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上維持著一場沉默的對持。


    瞎眼青年的出現讓“泰勒”的態度明顯不同,他開始謹慎,不敢輕舉妄動。


    矮人戰士有所察覺,他收起失而複得的雙刃斧,雖然不知道瞎眼青年的來曆,但看情況,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得到了幫助,讓矮人戰士整個人看起來安心不少。


    皮爾斯悠悠轉醒,迷糊道:“發生了什麽?”


    勞拉來到同伴身邊,確認對方確實得到了治療,身上已無傷勢後,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解釋什麽,因為她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一無所知。


    老禿鷲悄然後退幾步,把舞台讓給兩人。


    “泰勒”打量瞎眼青年,瞎眼青年卻“看”向懸空的提亞,“泰勒”臉色一沉,移到提亞身前,嘴唇蠕動。


    潭地有什麽爆開,水麵開始躁動不安,瞎眼青年麵前鼓起一個大波浪,一條八目巨魚衝天而起。


    魚身掛滿膿瘡,散發著惡臭,魚唇長著一排排尖銳利齒,八隻眼睛冒出詭異的草綠色液體,尾巴上拉著一大坨殘肢。


    巨魚張開血盆大口,腐臭的味道鋪麵而來。


    瞎眼青年後撤一步,連帶著其餘四位賞金獵人,一退便退到千米開外。


    撲了個空的巨魚濺起十米水牆,讓清潭之上下起點點細雨。


    落下的水珠染上別樣的眼色,帶著棕黃色的汙濁,汙染了原本清澈的潭水。


    巨魚落下炸開的不僅是水花,還有那刺鼻的惡臭,即使遙隔數千米,依舊奇臭無比。


    勞拉忍不住彎腰嘔吐,臭味刺激讓她整個胃產生抽搐。


    格拉克和皮爾斯捂住口鼻,一臉厭惡,在嘔吐的邊緣徘徊。


    隻有老禿鷲臉色如常,但他偶爾看向瞎眼青年的眼神中,有難以掩飾的嫉妒。


    迴到水中的巨魚失去蹤影,清潭恢複平靜。


    瞎眼青年輕聲道:“對付枯腐魚你們需要注意幾點,第一是它的視線,頭有八目讓它在水中時幾乎沒有死角,但也因為眼睛都在頭部上方,當它躍出水麵之後,魚腹處會成為它唯一易攻的地方。”


    老禿鷲:“就像燈下黑。”


    瞎眼青年:“是的,第二點......”


    格拉克:“等等,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對付不了它?”


    “不。”瞎眼青年抬起右手,一條若隱若現的鎖鏈捆住了他,此時正在收緊,想要把瞎眼青年拉拽過去,“是對方不讓我對付枯腐魚。”


    手腕用力,瞎眼青年開始與鎖鏈較勁,免得自己現在就被拉走,他接著道:“第二點,千萬不要給枯腐魚咬中,它的牙齒上有劇毒;第三點,枯腐魚滿嘴瘴氣,稍微吸入都會損害身體,輕則全身無力,頭暈目眩,重則腸穿肚爛,當場死亡,不過這點我倒是可以幫你們解決。”


    說著,瞎眼青年左手一揮。


    賞金獵人們身上出現淡藍色光芒,一股涼意在心裏流過,舒神明意。


    瞎眼青年:“最後一點,枯腐魚的尾巴,那些殘肢並非死物,雖然缺胳膊少腿,少腦袋斷身,但它們還活著,並且一直發揮著侵蝕作用,那都是一些死於枯腐魚之口的挑戰者,現今死後靈魂仍然囚禁在枯腐魚身上,受其控製,為其而戰,所以,你們可別死了。”


    矮人戰士一哆嗦,一想到如果自己死後還會被那條惡心的東西帶在身上與那群殘肢共處,他就覺得毛骨悚然。


    “好了,這就是枯腐魚基本需要注意的地方,接下來就看你們了。”


    手上力氣一鬆,瞎眼青年瞬間被鎖鏈拖走,消失不見。


    格拉克默默取下身後雙刃斧,他看了下另外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勞拉抹了把嘴,把嘔吐物清理幹淨,站了起來,箭搭弦上,強撐著進入戰鬥準備。


    受其鼓舞,皮爾斯也調整了狀態,老禿鷲默默喚出魔劍。


    見此,格拉克輕輕拋了下雙刃斧,麵向暴風雨前平靜的水麵,總算開始找迴一點戰鬥該有的感覺。


    ......


    ...


    “泰勒”扯迴鎖鏈,瞎眼青年再次迴到他麵前。目的達成,鎖鏈鬆脫,瞎眼青年揉了揉手腕,視線再次落在提亞身上。


    這一舉動讓“泰勒”心生不滿,他皺了下眉頭,就像寶藏受到賊人窺視一般。


    “泰勒”:“開始之前,我們不認識一下?”


    瞎眼青年:“斯諾克。”


    兩人一默。


    “泰勒”再道:“朋友,你是怎麽進來的,這片空間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闖入的,我可不記得我招待過你。”


    名為斯諾克的瞎眼青年迴道:“不是朋友,沒有招待,我單純有失禮儀的不請自來而已,隻是沒想到來到之後,主人已經睡著了。”


    視線依然停在提亞身上,沒有移動。


    “泰勒”越發不悅,他發現自己不僅無法從斯諾克身上得到任何信息,反而自己這邊的情報早已被對方掌握。


    既然如此,把斯諾克變成一具能完美守住秘密的屍體,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清潭再次躁動,潭底深處湧出一大股黑潮,裏麵攀附著大量亡靈,它們哀嚎、哭泣、掙紮,翻滾著奔向斯諾克。


    瞎眼青年抬手一畫,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亡靈大軍盡數阻擋,斯諾克往下一按,亡靈擠壓變形,被盡數壓迴黑潮當中。


    遍麵黑潮忽然變得油亮,彈指間燃起有藍色火焰,火苗飛速竄動,透明屏障蓋上一層火衣,如旺盛的薪火,燒得劈啪響。


    黑潮屍火。


    觸物即燃盡。


    沒一會,屏障崩塌,幽藍火焰落入,瞬間淹沒了斯諾克的身影。


    “你用的,都是不受歡迎的生祭魔法?”


    耳邊傳來鼻息,“泰勒”清晰感覺到一隻手掌貼在自己後背。


    渾身一震,全身驟然一輕,視線開始上仰飄蕩,“泰勒”轉身,斯諾克的右手正按在自己身後。


    他猛然驚覺,自己的靈魂被對方震出了肉體。


    斯諾克抬頭道:“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下你,可以嗎?”


    他抬起另一隻手隔空畫個圈。


    靈體“泰勒”四肢開張,成一個空中“大”字,隨後四肢又扭轉成螺旋,變成隻有腦袋保持正常陀螺。


    掙脫無望,“泰勒”反而輕鬆了下來:“嘴上客氣,做起來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你把我弄成這副滑稽的樣子,讓我以後怎麽出去見人?”


    斯諾克:“你把她製成了聖遺物?”


    “泰勒”笑道:“很美對嗎?是的,它很美,你知道嗎,我為它灌注了我全副心血,我花費無數個日夜,隻為了讓它睜開眼睛看我一眼,然而非常可惜,感到高興的隻有我一個。它看到我就像看到什麽洪水猛獸,發了瘋想要逃跑,我是一個仁慈的人,它想要離開,我當然不會阻攔,相反,我還非常體貼的一路跟隨,隻為確保它的安全,我很仁慈,不是嗎?”


    斯諾克:“你是說把人製成聖遺物的仁慈,還是使用生祭魔法的仁慈?”


    生祭魔法,顧名思義,以生靈祭獻發動的魔法。


    魔物則為魔靈。


    野獸則為獸靈。


    人類則為亡靈。


    “泰勒”仿佛聽了個笑話般:“拜托,人類為了魔法而做出的荒誕之事還少嗎?生祭魔法和曆史的殘酷相比,根比沒有可比性。”


    斯諾克:“如何恢複?”


    “泰勒”這下真的笑了:“恢複?哈哈哈哈,別開我玩笑了,它生為聖遺物,活為聖遺物,到死也隻會是聖遺物!我!的聖遺物!”


    斯諾克低頭想了想,再問:“除了你和另外一個咒術師,還有其他同夥嗎?”


    靈體“泰勒”表情僵住,他眯眼道:“看來,你已經跟了我們有一段時間了,既然如此還真得下重手了。”


    斯諾克一頓,驟然後退。


    “泰勒”都肉體肉體迅速幹癟,最後化成灰土。靈體“泰勒”沒有任何征兆得掙脫了控製,靈體內部出現一個紅點,隨即點中如瀑布般湧出一大堆血肉。


    以靈生肉。


    但湧現得血肉卻沒有正形,它們隻是單純的湧出,堆積,然後攀爬在靈體上。翻滾的血肉好不容易凝成一個無唇大嘴,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用的是生祭魔法,那麽你從一開始就應該當機立斷把我抹除幹淨,你錯過了殺我的最好時機,現在為你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吧!”


    血肉成團,rou團開始膨脹,以一種惡心的蠕動,惡心的姿態開始迅速變形,畸形的變化。


    覆蓋在rou團上的血管鼓起跳躍,好像隨時可能蹦離rou團,每一塊肉又像各有各的想法,往著自己想要延伸的方向擴張。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個rou團怪物正在緩緩長大。


    斯諾克看著逐漸遮蔽光線的怪物,他負手而立,說道:“你誤會了,我知道你使用生祭魔法,所以我並沒有打算給你機會,即使是我,發動這個魔法也是要花點時間準備的。”


    咚,咚,咚。


    沉重悠揚的鍾聲響起。


    天際灑出一片聖光,一道潔白大門在空中顯形,門前跪著一片虔誠的信徒,他們雙手合十,低頭跪拜,祈禱上天福音。


    rou團速度減慢,裏麵傳來顫顫巍巍的聲音。


    “第八階魔法,天之門......原來如此,你就是這個帝國所謂的三魔柱。”


    瞎子青年沒有迴答,他抬起手,遮擋這刺眼的遍天聖光。


    下一刻,伴隨著莊重的鍾聲。


    光芒淹沒整片清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X諸神再臨X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所羅門的年輕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所羅門的年輕人並收藏X諸神再臨X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