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本宮這次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後望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院子,輕笑道。


    正好一陣冷風吹過,後邊的執春不由地抖了一下。


    “娘娘,今日的事一出,那顧四姑娘怕是已經無用,可要安排人出宮?”


    執春斟酌著問道。


    “無用?本宮手裏怎麽會有無用之人。”


    皇後往後殿方向看了一眼:“心到絕處之人行事才會更加瘋狂,去太醫院知會一聲,務必讓顧四姑娘的風寒盡快好起來,還有讓瞿嬤嬤好生教導。”


    “宮裏的賞梅宴也該辦了。”


    皇後輕聲道。


    “奴婢明白,賞梅宴前定會讓顧四姑娘痊愈。”


    執春會意。


    “顧四姑娘想要什麽,都盡量滿足她。”


    皇後說了這句就扶著執春的手進了內殿。


    ……


    長春宮。


    “皇上,嬪妾知道不合規矩,但後殿幾日未住人,定是寒涼得很,而且嬪妾怕崢兒晚間還會難受。”


    顧攸寧沒有讓人將兒子抱迴後殿,而是安頓在了寢殿裏。


    “無妨,早些安置吧。”


    帝王這時自然也無心強求規矩。


    “嬪妾服侍您梳洗。”


    顧攸寧聽了一下子便高興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帝王今日的表現還算讓顧攸寧滿意,所以她服侍得格外盡心,多了往日難見的溫柔賢惠。


    梳洗完後,顧攸寧挨著兒子躺下,帝王則是在最外邊。


    雖然於宮中規矩不合,但帝王看著裏邊的母子二人,心底溫軟成一片。


    “怎麽了?”


    宮人們剛熄了燈退出,原本和兒子挨在一處的顧攸寧就翻身投入了帝王懷裏。


    “嬪妾隻是想起從前在行宮內的日子,雖然和崢兒每日念著皇上,但每日都過得很安心。”


    顧攸寧的聲音悶悶的,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戳人心肺。


    “寧兒。”


    帝王將人攬在懷裏,心中百味叢生,想到女子進宮不過兩月,遇到的險事卻是不少,心裏更有種後怕。


    他自小在皇宮生活,深知恐懼和憂慮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單純,尤其是深宮裏的女子。


    “朕答應你,等再過幾年,朕一定不會再讓你和崢兒受委屈。”


    帝王的嗓音低得發沉。


    “寧兒不信?”


    許久沒聽到懷裏之人的迴應,帝王沉聲問道。


    “相信,皇上是嬪妾和崢兒在宮裏唯一的依靠。”


    顧攸寧抱緊帝王的腰輕聲應道。


    是啊,後宮中所有的女子多有家世可憑,但寧兒母子,隻有自己。


    “安心睡吧。”


    察覺到帝王嗓音裏的動容,顧攸寧彎了彎唇。


    前世帝王為求穩妥,緩慢布局,直到十幾年後才將世家力量瓦解,但她不想擔驚受怕這麽久,而且崢兒是皇長子,崔家和鄭家都不會允許他好好長成。


    她可以為兒子千般打算,但如今夜的事一樣,百密尚有一疏,何況鄭,崔兩家樹大根深,門下死士無數。


    她要做的,便是激化帝王對崔、鄭兩大世家的不滿,有些事,未必隻能徐徐圖之。


    上次登州一事,鄭家不就失去了一次耀武揚威,抬高名聲的機會。


    ……


    第二日,帝王沒有驚動還在沉睡的顧攸寧母子,就起身去早朝了。


    母子兩個直到辰時正才起身。


    “娘親,崢兒飽了。”


    蕭雲崢今日醒來時發現自己與娘親睡在一起,黑葡似的眼睛裏就滿是高興,但胸口還是有些悶悶的,便不大有胃口。


    “崢兒已經飽了?娘親還讓人準備了蜜煎櫻桃酥和藕粉桂花糖糕呢。”


    蕭雲崢的眼睛一下便亮了,用小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其實崢兒還能勉強吃一點。”


    顧攸寧失笑。


    這時,檀音從殿外進來。


    “主子,袁禦醫已經在殿外候著。”


    檀音早讓小內侍去太醫院守著,袁采一入宮便著人請了過來。


    顧攸寧點點頭,讓人進來,昨夜看診的禦醫雖說了崢兒沒有大礙,但她不敢大意。


    “不必多禮,給大皇子看診吧。”


    “是。”


    袁采也不多話,上前為蕭雲崢診脈。


    “婕妤安心,大皇子確實沒有大礙,應是昨日吸入的炭氣不多,微臣開幾副清熱解毒的藥湯給大皇子服個兩日也就夠了。”


    袁采已經聽說了昨夜發生的事。


    “那就好。”


    有袁采的話,顧攸寧才是徹底放了心。


    “弦語,你帶大皇子下去用糕點。”


    兒子身子無礙,顧攸寧便有心做其他事了。


    “昨日幸虧有你的藥,我和顧府才能全身而退。”


    兒子走後,顧攸寧讓檀音遞了一塊金錠給袁采。


    “微臣謝婕妤賞賜。”


    “都是婕妤運籌帷幄,微臣隻是做了份內之事。”


    袁采見著賞賜,眼裏就帶了笑。


    為顧婕妤辦事,就是有奔頭。


    “我今日找你過來,還有一事相問。”


    顧攸寧想起昨日在慈安宮發現的疑點。


    “婕妤請說。”


    袁采正色起來。


    “楊院判在太醫院醫術如何?”


    “若論醫術,楊院判的醫術比趙院使還強些,不過趙院使更得皇上和皇後信任。”


    “就說太後的頭風,這本是頑疾,但有楊院判的照料,太後這幾年極少犯病嚴重。”


    袁采斟酌著道。


    顧攸寧微蹙了眉,這就奇怪了。


    太後這次犯的頭風,明顯有些過於嚴重,甚至還疼暈了過去,但楊院判卻是絲毫沒有懷疑到別處去,甚至宋禦醫提到太後的頭風不正常時,他還有些惱怒。


    是隻為打壓下屬還是因為崔鄭兩家不合,他知道宋禦醫是鄭貴妃的人,或者還有另外的意圖。


    “你平日裏在太醫院裏多注意一下楊院判。”


    既發現了疑處,便不能輕易放過。


    “微臣一定留心。”


    袁采鄭重點頭,並不多問原因。


    主子願意說的自然會說,不願意說的他隻要聽命行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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