自己雖然勝算較大,但現在自己不剩下幾個人了,和陰將軍打鬥的時候也受了內傷;更何況,齊國戒律院跟他獨孤家有隙,不可能幫他;元家,別提了;陰五,北燕人,北燕和齊國經常交戰。


    算來算去,獨孤治隻當沒看見,反正這些兵器、止血丹也不是什麽珍貴東西,金剛石算是世間難得精品,奈何人家不給啊。


    江大川不再理會這些人,提著黑衣人頭也不迴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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