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翰心裏這個酸哪,相當於打翻了兩大缸山西老陳醋。自從進入劇組以來,他一直找機會接近章雲熙,又是拍馬屁討好,又是送禮物,又是親手煲愛心湯,殷勤得不得了。但是章雲熙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他機會。拍馬屁假裝沒聽到,送禮物拒收,愛心湯什麽的更是接都不接。她維持著國民女神的高冷範兒,仿佛高高在上的神靈,俯視著芸芸眾生。


    可是,到了趙德柱麵前,一向高高在上的章女神,變得和普通女孩子沒什麽兩樣,她也會犯花癡,也會微笑,也會用崇拜的目光望著一個優秀的男生。


    這讓孫家翰感覺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好歹他也是娛樂圈的四大偶像小生之一,當紅炸子雞一枚,粉絲無數,星光耀眼,為什麽連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學生都鬥不過呢?


    趙德柱理所當然地接受了章雲熙的敬仰之情,隻是微微一笑,便繼續向著管嶽說道:“我有幾個建議,你先聽聽看。”


    “什麽建議?老管洗耳恭聽。”管嶽滿麵希冀地望著趙德柱,他愈發覺得,這次絕對是遇到寶藏了。


    趙德柱便將自己對這個劇本關鍵處的幾點建議,簡單說了說。管嶽越聽越是吃驚。雖然隻是小小改動了幾處,但是整個電影的逼格卻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如果按照趙德柱所說的內容去修改,電影的結構更加緊湊,而且線索也清晰了許多,不再給人以繁複的感覺。這樣的好處是,主題更明確了,電影所要表達的哲學反思,也更加深刻。


    管嶽的劇本創作能力,在國內是頂尖的水平。《九陰真經》這個劇本,他打磨了足足有半年。期間反複地修改,反複地刪除添加,直到最後,他覺得整個本子已經無法再修改了,增之一分則肥,減之一分則瘦。


    他也曾經將這個本子給業內的幾位宗師級的編劇看過,大家都說,這本子已經不可能更好了。


    然而,麵前這個小家夥,隻是用一眨眼的功夫,不僅全部記住了裏麵的內容,而且隨手一改,便將整個層次提上去了。


    如果僅僅是過目不忘,雖然已經很牛逼,但還不算嚇人!可是,他不僅記住了,而且讀通了啊!


    圈內宗師級的人物都無法再修改的東西,硬生生被他改出了全新的感覺!這小子……他是外星人嗎?


    他們這些人改不動,並不是說這劇本就完美無缺了。隻是因為他們的藝術底蘊,格局就隻能到這個程度,無法看出更深刻的東西。而趙德柱之所以能看出問題,是因為他比所有人站得地方都高,居高臨下,自然能發現破綻。


    也就是說,這個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的藝術底蘊和格局已經超過他們這些宗師級的大咖了!


    管嶽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存在的,而普通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和天才生活在同一空間。


    “改得好!”管嶽大喜過望,從包裏取出圓珠筆,按照趙德柱所說的內容,在劇本的各處做標記。


    孫家翰傻眼了,管嶽導演一向自信爆棚,最恨別人對自己的劇本指手畫腳了。上次又個圈內的大咖隻是在拍戲過程中擅自改了一句台詞,就被管嶽罵得狗血噴頭,最後那個大咖隻能乖乖服軟,從此連標點符號都不敢再改。可是,現在這算是什麽情況?


    這個對自己的劇本自信到自戀程度的霸道導演,居然史無前例地向一個毫無經驗的中學生低頭了?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tm就那麽不科學呢!


    “管導……咱們的戲都拍了一多半了,現在再改劇本,會不會有點遲了?”孫家翰忍不住提醒道。


    “不遲,絕對不遲。”管嶽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地說道:“趙德柱改地並不多,隻是在關鍵節點上修改了幾處內容,不影響拍攝進度。”


    章雲熙也是第一次看到導演聽從了別人的建議,乖乖修改劇本。對於趙德柱愈發刮目相看了。要知道,管嶽對於對於自己的水平可是相當自負的,如果是圈內宗師級的編劇或者導演,水平和他在伯仲之間或者水平比他高的,對他的劇本提出建議,如果中肯的話,他才可能會修改。其他人,想都別想。


    他是很牛逼,但的確有牛逼的資格。他的電影,幾乎沒有失手過,全部都是叫好又叫座的口碑之作。


    這也是他自負的原因之一吧。因為他堅持的東西,都是經過市場和觀眾檢驗過的,事實證明行之有效。你說你行,為什麽你的作品沒那麽大的反響和那麽好的市場表現呢?


    像今天這種情況,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管嶽會聽從一個沒經過市場檢驗的外行人的建議,去修改他自己的劇本?別做夢了。


    但事情偏偏就發生了,而且就在眼前。


    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將劇本修改過後,管嶽居然像個交作業的小學生一樣,把劇本遞到趙德柱手裏,殷切地說道:“我修改好了,你看看,這樣行不行。”


    孫家翰簡直要昏過去了。這畫麵太美,他的小心髒無法承受。以前都是別人在管導麵前像小學生一樣等著挨訓,現在他親眼看到了管導謙卑的一麵。而且對象並不是國寶級的前輩,而是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


    太侮辱人了!孫家翰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冒犯。


    趙德柱快速地翻了翻,微笑道:“你看,這樣就好多了吧?”


    “是的是的,的確是好多了。趙兄弟……我叫你一聲兄弟不算是僭越吧?”管嶽滿麵誠懇地說道。


    “可以,你本來就比我大。”趙德柱淡淡一笑,對這些稱唿,他向來不在意。


    偶買糕的,看到胡子都有些發白的管嶽滿臉諂媚地叫一個中學生兄弟,還生怕人家生氣的樣子,孫家翰真的要昏過去了。拜托,您孫子都和他差不多大了好嗎?幹嘛要叫兄弟!這個圈子裏,有幾個人有資格和你稱兄道弟,導演,你要矜持啊!


    孫家翰心裏有一千隻草泥馬唿嘯而過。麵前發生的一切沒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童話裏都是騙人的,我不是王子,傳說中的霸道導演也不是真的,都是幻覺,幻覺!


    “趙兄弟……你以前接觸過劇本這一類的知識嗎?”管嶽問道。


    “研究了半個月的時間,電影嘛,世界第五種藝術,表現形式遠比其他四種藝術要豐富得多,所以最受歡迎。”趙德柱微笑道:“我也不例外。”


    “噗通……”管嶽差一點摔倒在地。研究了半個月,在劇本方麵的造詣就已經這麽嚇人,那要是研究半年呢?


    “除了劇本,別的沒有研究嗎?”在管嶽印象裏,單是有關劇本的知識和技巧,半個月的時間也遠遠不夠好嗎?


    “不,我說研究半個月,包括電影的一切領域。包括劇本創作,電影拍攝,導演技巧,表演藝術,以及後期製作……”趙德柱淡淡說道。


    “咳咳咳……”管嶽發出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他是被自己的一口氣給嗆著了……


    半個月時間……研究了有關電影製作的一切環節……這還是人嗎?他不想相信,但是想到趙德柱此前神乎其技的表現,卻又不得不信。


    神童!管嶽確信,自己不小心遇到了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童!他在電影領域的天分,很可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管嶽不知道的是,電影隻是趙德柱研究的一個領域而已,他會的東西,包羅萬象,可不是僅僅包括這一項技能。


    隻是這樣,他就已經被震撼到無以複加了。如果知道這僅僅隻是冰山一角,恐怕他都要懷疑人生了。


    “我怎麽就不相信呢……”孫家翰翻了翻白眼,麻痹的這也太能吹了……半個月研究完電影的所有環節……你幹脆騎著母牛上天算了……


    “我隻述說事實。”趙德柱冷冷道:“你相不相信,關我屁事?”


    “導演,你看這人多沒禮貌,還名校的學生呢,老師沒有教你怎麽和別人說話嗎?”孫家翰氣唿唿地說道:“我無法和這樣的人在同一個劇組工作,如果他加入的話,我就離開!”


    “是嗎?”趙德柱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緩緩說道:“我同意飾演黃藥師一角了,好走,不送。”


    管嶽眼睛一亮,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歡悅,憋住氣問道:“趙兄弟,你是說,你同意了?”


    “我看過了,劇本不錯,而且你是個對電影很認真的導演,這樣的誠意之作,我沒有理由不支持。”趙德柱微笑道:“你也可以認為,我是被1200萬的片酬打動的。”


    “哈哈,趙兄弟說笑了,不用你說,我也能看出來你根本就不差錢。老管謝謝你的支持,真的感謝。”管嶽的眼淚差點就出來了,他是個愛才惜才之人。遇到趙德柱這樣的天縱奇才,而且還同意跟他合作,又怎麽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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