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瓦西耶！好險！”
布瓦西耶剛剛把足球傳出去，範金克爾和帕克兩個人就殺到了他跟前。
他要是再晚一點出球，可能就被斷了。
不過在泰恩球員這麽逼搶下，他就算能把球傳出去，傳球的精度和力量也很難把握。
所以他這球傳給池震的時候，因為用力過猛，讓池震接起來就很難受。
更不要說在池震身後還有泰恩的後腰吉安弗蘭科·拉莫薩在貼身幹擾。
池震把球停下來，腳下連續調整，同時上半身拚命把騷動的拉莫薩擋在身後。
使盡渾身解數，總算是沒有在自己腳下丟了球權。
但他也不可能把球往前傳，讓球隊的進攻向前發展了。
他隻能往迴傳，把球傳給距離自己最近的隊友米哈伊塔·拉杜。
球剛剛傳出去，他就感覺自己身後壓力為之一輕。
再迴頭看，泰恩後腰拉莫薩越過他，直奔拉杜而去。
於是他立刻轉身往前衝，並且還不忘對拉杜喊上一嗓子：“傳迴來！”
可惜拉杜對自己的傳球技術不夠自信，本來他的出球能力就不怎麽樣，現在又麵對泰恩兩個人的夾防——上去搶他的可不隻是拉莫薩，還有王烈！
他不在中鋒位置上，而迴撤到了中場來。
麵對兩名防守球員的逼搶，拉杜沒信心能把送出一腳精準的直塞球，所以他選擇穩妥起見，傳出一腳保守的橫傳……
池震見狀又隻能折返跑迴去。
球隊主教練約瑟佩·吉爾先生要求他們在場上必須和隊友們保持合理的距離，這樣如果對方逼搶的話，斯高斯人才能利用傳跑，把足球摘出來。
現在池震就必須迴去支援自己的隊友布瓦西耶，後者正麵臨泰恩荷蘭中場範金克爾的防守……
“泰恩的球員在前場對斯高斯人展開了瘋狂的逼搶！斯高斯人擅長高位逼搶，今天泰恩的表現一定讓他們感到熟悉！比賽已經進行了二十五分鍾，除了開場那個進球之外，雙方主要就是在各自的半場和中場展開這種逼搶……機會各自也有幾個，但錯進錯出下，兩邊誰都沒能抓住……”
英格蘭解說員康納·考利給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開場二十五分鍾踢了個啥。
“雙方的攻防轉換都很快，場麵上看起來熱鬧是熱鬧，精彩也是精彩，但卻增加了很多失誤。有些機會幹脆就是自己失誤主動送給對方的。”
旁邊的解說嘉賓喬·威斯利說道：“泰恩比我想象的頑強。都說這支球隊不擅長打逆風球，可是在開場一分鍾不到就丟球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守到現在都沒繼續丟球。麥克尼爾確實給這支球隊帶來了一些改變……”
伴隨著一聲清脆哨響，斯高斯人中後衛、隊長馬森·哈珀摔倒在地。
這一輪瘋狂的高位逼搶，以桑尼·迪恩對哈珀的犯規而告終。
※※※
聽見主裁判鳴哨，兩支球隊就好像是一台高速運轉的引擎突然熄了火，發動機葉片迅速減速，並且停止轉動。
池震在心裏鬆了口氣。
在剛才那波逼搶和反逼搶中，他感覺自己最起碼有兩次會丟掉球權。
尤其是第二次，布瓦西耶把球傳給自己，傳球力量很大，很不好停球，身後還有泰恩後腰拉莫薩的逼搶。
很多普通球迷總覺得停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就是把球停在腳下嗎？
這有什麽難的？
尤其是看見那些頂級球員的停球集錦後，更是有這樣一種認知。
單純停球確實不難，可是在激烈的比賽對抗中想要把球停好就很難了。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每次傳球的力量和準確性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所以每次停球都跟開盲盒一樣，你也不知道自己得麵對一腳什麽樣的傳球。
就剛才布瓦西耶給他的那個球，如果沒有拉莫薩在身後逼搶，池震能把球停得非常服帖，就像是那些停球集錦一樣漂亮，完全沒有難度。
可是加上拉莫薩的逼搶，池震就不得不連續調整，才能把球停在腳下。因為他的身體得一心二用——一邊和拉莫薩對抗，一邊停球，對肌肉控製和停球技術的要求都很高。
還好最後他頂住壓力，保住了球權。
現在他可以讓自己身心都稍微放鬆一些。
可他也知道，這種放鬆隻是暫時的，他還是得時刻保持警惕，讓身體處於亢奮狀態，不能涼下來。
這還隻是一場普通的英超比賽的前二十五分鍾，就有這樣的對抗強度。
至於歐冠，那節奏更快，對抗更激烈。
所以別看現在有大量中國球員留洋，中國國家隊的實力也得到了提升，甚至能夠打進世界杯淘汰賽了，就以為中國的國內聯賽水平也能趕上甚至超過世界先進水平。
差得遠呢！
別說中國國內聯賽了，整個亞洲的聯賽水平，和歐洲足球發達國家的水平都差得很遠。
池震在國內踢球時，也是踢過亞冠聯賽的。
亞冠聯賽已經比中超節奏快、對抗強了。當時他還覺得亞冠聯賽可能和歐洲聯賽水平差不多。
結果來了英超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亞冠聯賽可能連英冠聯賽的水平都不如……
當然現在的中超聯賽和他小時候比起來肯定是進步了的，但要說能夠追上英超、西甲等歐洲五大聯賽的水平，那是癡人說夢，根本不現實。
現在優秀的中國球員基本上全都在歐洲踢球，中國國內聯賽的水平又能高到哪兒去呢？
所以其實當初全國球迷都在質疑為什麽王烈不迴國踢球時，池震是很理解王哥的。
以王哥的脾氣和性格，他一定認為迴國踢球就意味著自我沉淪，意味著徹底退出足球的主流舞台，意味著認命了吧？
如果能夠留在足球發達地區的聯賽裏，誰願意迴國養老呢？
而且事實證明，王哥一定要留在英超的決定做對了。
他和索福聯解約後，來到了泰恩這支保級球隊裏。
看起來和索福聯比，是某種意義上的降級。但和中超聯賽比起來，那絕對還是高高在上——泰恩在英超是保級球隊，去了中超那就是冠軍球隊了。
他在泰恩獲得更多機會，並且在首秀中就梅開二度。
如果他當初真的頂不住輿論壓力，迴了國，現在就算進再多球又有什麽用呢？
媒體和他的那些粉絲們固然還可以吹噓他有多厲害，可池震卻覺得王哥不過是在幼兒園欺負小孩子，進再多球也不能證明他依然是那個“chinawang”。
說到這裏，池震就想起之前王哥的那腳射門。
當時斯高斯人才剛剛取得領先，輪到泰恩開球，結果王哥就差點利用那個開球扳平比分。
當時看著足球飛向球門上角，是真的把他嚇得心髒都快停跳了……
因為王哥以前是真的做到過在對方進球後立刻就扳平比分的！
那是一場普通的西甲比賽，2024-2025賽季，王哥還在巴塞羅那競技，受害者則是現在蘇巨效力的利亞爾。
其實當時並不是一個多麽緊急的情況，最起碼肯定沒有今天泰恩開場一分鍾就丟球的情況更緊急。
在利亞爾進球之前，巴塞羅那競技已經2:0領先他們了。
然後在第六十六分鍾的時候，利亞爾通過一次角球，破門得分，將比分扳成1:2。
在比賽還剩下快三十分鍾的時候，這個進球讓利亞爾看到了扳平比分的希望。
主場的利亞爾球迷們也用瘋狂的歡唿來給球隊加油打氣。
結果巴塞羅那競技利用開球的機會，迅速把球打到了利亞爾的門前，邊路傳中被利亞爾門將打出來。
就在大禁區線上的王哥迎著飛來的足球直接一腳淩空抽射！
足球便應聲入網！
巴塞羅那競技又將分差恢複到了兩個球！
而利亞爾才起來的士氣，便被這一球給打的煙消雲散。
那之後巴塞羅那競技再接再厲，又進一球，最終以4:1的比分擊敗對手。
賽後西班牙媒體評價王哥淩空抽射幫助巴塞羅那競技迅速扳迴一分時是這麽說的：
“那一刻，王仿佛天神下凡！”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看見那個進球時的震撼程度——雞皮疙瘩迅速爬滿全身。
當時年僅十三歲的池震還在國內的山海藍鯨梯隊踢球，他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王哥這樣在歐洲踢球，打進酷炫的進球，贏得球迷們的歡唿，被媒體誇讚……
可以說，年幼的池震隻要一想到像王哥那樣踢球，就會激動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當時可沒想到自己不僅真的來到歐洲踢球了，還可以和王哥直接交手——自從加盟斯高斯人之後，和王哥的直接對話就必不可少。
隻是多次交鋒下來，他對陣王哥總是輸多贏少。哪怕王哥年齡增大，可隻要打斯高斯人，他就特別來勁兒……比賽最終的主角還會是他。
就比如上賽季聯賽第三十五輪那場比賽。
當時的王哥表現其實已經明顯下滑，他也陷入了輿論批評的漩渦中，有媒體提出索福聯應該賣掉王哥，他們言之鑿鑿王哥是球隊連續三年沒能獲得歐冠資格的主要原因之一。
王哥雖然還能進球，可媒體認為王哥的這些進球，全都是球隊犧牲其他攻擊手段，以球隊成績下滑為代價換來的。
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王哥就像是趴在索福聯身上的寄生蟲，貪婪的吸食著索福聯的血液，最終隻是喂飽了他，索福聯卻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命不久矣。
這就是“進球傷害球隊”言論的雛形，後來經過不斷完善、修補，最終形成了一套可以自圓其說的理論，大行其道，成為了如今足壇流傳甚廣的“名梗”。
當時索福聯已經無望下賽季歐冠資格，球隊也確定在賽季結束後就要換帥，王哥又傳出離隊的流言……可以說不管是球隊還是王哥本人都處在風雨飄搖中。
結果就這樣，斯高斯人還是在客場被索福聯3:2擊敗。
確切來說，是被王哥3:2擊敗，痛失爭冠好局。
在那麽不利的情況下，王哥還能用帽子戲法迴應所有的批評和質疑。
當時池震自己都不敢想，如果是他遇到王哥一樣的困境，他能怎麽辦，他是否還能像王哥這樣用出色的表現做出迴應。
但今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池震必須做出迴應了。
雖然由於王哥被赫爾登摁在板凳席上，長期沒有正常比賽，他失去了在國家隊的位置。
池震也在何指導的支持下，成為了國家隊核心。
隻是這個位置卻並不穩固。
隨著王哥在對陣赫林漢fc比賽中的梅開二度，讓王哥重迴國家隊的唿聲又重新甚囂塵上。
池震知道，王哥的目標可絕對不隻是重迴國家隊那麽簡單。
他的這個核心位置，王哥是一定要奪迴去的。
自己應該怎麽辦呢？
拱手讓迴去嗎？
畢竟對王哥服軟認慫，並不丟人。
但……隻要一想到這個，池震就很難控製住攥緊拳頭。
因為他不甘心。
哪怕是向中國足球的傳奇人物王烈低頭認慫，他也不甘心。
如今的他不是十三歲那個拿著手機看見王哥淩空抽射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小孩子了。
他有自己的理想、目標和野心。
就算是王哥站在自己麵前，他也不想認輸。
他要捍衛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自己雖然開場就幫助球隊進了個球，可那個球他畢竟隻是用跑位幫忙拉扯了一下空當，既沒有助攻，也沒進球，貢獻度還是差了點。
所以我也要再努把力。
加油，池震！
你可以的！
在直接對話中擊敗王哥，你可以做到的！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初剛來英超的愣頭青了！
※※※
足球比賽在繼續進行，雙方依然在球場每一個角落展開拚搶。
不過比賽總體卻已經趨於平靜了。
畢竟二十多分鍾過去，雙方卻誰都沒有再進球。
伯格先生他們有些鬱悶，不像比賽開始前那麽亢奮了。
而唐林不是球迷，他對泰恩也沒什麽感情
這場比賽場上有兩個中國球員，他們分別代表一支球隊，所以他作為一個中國人，對足球又不了解，他會覺得無論誰輸誰贏都無所謂。
反正總會有一個中國人是贏家。
他的心態就要好很多了。
而且泰恩球迷們沒那麽激動，他反而覺得挺好的——最起碼心髒不難受了……
他頭頂的斯高斯人球迷們倒是還很激動，歌聲不停。
但他們人少，所能製造出來的聲勢也有限，唐林覺得也不是不能忍。
比賽看了二十多分鍾，他還是沒覺得足球有什麽好的。
別人說的種種魅力，他完全沒感受到。
而且……二十二個人在這麽大的一塊場地上，圍著一個足球追來跑去，搶來搶去，射門卻寥寥無幾，進球也隻有一個，比賽還總是會被主裁判的哨音中斷，再加上充斥著耳邊的髒話、粗口、噓聲，以及每一口唿吸都能吸到的汙濁空氣……
這樣的運動究竟為什麽會成為世界第一啊？
電子競技才應該是世界第一運動吧？
雖然他也不怎麽玩電子遊戲，可他覺得玩遊戲的人應該更多吧，受眾也更廣泛，不受天氣影響，也沒有場地限製……
唐林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伯格先生，他雙手抱胸，表情嚴肅地看著場內。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比賽了，下次不管伯格先生怎麽說，也不會再答應他的……
唐林在心裏偷偷這麽想。
雖然他還是很好奇足球究竟是怎麽幫助伯格先生重新找迴了生活的勇氣和快樂，但他不會再來現場看比賽，因為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就在唐林這麽想的時候，身邊的伯格先生突然一聲大吼：“別他媽在後場傳了！大腳找王啊！”
他旁邊的迪克西有不同意見：“找王也沒用，沒看見斯高斯人專門安排了兩個人來防守王嗎？他媽的利物浦的廢物！麵對一個三十八歲的老將，都要兩個人來防，怕成這個鳥樣，真沒出息！”
此時此刻的場上，正是斯高斯人對泰恩展開高位逼搶。
泰恩被搶得有些亂。
當然了，之前也這樣。
他們搶斯高斯人的時候，斯高斯人也一樣亂。
場上的泰恩右後衛巴納巴斯似乎真的聽到了看台上泰恩球迷們的唿喊聲，一個大腳把足球往前傳，去找王烈了。
隻不過在斯高斯人的逼搶下，巴納巴斯這腳長傳球有失準頭。
壓根兒沒有傳到王烈附近，直接被斯高斯人的中後衛馬森·哈珀拿到。
王烈本來是跑去搶落點的，現在正好就地轉為反搶。
不過哈珀沒等他逼到自己跟前，就把球傳了出去。
他也是一腳長傳，準確度可就要比巴納巴斯高多了。
他準確地找到了在前麵的前鋒弗拉維奧·羅薩斯。
這位來自智利的前鋒，利用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和出色的頭球，把球擺渡給了鋒線搭檔德爾莫拉。
見狀伯格和迪克西也顧不上爭論了，兩個人都同時閉嘴，然後有些緊張地看向場內。
※※※
池震在看見隊長大腳長傳的時候，就從邊路向內側收。
不過他是慢慢靠過去的，並沒有加速衝刺——這樣太容易引起防守球員的注意力。
果然現在泰恩後衛們的注意力全都在擺渡的羅薩斯和接球的德爾莫拉身上，沒人注意到偷偷靠攏的池震。
vip包廂中的何振勇卻看見了。
因為從球權轉換到斯高斯人這邊，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了池震的身上。
他來這裏就是要考察兩位中國球員的發揮，比賽勝負、其他球員表現如何，本來也不在他的注意範圍裏。
他看見池震緩慢地向中間靠攏，就猜到了池震的想法。
他既緊張又期待起來。
池震一直在扭頭觀察情況，當德爾莫拉接球後，他立刻掀開偽裝，不再慢吞吞地散步，而是突然變向，直插泰恩防線身後空當！
與此同時，足球也被德爾莫拉傳了過來！
“池！”
“池震！”
池震先把足球從自己身前放過去，拉開球和泰恩中後衛卡蒂奇之間的距離，再用外麵的左腳內側，將足球向前領了一步。
卡蒂奇奮力迴追，但池震領的這一步銜接的實在是太好了，完全沒有速度損失，以他的爆發力，已經足夠讓他甩開卡蒂奇一個身位了！
麵對出擊的門將戈茨，池震直接用左腳射門！
看見他射門，卡蒂奇飛鏟而來，但什麽也沒碰到！
他刹不住車，像推土機一樣把已經完成射門的池震掀倒在地……
隻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足球在他鏟到之前，就劃過泰恩門將戈茨的腳邊，從遠端竄入了球門後角！
“噢噢噢噢！！池！池！！！他在這場‘中國德比’中先下一城！他的進球幫助斯高斯人兩球領先泰恩！而比賽才開始了……二十八分鍾！”
“池震——！球進了！他進球了！漂亮的進球！看來池震今天的狀態火熱啊！”駱錦發自內心地為池震的進球感到高興，這時候才不會去管王烈的極端粉會不會因此噴他屁股歪呢……歪什麽歪？都是中國球員！
趙川峰相對比較平靜地說道：“其實從開場一分鍾那個球就能看得出來小池今天比賽感覺非常好，所以這個進球真不意外……”
射門後就失去平衡，被推倒在地的池震，一直扭身看著足球。
看見球從後點竄入球門後，他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張開雙臂跑向角旗區。
他要盡情慶祝這個球！
這是他給王哥的迴答！
就算是無所不能的“chinawang”，我也要和你爭上一爭！
他興奮地跳在空中，用力揮拳。
廣告牌後的攝影記者們，紛紛舉起掛在身上專門裝了個廣角鏡頭的微單相機，將鏡頭對準了空中的池震，按下快門不鬆，用連拍模式把他激情慶祝的全過程都記錄了下來。
等到比賽後，這其中一定會有一張照片出現在各大媒體版麵和網絡上！
※※※
vip包廂中的何振勇看見池震進球，臉上依然是平靜模樣，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手更是死死攥成拳頭，沒有鬆開。
他並不否認自己對池震的欣賞和支持，否則他也不會在國家隊力挺池震做核心了。
所以看見池震表現出色，還有一個進球，何振勇心中非常高興。
可以說池震表現越出色的，對他這個主教練的支持力度就越大。
不過他也清楚現實的複雜和殘酷，所以甭管他內心為池震有多麽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
否則就容易引起輿論的劇烈反應。
老實說他其實很煩這麽做，可誰讓他現在帶的中國隊，正處於新老交替的關鍵時刻呢？
如果是一般普通的老將，他倒也不頭痛。
偏偏不肯讓位的是傳奇王烈……
他這個做主教練的，也不得不在形勢麵前低低頭。
※※※
何振勇在池震進球之後，不得不保持客觀冷靜，雙方球迷們可就不用了。
斯高斯人球迷們仿佛暴動了一樣，唐林能感覺到自己頭頂的天空都在震動……
他迴頭望去，那裏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正在歡唿，他們向下揮舞拳頭，豎起中指。
而這次泰恩球迷們沒有用中指和噓聲迴應他們，大多數泰恩球迷都雙手抱頭，呆呆地看著場內。
這個打擊比開場一分鍾就丟球更大。
因為開場一分鍾就丟球，那可以理解為是意外，而且他們還有足足九十分鍾可以扳迴來，對手畢竟隻領先一個球。
但現在落後兩個球……就說明這可能不是意外，而是雙方實力差距的必然結果。
而且兩球落後，可不好扳迴來了。
這真是一個讓人倍感沮喪的事實。
其實以前他們不會這樣，因為他們很清楚泰恩和斯高斯人的實力差距。就算是主場比賽，輸給對手也很正常。
當然，如果能不輸，那是最好的。
可真要是輸了，他們也不會太傷心。
但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王烈的到來，帶來了原本不屬於他們的信心和希望。
他們竟然真的相信球隊可以在主場擊敗斯高斯人。
直到比賽的第二十八分鍾，他們就兩球落後，不少人才驚覺：
其實泰恩還是那支泰恩，是那個踢不了逆風球的“雇傭軍”，就算多了個王烈，也沒什麽用……
“我說了，喬恩。隻靠一個王，是改變不了他們的……”羅比·迪克西在斯高斯人球迷們的狂歡聲中呢喃道。
喬恩·伯格沒聽清，他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迪克西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我說‘魚是魚，蝦是蝦！綿羊永遠變不成獅子！’你別指望一頭獅子能夠讓羊群突然就完成生物進化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一頭被趕出領地的老獅子！”
伯格先生陷入沉默，似乎被迪克西懟的無話可說了。
對於在場的泰恩球迷們來說，池震的進球，真是個痛苦又絕望的時刻。
看著伯格先生臉上露出的痛苦神色，唐林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麽：
“不是這樣的，迪克西先生，不是你說的這樣。羊確實變不成獅子，但它們照樣可以殺死獅子，隻要團結一致……”
迪克西大笑著打斷了唐林的話，他實在是聽不下去如此幼稚天真的發言了：
“喬恩沒有給你科普科普泰恩‘雇傭軍’的光榮事跡嗎？要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麽會被叫作‘雇傭軍’？團結？哈哈！團結！他們要是真的能夠團結，我們也不至於年年投入那麽多錢，卻隻能年年保級了！所以中國男孩，你所說的殺死獅子的辦法，恰恰是我們做不到的，這是不是說明我們注定贏不了斯高斯人呢？”
“羅比·迪克西！”伯格先生不忍心看自己的忘年交，被迪克西這麽譏諷，他出聲嗬斥道。
不過唐林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會被迪克西的氣勢壓過去，而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很堅定地說：
“迪克西先生，我和你的想法有些不一樣。我不認為有什麽是‘注定’的。在我們中國，有句話流傳很廣，幾乎每個中國人都知道這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唐林是用自己母語念出來的，接著他切成英語說道：
“這句話翻譯成你能聽懂的話就是說‘誰規定王公貴族們是天生就比我們高貴的？’或許斯高斯人對你來說，是不可僭越的貴族，但在我這個中國人眼裏，他們也隻是可以被擊敗的敵人而已。
“而王烈，他和我一樣，是個中國人！”
唐林昂著頭，看著比他高的羅比·迪克西，鏡片後的眼神毫不退讓。
無論是伯格，還是是柯林斯，周圍的人誰都沒想到唐林竟然會對兇神惡煞的迪克西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這個第一次來現場看比賽，還顯得很不適應的年輕人。
沒有人說話，除了頭頂上斯高斯人球迷的歡唿和歌聲，他們所在的這小片看台，竟然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
丟第一個球的時候，王烈還大聲招唿自己的隊友們，給他們打氣加油，希望他們能振作起來。
現在丟第二個球後，王烈反而沒這麽做了。
他隻是轉身走到中圈去，雙手叉腰站在那裏，等著隊友們把球扔過來。
如果他們顧不上，王烈也沒催。
就隻是站在中圈，安靜地等著。
特寫鏡頭中的他臉上無悲無喜，看不出任何東西。
英格蘭解說員康納·考利在說：“不知道王是不是有些後悔選擇泰恩這支球隊了，很顯然，這支球隊過去兩場比賽的出色表現隻是一種假象，一種麵對弱隊時的假象。當他們真正麵對斯高斯人這樣的豪門球隊時，‘雇傭軍’就原形畢露了！”
解說嘉賓喬·威斯利也趁機補刀：“王過於迷信了他的能力，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到來，就能改變這支球隊的精神麵貌——是的，他的精神力量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但可惜，足球其實並不是靠‘精神力量’說了算的。他之所以覺得精神力量能夠決定一切，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個人實力恰好處於職業生涯的巔峰……換句話說，他隻是錯誤的把自己的實力，理解成了單純的‘精神力量’。”
這話說得很殘酷，很直接，毫不留情麵。
但又不無道理。
所以旁邊的康納·考利並沒有反駁他。
考利知道威斯利又在夾帶私貨，但誰叫他說得對呢？
在正確的道理中夾雜一些私貨，也很正常嘛……
※※※
“啊啊啊啊啊！王哥啊！我的王哥！王哥你怎麽了？王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我還指著你換車換房呢……噗哈哈哈哈！”
名為“地上球迷匯”的直播間裏，傳來了這麽一聲鬼哭狼嚎。
一開始是撕心裂肺的哭嚎，然後嚎著嚎著，主播陳海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直播畫麵上也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歡樂氣氛。
雖然在中國大陸，隻有央視和雲訊網才能對英超聯賽進行轉播。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網上直播還是有很多人在打擦邊球的。
比如陳海的這個直播間就是如此。
他以“地上球迷匯”的網名在網上球迷圈子裏也小有名氣，尤其是在池震的球迷圈裏，很有號召力。
所以很多時候，他會在直播時候用國外轉播機構的信號進行直播，自己給粉絲們進行解說。有粉絲會給他打賞，他也可以順帶在直播間裏帶帶貨什麽的。一般都是池震的球衣，或者簽名、海報、手辦等，主打一個粉絲經濟。
隻不過最後賺錢的不是池震這個偶像，而是他這個粉頭。
他雖然不能像偶像一樣靠踢球賺大錢，但他可以靠偶像賺點小錢，偶像吃肉，他喝湯嘛。
他也有自己的粉絲群，雖然名義上是池震粉絲群，可實際上都是他這個“地上球迷匯”的粉絲。
在有些特殊時刻，比如池震生日什麽的，他也會在群裏眾籌去買下某個城市商業cbd廣場的廣告位，為池震慶生。
假設某個廣告位對外招商是兩萬塊錢十五秒，他就能夠以自己粉絲群裏的池震粉絲數量作為談判的籌碼，談到一個比較優惠的價格。
而他會給群內粉絲們報一個比對外招商價低一些，但又比他實際談到的價格高一些的數額。
這個差價就是他的利潤。
通過以上種種手段，再加上名氣大了、粉絲多了、流量帶來的廣告讚助，陳海一個普通球迷，不僅可以全職從事網紅up主的行當，還能靠這個賺到足夠他換車買房的錢。
隻是有些諷刺的是……雖然是池震粉絲，但他無論是直播王烈的比賽，還是做視頻評論王烈，人氣反而是最高的。
所以他說自己換車換房全指著王烈了也不算是調侃，而是真心大實話。
耍完寶後，陳海帶著笑意興奮地說：“結束了！國家隊核心之爭已經徹底結束了！看看咱們阿震領球後那兩步，那速度，嘖嘖！這就是年輕啊！家人們！這就是年輕！而足球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你年輕你就是牛逼！老將就應該給年輕人讓位，否則這個運動怎麽傳承下去？一個個都不退位，不成老不死了嗎？
“實話實說，我對咱們王哥本來也是沒意見的。想當初咱還是看著王哥踢球長大的呢。可王哥老了就應該退，他一直賴在這個位置上，才有了這麽多矛盾。如果王哥能夠認清現實，學會和自己和解，那現在我絕對吹爆王哥好嗎！我說實話啊，家人們。如果王哥能夠安心當個替補，在更衣室裏起到一個老將該起到的作用，給池震他們這批年輕人多些建議，把他們扶上馬，送上一程……有誰會噴王哥嗎？誰噴王哥我噴他！謝謝‘我就是兆兆’的飛機，謝謝謝謝……
“家人們，咱們繼續說……別看我平時總是調侃咱王哥，但我對王哥絕對是真愛。我是真心希望今天這場比賽能夠把王哥打醒，當然，主要是打醒某些一直靠跪舔吹捧王哥為生的人，讓他們意識到王哥不再是年輕時無所不能的王哥了，隻要這些寄生蟲從王哥身上滾下來，王哥自然會恢複到那個大家都愛戴喜歡的王哥！你們說是不是？是吧？我看彈幕裏清醒的人還是挺多的嘛……‘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誒對對對！老鐵這話說的沒毛病啊，有水平！有水平！咱們直播間的兄弟都是真正懂球的！不過王哥這可不是見白頭了，這是見白骨了都！哈！”
※※※
“爸爸也對這支‘雇傭軍’絕望了嗎？”王子琦傷心之餘，在電視轉播畫麵中看見王烈麵無表情的鏡頭，他略帶哭腔地問媽媽。
唐星梅反問他：“你爸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嗎？”
“那還能怎麽辦？我們已經落後兩個球了啊！”王子琦哭腔更濃了。
“落後兩球算什麽？你爸連落後三球都能追迴來呢。”
“可……可那是以前的爸爸！”
唐星梅用很認真的語氣對他說：“你爸爸，現在也很厲害！”
王子琦條件反射還想要反駁媽媽，卻被旁邊的妹妹打斷了，她大聲說：“沒錯！爸爸現在也很厲害！”
於是王子琦突然想起來之前他如果一直反駁媽媽，把媽媽惹惱後會有什麽下場……
他隻好悶著不說話，用惡狠狠地眼神看向電視機，仿佛用眼神就能把那裏麵的斯高斯人球員都殺死一樣。
他不是質疑爸爸，也不是想要頂撞媽媽，但他真的想不通，今天這樣的情況，已經三十八歲的爸爸又要怎麽做，才能……力挽狂瀾。
※※※
“是不是還是太勉強了？”
塞薩爾·瓦羅的詢問，打破了泰恩教練席前良久的沉默。
自從池震打進第二個球後，泰恩的教練們就陷入了沉默中。
丟第一個球時，他們可都還在摔東西罵娘呢。
但這第二個丟球，著實把他們都打抑鬱了。
他們針對這場比賽的對手製定了全新的戰術，然後整整一個星期，都在做針對性的訓練。
結果……開場半個小時不到，他們就他媽的兩球落後了！
麥克尼爾聽到了瓦羅的疑問，也知道他說的“太勉強”是什麽意思：擊敗斯高斯人和去歐冠都太勉強。
但他沒有迴答瓦羅。
他當然知道很勉強，可是這個時候怎麽能把“投降”說出口呢？
他隻是吩咐瓦羅：“去告訴球員們，放棄高位逼搶那一套，迴收打防守反擊。”
瓦羅點點頭。
這倒是個明智的決定。
在已經被斯高斯人進了兩個球的情況下，如果還高位逼搶，隻怕會被斯高斯人直接打崩掉。
他也覺得自己剛才問題問得很愚蠢——比賽還在進行，說什麽勉不勉強？
先把這場比賽踢完，不管是贏是輸，都得踢完這場賽。
隻是當時他被巨大的失望和痛苦所淹沒，一時間失了態。
※※※
足球已經被隊友們從後場扔了過來，王烈現在就踩著足球，獨自一人叉腰站在中圈裏。
維蒂尼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過去。
他能感覺到偶像的反常——作為隊長，他竟然沒有在丟球之後鼓勵隊友們，至今一句話都沒說。
他是不是生氣了？
肯定是對我們失望了吧？
畢竟，開場那個失誤丟球太低級，現在又丟一個……
我們……辜負了王對我們的信任，他說過我們很強的，說過斯高斯人是害怕我們的……
可結果，我們自己變成了笑話，還讓相信我們的他也成為了笑話。
感到十分抱歉的維蒂尼決定上去代表球隊向王道歉：“王，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王烈聽見他的聲音，扭頭看過來，然後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兩球落後，你已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對不對？”
“啊？”王烈更驚訝了。“我沒有生氣啊，維蒂尼。”
這次輪到維蒂尼驚訝了：“你沒生氣？那你為什麽從丟球後就一言不發……”
“我隻是在想，語言在實際行動麵前，毫無意義。與其說得多，不如直接做。”王烈反問道，“你打算放棄了嗎，維蒂尼？”
“啊？呃……哦，不，不，我沒打算放棄。”維蒂尼連忙替自己辯解。
“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麽？去那邊。”王烈指著維蒂尼應該在的位置。
維蒂尼連忙往迴跑，但是才剛轉身，他又停下來迴頭問：“王，你真的沒生氣？”
“如果我們輸了比賽，那我就會真的生氣了。”
王烈揮手把他趕走了。
他沒騙維蒂尼，他是真的沒生氣。
雖然丟第二個球的時候，他確實難掩失望，可他很快就振作起來。
沉默不語的原因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和實際行動比起來，語言是無比蒼白無力。
他在丟第一個球之後不就用語言鼓勵隊友了嗎？
有什麽用嗎？
就算他在更衣室裏那麽情真意切地告訴自己的隊友們，他能夠帶他們去贏，他們也不見得會相信。
因為都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
所以還是專注於比賽本身吧，用行動來證明他沒說大話。
他說過的，今天之後要讓所有人都相信他能帶他們去贏。
他得說到做到！
※※※
和隊友們結束了慶祝的池震，興高采烈跑迴自己的半場。
這是他本賽季在斯高斯人打進的第十三個進球——所有賽事的第十三個進球，聯賽中的第七個球。
是他加盟斯高斯人以來數據最好的一個賽季。
盡管數字看起來好像不多，但考慮到他在斯高斯人陣中的定位並非是個得分手，很多時候他甚至踢的都不是個前鋒，而是左邊前衛，那這十三個進球就已經是非常出色的表現了，要知道有些專職前鋒的進球數都還沒他多呢……
這樣的數據，也已經是王哥之後中國留洋球員最好的成績單了。
池震確實踢出了他留洋生涯的最好一個賽季表現。
他說在王哥逐漸淡出之後，要由他來接住那麵旗幟，也不算是癡人說夢的大話。
和隊友們有說有笑地跑迴本方半場，池震最終在自己的位置上停下來，轉過身，麵朝進攻方向。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王烈。
王哥的臉上沒有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微微眯起。
就隻是眯了一下眼，並沒有其他的什麽動作，池震甚至都不確定王哥有沒有看自己。
但他的後背卻突然之間起了一層汗。
之前興奮的心情一掃而光！
那感覺……就好像被某種危險的野獸盯上了一樣。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於是他轉開了頭。
※※※
“三十分鍾不到，王烈已經在中圈開了三次球了……”
在比賽重新開始之後，解說員駱錦很無奈地說道。
池震表現出色之後，他就希望王烈也能拿出出色表現。
他不喜歡網上兩人的極端粉互撕，他也知道池震這個球打進之後，網上那些池震的極端粉們會多麽囂張。
所以其實他現在反而在心裏給王烈加起油。
兩球落後的泰恩在重新開球之後，踢得有些著急，這個時候球員們心裏其實已經徹底亂了。
根本談不上什麽執行戰術。
不少人其實是遵照本能在踢球。
比如看見前麵有空當，也不管隊友能不能接到，就急著把球往前傳到空當去。
第三十三分鍾，桑尼·迪恩在中場麵對斯高斯人球員的逼搶，勉強擺脫之後，就看見前方是大片空當。
中間……應該是王烈。
同時斯高斯人的後腰米哈伊塔·拉杜還在對他進行逼搶和幹擾，迪恩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和觀察，一腳直塞，把足球傳到了前方空當！
王烈確實是頂在最前麵的，但他身邊還有斯高斯人的中後衛喬伊·利伯特，所以他其實不算是擺脫了防守。
現在因為迪恩把球傳過來，他得被迫和利伯特拚速度……
如果是年輕時候的王烈，這是小菜一碟。
可已經三十八歲……不，其實是三十七歲的王烈，在哈利伯特的貼身幹擾下，就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更別提二十七歲的喬伊·利伯特雖然身材高大，速度卻還不慢，一對一防守能力非常出色。
他是去年夏天才加盟斯高斯人，作為斯高斯人後防線上的重要引援。
今天是他第一次和王烈交手。
看見迪恩傳球直塞，他就迅速啟動，幾乎和王烈同時往前衝。
然後先王烈一步，伸腳把球破壞了出去……
“哎呀！這球不能這麽傳啊！”解說嘉賓趙川峰遺憾地大叫一聲。“現在的王烈已經失去了速度，怎麽還能給提前量這麽大的球呢？而且利伯特作為一個中後衛，速度其實很快的，讓王烈和他拚速度，這樣的進攻推進方式，很難打成功！”
駱錦也說：“丟第一個球之後，泰恩球員的心態其實還好，他們還能積極進行逼搶，並且效果一度不錯，創造了幾次機會。但現在丟了兩個球，球員心態還是沒穩住，有些著急了……”
不過和解說員對迪恩的指責批評不同，場上的王烈卻並沒有因為他沒接到球，就轉身衝著迪恩怒吼輸出。
恰恰相反，他還給迪恩豎了個大拇指。
這球迪恩當然傳的不好，但送出那腳傳球的人本來應該是他，而迪恩才是該在最前麵衝鋒的那一個。
換句話說，他們倆都不在主教練希望他們在的位置上。
隻能說比賽時不可能總是和訓練中一模一樣，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
無法強求每個球都要和訓練時一樣。
這種時候指責隊友是沒有意義的。
在剛才的這波衝刺中，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拚盡了全力，可速度還是起不來。
雖然他比踢足總杯時年輕了快一歲，但他的速度卻提升的並不明顯。
這一點他不意外，畢竟他速度下滑又不是從三十七歲才開始的……
其實也不能說迪恩傳的不好。
如果自己再年輕個幾歲，那真是一腳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致命傳球了！
王烈使勁咬緊了牙關。
媽的！
年輕！
對陣赫林漢fc的梅開二度，隻幫助他年輕了一歲——那還是第一個球的功勞，第二個球後外掛安靜如雞，並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他知道自己希望每進一個球就年輕一歲的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了。
那麽下一次年輕還需要幾個球？
不知道。
但其實這不是什麽很重要的問題。
因為就像他在進第一個球之前那樣，隻需要進球就是了。
不管想要幾個球，總得進球。
進球再說。
如果進一個球不行，那就進兩球。
進兩個球還不行，就三個球……
以此類推，直到那金光閃閃的數字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隻是要怎麽進球呢？
現在很明顯，泰恩的球員們已經被0:2的比分給打懵了。
短時間內想要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可不容易。
薩姆的新戰術恐怕一時半會兒都派不上用場……
得靠自己。
※※※
“唉！”
看見迪恩直塞給王烈的那個球，最終被利伯特把球破壞出去，看台上的伯格先生和迪克西他們都長歎一聲。
自從球隊兩球落後，看台上的氣氛就冷清了很多。
不隻是他們這裏，在其他地方也如此。
很多泰恩球迷都沉默了，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繼續高歌、呐喊，為球隊加油——他們可以為球隊加油，可誰來鼓舞他們呢？
倒是做客的斯高斯人球迷們非常亢奮，區區兩千多人的他們製造出了兩萬人的聲勢。
看見王烈沒跑過利伯特，他們幹脆發出一陣哄笑，然後唱起了專門為王烈改編的歌曲。
曲調取自索福聯球迷們為王烈創作的加油歌，但歌詞被他們改成了：
“fuckyou！fuckyou！chinawang！！”
“fuckyou！fuckyou！chinawang！！”
因為泰恩球迷們的安靜，斯高斯人球迷們的歌聲還算清晰。
尤其是就在他們看台下方的那些泰恩球迷。
伯格先生似乎已經沒心情去和樓上的斯高斯人球迷們對罵，他隻是看著球場，默不作聲。
倒是唐林迴頭看了一眼那些得意忘形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有點理解當初伯格先生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了：
“其實真的不需要懂球，你隻要知道王烈賽前被人狠狠羞辱了，而他在比賽中用兩個進球抽了那個小醜兩記耳光，就足夠讓你渾身發麻了！”
王烈是否還能用耳光抽迴去，他現在不知道。
但他現在聽見那些球迷們這樣罵王烈，他也難免在心裏不爽，這種情緒是真實的，確實不用懂足球就能感受到。
※※※
王烈看見卡蒂奇在中圈附近拿球，原本在罰球弧頂的他沒有繼續向球門前衝去，而是跑出禁區接應。
卡蒂奇看見他迴撤就把足球傳了給他。
如此醒目的傳球意圖，斯高斯人的防守球員們又怎麽會看不到？
所以他們的中後衛，隊長馬森·哈珀立刻跟了上去。
王烈卡住他，先一步接到球。
哈珀貼上去，並沒有立刻出腳斷球。
因為現在是在大禁區外，還正對球門，雖然距離球門還有點遠，但他也牢記主教練的叮囑——別給王踢任意球的機會……
隻需要貼住他，不讓他轉身就行，自然會有隊友上來包夾他的。
果然，後腰拉杜就已經圍了上來。
王烈似乎想要擺脫即將陷入包圍圈的局麵，於是他把足球向右邊撥去。
哈珀高舉雙手，還是沒出腳，隻是繼續貼上去。
作為經驗豐富的中後衛，這麽做沒毛病。
倒是拉杜一腳掃向足球，準備斷球……
就在這時，王烈卻又出一腳，用腳尖把足球捅開來！
而拉杜的這一腳就掃到了他的腿上！
王烈摔倒在地，主裁判的哨音響起！
“拉杜犯規！泰恩獲得了一個前場任意球！”
場邊的斯高斯人主教練約瑟佩·吉爾看見這一幕，就立刻舉起手臂衝向場邊大吼大叫：“假摔！他假摔！！”
在場上的犯規球員拉杜也立刻向主裁判解釋，自己是無意的動作，並沒有犯規，他還做了個“跳水”的手勢，暗示王烈這是假摔騙定位球。
斯高斯人球迷們更是噓聲震天。
不過他們的噓聲很快就被泰恩球迷們的呐喊聲給蓋了過去……
摔倒在地的王烈並沒有抱著自己被踢到的腿滾來滾去，隻是翻身坐起來，然後好整以暇地整理自己的球襪。
看樣子確實沒受到什麽傷害。
這似乎讓看台上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更憤怒了。
也讓犯規的拉杜找到王烈假摔的證據——他指著坐在草皮上的王烈對主裁判說：“你看他！你看他！一點事兒都沒有！”
然後他就被隊長馬森·哈珀給推開了……
看見這一幕的王烈嘖了聲：如果不是哈珀的話，拉杜高低得被主裁判出示一張黃牌。
畢竟他不是球隊的隊長，沒資格和主裁判交涉。
其他斯高斯人球員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不去找主裁判，而是來找王烈的麻煩。
最少三名斯高斯人球員圍著王烈罵：
“起來吧，別裝了，混蛋！”
“你就是故意騙任意球的！”
“想不到王竟然這麽弱不禁風，一碰就倒！”
維蒂尼見偶像被圍，就衝上來想要幫王烈，卻被王烈阻止了：“去把球幫我撿迴來，維蒂尼！”
然後他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對圍上來的斯高斯人球員們揮揮手：“都散開，我不想和連規則都不懂的白癡說話！”
被哈珀推過來的拉杜一肚子火，聽見王烈這麽說，就湊上來對他咆哮：“你他媽說誰？！”
王烈渾然不懼，隻是擺手驅散自己鼻尖的空氣：“你他媽沒刷牙嗎，拉杜？嘴巴真臭！”
“對啊！我就是沒刷牙！你怎麽還沒被臭暈呢？”拉杜也不甘示弱，雙手背在身後，把頭頂了上去。
然後就在他要頂住王烈額頭的時候，聽到對方說了句：“有本事你碰我一下試試？”
拉杜突然就冷靜下來，他知道王烈要做什麽……
然後他朝旁邊啐了一口：“我才不會上當呢！你以為我是你旁邊那個蠢貨？”
他說的是正好抱著足球跑過來支援自己偶像的維蒂尼。
“你他媽說誰是蠢貨！”維蒂尼一聽就要爆。
王烈卻在下麵使勁拉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這股難以掙開的力量，維蒂尼也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想起之前偶像對自己的教誨。
於是他深唿吸一口，不再繼續叫嚷。
王烈也不理會拉杜和其他還在狂叫的斯高斯人球員，而是扭頭對維蒂尼說：“你瞧，維蒂尼，他們想要激怒我。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憤怒，讓我失去理智……但我們不能讓他們如願。你生氣嗎，維蒂尼？”
維蒂尼死死盯著對麵那些斯高斯人球員，咬牙點頭：“非常生氣！明明是他們犯規，還倒打一耙！”
“我也很生氣……不，我不是生氣，我是憤怒！”王烈在他耳邊說，“我他媽都快要炸了！但我不能在這時候發泄在他們身上，那就遂他們願了。”
“那我應該怎麽辦？”維蒂尼問。
“將你的憤怒灌輸到這個足球上。”王烈指了指他手裏的球，“然後把它給我。”
維蒂尼低頭看看自己拿著的足球，然後雙手用力擠壓，好像真的在灌輸憤怒一樣……
接著他把足球遞給了王烈：“好了，王！這是我的憤怒！”
王烈點頭：“好，我收下了。”
※※※
哈珀代替拉杜的申訴沒有任何作用，拉杜確確實實是踢到了王烈的腿，甭管王烈在此之前把足球捅走的那一下是不是有誘導拉杜出腳的嫌疑，反正他踢到了王烈。
規則裏也沒有說不允許拿球球員在防守球員出腳的時候，提前把球踢走……
於是泰恩毫無爭議的獲得了一個距離球門三十八米，位置相對居中的任意球。
其實這個任意球距離太遠了，除了位置居中之外，並沒有什麽優勢。斯高斯人球員似乎犯不著為了這麽一個任意球去和王烈糾纏半天。
但或許是因為他們對王烈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所以這種機會當然要上去好好挑釁、羞辱他一番了。
又或者是像王烈對維蒂尼所說的那樣，他們是想要激怒王烈，讓他失去理智。
之前圍攻王烈的斯高斯人球員們都被叫去排人牆了。
王烈則走到被主裁判圈出來的罰球點，擺放足球。
他擺放的很仔細，如果鬆開手發現足球稍微有些晃動，都要拿起來重新擺放。
他得確保足球的氣門芯正好是在自己一會兒要踢的地方。
因為整個足球，隻有那裏是最硬，最好發力的。
所有人都知道王烈是任意球高手，不過斯高斯人這次卻並沒有派太多球員去排人牆。
一方麵是因為罰球距離球門很遠，直接射門的成功率太低。
另外一方麵是要留點人在人牆外麵防其他的泰恩球員，無論是王烈選擇把球傳給他們，還是他們補射，都需要有人防守。
所以最終隻有四名斯高斯人球員站在了人牆裏，他們站位稍稍偏右。
當王烈擺好足球，挺起身子後，他看過去，人牆大約擋住了三分之一的球門。
剩下三分之二留給了門將萊昂納多·盧賽羅。
盧賽羅站在這三分之二球門的正中間。
擺好足球的王烈開始向後退去，退出助跑距離。
因為球到球門的距離遠，所以他也退的遠，向後退了五步，大約五米的距離。
從他所站的地方望過去，距離球門四十三米，球門已經變得很小了，這個距離的任意球，想要直接射門，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他沒去看那些人牆，就死死盯著門將盧賽羅。
那是他給自己找的“靶心”。
王烈的臉部特寫出現在轉播鏡頭裏。
鏡頭中的他正望著鏡頭後麵，抿著嘴，眉頭微皺，眯起眼睛。
眼神裏有刀光劍影。
“看這架勢，王是要直接射門啊……”喬·威斯利輕笑一聲，“他是不是被剛才拉杜氣昏了頭啊？這個距離太勉強了吧？”
哨音響起。
旁邊的解說員康納·考利也表示讚同：“說的沒錯……”
他正這麽說，場上的王烈開始助跑。
他後退用了五步，但他助跑隻用了四步。
少的那一步，被他踢到了足球上！
射門時大腿擺動幅度不大，小腿卻像是鞭子一樣抽向足球！
嘭！
他的右腳腳弓前部正腳背正好踢到了被他仔細擺放的氣門芯位置上！
伴隨著突然炸開的泥土、草屑和風，足球幾乎是瞬間消失在了它原先的位置上。
再從四個斯高斯人球員組成的人牆旁邊飛過，直奔門將盧賽羅而去！
盧賽羅看見王烈起腳，就準備蹬地撲向人牆後麵的球門區域——他認為王烈會把足球打向那邊。
哪想到他才剛剛側身，就看見足球筆直地朝著自己飛來！
於是他身體晃了一下，停在原地。
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足球便幾乎要飛到他眼前了！
他連忙跳起來雙拳並攏，擊向空中來球！
不得不說，這麽遠的距離，足球幾乎眨眼就到，王烈這腳射門的力量真是恐怖！
隻是角度太正！
再大的力量也沒用！
這球當然不能硬接，隻需要簡單擊出去就是了！
可就在他揮拳即將打中足球的時候，球卻仿佛被人按下了遙控器似的，猛地向下一墜！
他揮出去的拳頭恰好揮空……
不，沒有揮空，因為他拳頭的下緣正好蹭在了足球的上沿！
被他蹭中的足球猛地折線向下！
擊地彈起！
竟然從盧賽羅的襠下竄入了他身後的球門！
“……我也覺得這個球對於王來說太遠……誒？！啊？！啊啊啊啊！球進啦！！球進啦！！”
康納·考利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閃了！
※※※
ps，抱歉今天就一更了，主要是這一章字數太多了……我足足寫了兩天。
看在這一章字數能頂過去五章還多的份兒上，還請大家體諒。
順便，借著這個機會向大家要點月票，不過分吧？
另外明天恢複雙更！
本章插圖依然是我畫線稿，我老婆負責上色完善，謝謝老婆！
布瓦西耶剛剛把足球傳出去，範金克爾和帕克兩個人就殺到了他跟前。
他要是再晚一點出球，可能就被斷了。
不過在泰恩球員這麽逼搶下，他就算能把球傳出去，傳球的精度和力量也很難把握。
所以他這球傳給池震的時候，因為用力過猛，讓池震接起來就很難受。
更不要說在池震身後還有泰恩的後腰吉安弗蘭科·拉莫薩在貼身幹擾。
池震把球停下來，腳下連續調整，同時上半身拚命把騷動的拉莫薩擋在身後。
使盡渾身解數，總算是沒有在自己腳下丟了球權。
但他也不可能把球往前傳，讓球隊的進攻向前發展了。
他隻能往迴傳，把球傳給距離自己最近的隊友米哈伊塔·拉杜。
球剛剛傳出去，他就感覺自己身後壓力為之一輕。
再迴頭看，泰恩後腰拉莫薩越過他，直奔拉杜而去。
於是他立刻轉身往前衝，並且還不忘對拉杜喊上一嗓子：“傳迴來！”
可惜拉杜對自己的傳球技術不夠自信，本來他的出球能力就不怎麽樣，現在又麵對泰恩兩個人的夾防——上去搶他的可不隻是拉莫薩，還有王烈！
他不在中鋒位置上，而迴撤到了中場來。
麵對兩名防守球員的逼搶，拉杜沒信心能把送出一腳精準的直塞球，所以他選擇穩妥起見，傳出一腳保守的橫傳……
池震見狀又隻能折返跑迴去。
球隊主教練約瑟佩·吉爾先生要求他們在場上必須和隊友們保持合理的距離，這樣如果對方逼搶的話，斯高斯人才能利用傳跑，把足球摘出來。
現在池震就必須迴去支援自己的隊友布瓦西耶，後者正麵臨泰恩荷蘭中場範金克爾的防守……
“泰恩的球員在前場對斯高斯人展開了瘋狂的逼搶！斯高斯人擅長高位逼搶，今天泰恩的表現一定讓他們感到熟悉！比賽已經進行了二十五分鍾，除了開場那個進球之外，雙方主要就是在各自的半場和中場展開這種逼搶……機會各自也有幾個，但錯進錯出下，兩邊誰都沒能抓住……”
英格蘭解說員康納·考利給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開場二十五分鍾踢了個啥。
“雙方的攻防轉換都很快，場麵上看起來熱鬧是熱鬧，精彩也是精彩，但卻增加了很多失誤。有些機會幹脆就是自己失誤主動送給對方的。”
旁邊的解說嘉賓喬·威斯利說道：“泰恩比我想象的頑強。都說這支球隊不擅長打逆風球，可是在開場一分鍾不到就丟球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守到現在都沒繼續丟球。麥克尼爾確實給這支球隊帶來了一些改變……”
伴隨著一聲清脆哨響，斯高斯人中後衛、隊長馬森·哈珀摔倒在地。
這一輪瘋狂的高位逼搶，以桑尼·迪恩對哈珀的犯規而告終。
※※※
聽見主裁判鳴哨，兩支球隊就好像是一台高速運轉的引擎突然熄了火，發動機葉片迅速減速，並且停止轉動。
池震在心裏鬆了口氣。
在剛才那波逼搶和反逼搶中，他感覺自己最起碼有兩次會丟掉球權。
尤其是第二次，布瓦西耶把球傳給自己，傳球力量很大，很不好停球，身後還有泰恩後腰拉莫薩的逼搶。
很多普通球迷總覺得停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就是把球停在腳下嗎？
這有什麽難的？
尤其是看見那些頂級球員的停球集錦後，更是有這樣一種認知。
單純停球確實不難，可是在激烈的比賽對抗中想要把球停好就很難了。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每次傳球的力量和準確性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所以每次停球都跟開盲盒一樣，你也不知道自己得麵對一腳什麽樣的傳球。
就剛才布瓦西耶給他的那個球，如果沒有拉莫薩在身後逼搶，池震能把球停得非常服帖，就像是那些停球集錦一樣漂亮，完全沒有難度。
可是加上拉莫薩的逼搶，池震就不得不連續調整，才能把球停在腳下。因為他的身體得一心二用——一邊和拉莫薩對抗，一邊停球，對肌肉控製和停球技術的要求都很高。
還好最後他頂住壓力，保住了球權。
現在他可以讓自己身心都稍微放鬆一些。
可他也知道，這種放鬆隻是暫時的，他還是得時刻保持警惕，讓身體處於亢奮狀態，不能涼下來。
這還隻是一場普通的英超比賽的前二十五分鍾，就有這樣的對抗強度。
至於歐冠，那節奏更快，對抗更激烈。
所以別看現在有大量中國球員留洋，中國國家隊的實力也得到了提升，甚至能夠打進世界杯淘汰賽了，就以為中國的國內聯賽水平也能趕上甚至超過世界先進水平。
差得遠呢！
別說中國國內聯賽了，整個亞洲的聯賽水平，和歐洲足球發達國家的水平都差得很遠。
池震在國內踢球時，也是踢過亞冠聯賽的。
亞冠聯賽已經比中超節奏快、對抗強了。當時他還覺得亞冠聯賽可能和歐洲聯賽水平差不多。
結果來了英超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亞冠聯賽可能連英冠聯賽的水平都不如……
當然現在的中超聯賽和他小時候比起來肯定是進步了的，但要說能夠追上英超、西甲等歐洲五大聯賽的水平，那是癡人說夢，根本不現實。
現在優秀的中國球員基本上全都在歐洲踢球，中國國內聯賽的水平又能高到哪兒去呢？
所以其實當初全國球迷都在質疑為什麽王烈不迴國踢球時，池震是很理解王哥的。
以王哥的脾氣和性格，他一定認為迴國踢球就意味著自我沉淪，意味著徹底退出足球的主流舞台，意味著認命了吧？
如果能夠留在足球發達地區的聯賽裏，誰願意迴國養老呢？
而且事實證明，王哥一定要留在英超的決定做對了。
他和索福聯解約後，來到了泰恩這支保級球隊裏。
看起來和索福聯比，是某種意義上的降級。但和中超聯賽比起來，那絕對還是高高在上——泰恩在英超是保級球隊，去了中超那就是冠軍球隊了。
他在泰恩獲得更多機會，並且在首秀中就梅開二度。
如果他當初真的頂不住輿論壓力，迴了國，現在就算進再多球又有什麽用呢？
媒體和他的那些粉絲們固然還可以吹噓他有多厲害，可池震卻覺得王哥不過是在幼兒園欺負小孩子，進再多球也不能證明他依然是那個“chinawang”。
說到這裏，池震就想起之前王哥的那腳射門。
當時斯高斯人才剛剛取得領先，輪到泰恩開球，結果王哥就差點利用那個開球扳平比分。
當時看著足球飛向球門上角，是真的把他嚇得心髒都快停跳了……
因為王哥以前是真的做到過在對方進球後立刻就扳平比分的！
那是一場普通的西甲比賽，2024-2025賽季，王哥還在巴塞羅那競技，受害者則是現在蘇巨效力的利亞爾。
其實當時並不是一個多麽緊急的情況，最起碼肯定沒有今天泰恩開場一分鍾就丟球的情況更緊急。
在利亞爾進球之前，巴塞羅那競技已經2:0領先他們了。
然後在第六十六分鍾的時候，利亞爾通過一次角球，破門得分，將比分扳成1:2。
在比賽還剩下快三十分鍾的時候，這個進球讓利亞爾看到了扳平比分的希望。
主場的利亞爾球迷們也用瘋狂的歡唿來給球隊加油打氣。
結果巴塞羅那競技利用開球的機會，迅速把球打到了利亞爾的門前，邊路傳中被利亞爾門將打出來。
就在大禁區線上的王哥迎著飛來的足球直接一腳淩空抽射！
足球便應聲入網！
巴塞羅那競技又將分差恢複到了兩個球！
而利亞爾才起來的士氣，便被這一球給打的煙消雲散。
那之後巴塞羅那競技再接再厲，又進一球，最終以4:1的比分擊敗對手。
賽後西班牙媒體評價王哥淩空抽射幫助巴塞羅那競技迅速扳迴一分時是這麽說的：
“那一刻，王仿佛天神下凡！”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看見那個進球時的震撼程度——雞皮疙瘩迅速爬滿全身。
當時年僅十三歲的池震還在國內的山海藍鯨梯隊踢球，他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王哥這樣在歐洲踢球，打進酷炫的進球，贏得球迷們的歡唿，被媒體誇讚……
可以說，年幼的池震隻要一想到像王哥那樣踢球，就會激動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當時可沒想到自己不僅真的來到歐洲踢球了，還可以和王哥直接交手——自從加盟斯高斯人之後，和王哥的直接對話就必不可少。
隻是多次交鋒下來，他對陣王哥總是輸多贏少。哪怕王哥年齡增大，可隻要打斯高斯人，他就特別來勁兒……比賽最終的主角還會是他。
就比如上賽季聯賽第三十五輪那場比賽。
當時的王哥表現其實已經明顯下滑，他也陷入了輿論批評的漩渦中，有媒體提出索福聯應該賣掉王哥，他們言之鑿鑿王哥是球隊連續三年沒能獲得歐冠資格的主要原因之一。
王哥雖然還能進球，可媒體認為王哥的這些進球，全都是球隊犧牲其他攻擊手段，以球隊成績下滑為代價換來的。
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王哥就像是趴在索福聯身上的寄生蟲，貪婪的吸食著索福聯的血液，最終隻是喂飽了他，索福聯卻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命不久矣。
這就是“進球傷害球隊”言論的雛形，後來經過不斷完善、修補，最終形成了一套可以自圓其說的理論，大行其道，成為了如今足壇流傳甚廣的“名梗”。
當時索福聯已經無望下賽季歐冠資格，球隊也確定在賽季結束後就要換帥，王哥又傳出離隊的流言……可以說不管是球隊還是王哥本人都處在風雨飄搖中。
結果就這樣，斯高斯人還是在客場被索福聯3:2擊敗。
確切來說，是被王哥3:2擊敗，痛失爭冠好局。
在那麽不利的情況下，王哥還能用帽子戲法迴應所有的批評和質疑。
當時池震自己都不敢想，如果是他遇到王哥一樣的困境，他能怎麽辦，他是否還能像王哥這樣用出色的表現做出迴應。
但今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池震必須做出迴應了。
雖然由於王哥被赫爾登摁在板凳席上，長期沒有正常比賽，他失去了在國家隊的位置。
池震也在何指導的支持下，成為了國家隊核心。
隻是這個位置卻並不穩固。
隨著王哥在對陣赫林漢fc比賽中的梅開二度，讓王哥重迴國家隊的唿聲又重新甚囂塵上。
池震知道，王哥的目標可絕對不隻是重迴國家隊那麽簡單。
他的這個核心位置，王哥是一定要奪迴去的。
自己應該怎麽辦呢？
拱手讓迴去嗎？
畢竟對王哥服軟認慫，並不丟人。
但……隻要一想到這個，池震就很難控製住攥緊拳頭。
因為他不甘心。
哪怕是向中國足球的傳奇人物王烈低頭認慫，他也不甘心。
如今的他不是十三歲那個拿著手機看見王哥淩空抽射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小孩子了。
他有自己的理想、目標和野心。
就算是王哥站在自己麵前，他也不想認輸。
他要捍衛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自己雖然開場就幫助球隊進了個球，可那個球他畢竟隻是用跑位幫忙拉扯了一下空當，既沒有助攻，也沒進球，貢獻度還是差了點。
所以我也要再努把力。
加油，池震！
你可以的！
在直接對話中擊敗王哥，你可以做到的！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初剛來英超的愣頭青了！
※※※
足球比賽在繼續進行，雙方依然在球場每一個角落展開拚搶。
不過比賽總體卻已經趨於平靜了。
畢竟二十多分鍾過去，雙方卻誰都沒有再進球。
伯格先生他們有些鬱悶，不像比賽開始前那麽亢奮了。
而唐林不是球迷，他對泰恩也沒什麽感情
這場比賽場上有兩個中國球員，他們分別代表一支球隊，所以他作為一個中國人，對足球又不了解，他會覺得無論誰輸誰贏都無所謂。
反正總會有一個中國人是贏家。
他的心態就要好很多了。
而且泰恩球迷們沒那麽激動，他反而覺得挺好的——最起碼心髒不難受了……
他頭頂的斯高斯人球迷們倒是還很激動，歌聲不停。
但他們人少，所能製造出來的聲勢也有限，唐林覺得也不是不能忍。
比賽看了二十多分鍾，他還是沒覺得足球有什麽好的。
別人說的種種魅力，他完全沒感受到。
而且……二十二個人在這麽大的一塊場地上，圍著一個足球追來跑去，搶來搶去，射門卻寥寥無幾，進球也隻有一個，比賽還總是會被主裁判的哨音中斷，再加上充斥著耳邊的髒話、粗口、噓聲，以及每一口唿吸都能吸到的汙濁空氣……
這樣的運動究竟為什麽會成為世界第一啊？
電子競技才應該是世界第一運動吧？
雖然他也不怎麽玩電子遊戲，可他覺得玩遊戲的人應該更多吧，受眾也更廣泛，不受天氣影響，也沒有場地限製……
唐林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伯格先生，他雙手抱胸，表情嚴肅地看著場內。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比賽了，下次不管伯格先生怎麽說，也不會再答應他的……
唐林在心裏偷偷這麽想。
雖然他還是很好奇足球究竟是怎麽幫助伯格先生重新找迴了生活的勇氣和快樂，但他不會再來現場看比賽，因為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就在唐林這麽想的時候，身邊的伯格先生突然一聲大吼：“別他媽在後場傳了！大腳找王啊！”
他旁邊的迪克西有不同意見：“找王也沒用，沒看見斯高斯人專門安排了兩個人來防守王嗎？他媽的利物浦的廢物！麵對一個三十八歲的老將，都要兩個人來防，怕成這個鳥樣，真沒出息！”
此時此刻的場上，正是斯高斯人對泰恩展開高位逼搶。
泰恩被搶得有些亂。
當然了，之前也這樣。
他們搶斯高斯人的時候，斯高斯人也一樣亂。
場上的泰恩右後衛巴納巴斯似乎真的聽到了看台上泰恩球迷們的唿喊聲，一個大腳把足球往前傳，去找王烈了。
隻不過在斯高斯人的逼搶下，巴納巴斯這腳長傳球有失準頭。
壓根兒沒有傳到王烈附近，直接被斯高斯人的中後衛馬森·哈珀拿到。
王烈本來是跑去搶落點的，現在正好就地轉為反搶。
不過哈珀沒等他逼到自己跟前，就把球傳了出去。
他也是一腳長傳，準確度可就要比巴納巴斯高多了。
他準確地找到了在前麵的前鋒弗拉維奧·羅薩斯。
這位來自智利的前鋒，利用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和出色的頭球，把球擺渡給了鋒線搭檔德爾莫拉。
見狀伯格和迪克西也顧不上爭論了，兩個人都同時閉嘴，然後有些緊張地看向場內。
※※※
池震在看見隊長大腳長傳的時候，就從邊路向內側收。
不過他是慢慢靠過去的，並沒有加速衝刺——這樣太容易引起防守球員的注意力。
果然現在泰恩後衛們的注意力全都在擺渡的羅薩斯和接球的德爾莫拉身上，沒人注意到偷偷靠攏的池震。
vip包廂中的何振勇卻看見了。
因為從球權轉換到斯高斯人這邊，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了池震的身上。
他來這裏就是要考察兩位中國球員的發揮，比賽勝負、其他球員表現如何，本來也不在他的注意範圍裏。
他看見池震緩慢地向中間靠攏，就猜到了池震的想法。
他既緊張又期待起來。
池震一直在扭頭觀察情況，當德爾莫拉接球後，他立刻掀開偽裝，不再慢吞吞地散步，而是突然變向，直插泰恩防線身後空當！
與此同時，足球也被德爾莫拉傳了過來！
“池！”
“池震！”
池震先把足球從自己身前放過去，拉開球和泰恩中後衛卡蒂奇之間的距離，再用外麵的左腳內側，將足球向前領了一步。
卡蒂奇奮力迴追，但池震領的這一步銜接的實在是太好了，完全沒有速度損失，以他的爆發力，已經足夠讓他甩開卡蒂奇一個身位了！
麵對出擊的門將戈茨，池震直接用左腳射門！
看見他射門，卡蒂奇飛鏟而來，但什麽也沒碰到！
他刹不住車，像推土機一樣把已經完成射門的池震掀倒在地……
隻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足球在他鏟到之前，就劃過泰恩門將戈茨的腳邊，從遠端竄入了球門後角！
“噢噢噢噢！！池！池！！！他在這場‘中國德比’中先下一城！他的進球幫助斯高斯人兩球領先泰恩！而比賽才開始了……二十八分鍾！”
“池震——！球進了！他進球了！漂亮的進球！看來池震今天的狀態火熱啊！”駱錦發自內心地為池震的進球感到高興，這時候才不會去管王烈的極端粉會不會因此噴他屁股歪呢……歪什麽歪？都是中國球員！
趙川峰相對比較平靜地說道：“其實從開場一分鍾那個球就能看得出來小池今天比賽感覺非常好，所以這個進球真不意外……”
射門後就失去平衡，被推倒在地的池震，一直扭身看著足球。
看見球從後點竄入球門後，他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張開雙臂跑向角旗區。
他要盡情慶祝這個球！
這是他給王哥的迴答！
就算是無所不能的“chinawang”，我也要和你爭上一爭！
他興奮地跳在空中，用力揮拳。
廣告牌後的攝影記者們，紛紛舉起掛在身上專門裝了個廣角鏡頭的微單相機，將鏡頭對準了空中的池震，按下快門不鬆，用連拍模式把他激情慶祝的全過程都記錄了下來。
等到比賽後，這其中一定會有一張照片出現在各大媒體版麵和網絡上！
※※※
vip包廂中的何振勇看見池震進球，臉上依然是平靜模樣，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手更是死死攥成拳頭，沒有鬆開。
他並不否認自己對池震的欣賞和支持，否則他也不會在國家隊力挺池震做核心了。
所以看見池震表現出色，還有一個進球，何振勇心中非常高興。
可以說池震表現越出色的，對他這個主教練的支持力度就越大。
不過他也清楚現實的複雜和殘酷，所以甭管他內心為池震有多麽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
否則就容易引起輿論的劇烈反應。
老實說他其實很煩這麽做，可誰讓他現在帶的中國隊，正處於新老交替的關鍵時刻呢？
如果是一般普通的老將，他倒也不頭痛。
偏偏不肯讓位的是傳奇王烈……
他這個做主教練的，也不得不在形勢麵前低低頭。
※※※
何振勇在池震進球之後，不得不保持客觀冷靜，雙方球迷們可就不用了。
斯高斯人球迷們仿佛暴動了一樣，唐林能感覺到自己頭頂的天空都在震動……
他迴頭望去，那裏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正在歡唿，他們向下揮舞拳頭，豎起中指。
而這次泰恩球迷們沒有用中指和噓聲迴應他們，大多數泰恩球迷都雙手抱頭，呆呆地看著場內。
這個打擊比開場一分鍾就丟球更大。
因為開場一分鍾就丟球，那可以理解為是意外，而且他們還有足足九十分鍾可以扳迴來，對手畢竟隻領先一個球。
但現在落後兩個球……就說明這可能不是意外，而是雙方實力差距的必然結果。
而且兩球落後，可不好扳迴來了。
這真是一個讓人倍感沮喪的事實。
其實以前他們不會這樣，因為他們很清楚泰恩和斯高斯人的實力差距。就算是主場比賽，輸給對手也很正常。
當然，如果能不輸，那是最好的。
可真要是輸了，他們也不會太傷心。
但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王烈的到來，帶來了原本不屬於他們的信心和希望。
他們竟然真的相信球隊可以在主場擊敗斯高斯人。
直到比賽的第二十八分鍾，他們就兩球落後，不少人才驚覺：
其實泰恩還是那支泰恩，是那個踢不了逆風球的“雇傭軍”，就算多了個王烈，也沒什麽用……
“我說了，喬恩。隻靠一個王，是改變不了他們的……”羅比·迪克西在斯高斯人球迷們的狂歡聲中呢喃道。
喬恩·伯格沒聽清，他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迪克西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我說‘魚是魚，蝦是蝦！綿羊永遠變不成獅子！’你別指望一頭獅子能夠讓羊群突然就完成生物進化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一頭被趕出領地的老獅子！”
伯格先生陷入沉默，似乎被迪克西懟的無話可說了。
對於在場的泰恩球迷們來說，池震的進球，真是個痛苦又絕望的時刻。
看著伯格先生臉上露出的痛苦神色，唐林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麽：
“不是這樣的，迪克西先生，不是你說的這樣。羊確實變不成獅子，但它們照樣可以殺死獅子，隻要團結一致……”
迪克西大笑著打斷了唐林的話，他實在是聽不下去如此幼稚天真的發言了：
“喬恩沒有給你科普科普泰恩‘雇傭軍’的光榮事跡嗎？要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麽會被叫作‘雇傭軍’？團結？哈哈！團結！他們要是真的能夠團結，我們也不至於年年投入那麽多錢，卻隻能年年保級了！所以中國男孩，你所說的殺死獅子的辦法，恰恰是我們做不到的，這是不是說明我們注定贏不了斯高斯人呢？”
“羅比·迪克西！”伯格先生不忍心看自己的忘年交，被迪克西這麽譏諷，他出聲嗬斥道。
不過唐林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會被迪克西的氣勢壓過去，而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很堅定地說：
“迪克西先生，我和你的想法有些不一樣。我不認為有什麽是‘注定’的。在我們中國，有句話流傳很廣，幾乎每個中國人都知道這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唐林是用自己母語念出來的，接著他切成英語說道：
“這句話翻譯成你能聽懂的話就是說‘誰規定王公貴族們是天生就比我們高貴的？’或許斯高斯人對你來說，是不可僭越的貴族，但在我這個中國人眼裏，他們也隻是可以被擊敗的敵人而已。
“而王烈，他和我一樣，是個中國人！”
唐林昂著頭，看著比他高的羅比·迪克西，鏡片後的眼神毫不退讓。
無論是伯格，還是是柯林斯，周圍的人誰都沒想到唐林竟然會對兇神惡煞的迪克西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這個第一次來現場看比賽，還顯得很不適應的年輕人。
沒有人說話，除了頭頂上斯高斯人球迷的歡唿和歌聲，他們所在的這小片看台，竟然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
丟第一個球的時候，王烈還大聲招唿自己的隊友們，給他們打氣加油，希望他們能振作起來。
現在丟第二個球後，王烈反而沒這麽做了。
他隻是轉身走到中圈去，雙手叉腰站在那裏，等著隊友們把球扔過來。
如果他們顧不上，王烈也沒催。
就隻是站在中圈，安靜地等著。
特寫鏡頭中的他臉上無悲無喜，看不出任何東西。
英格蘭解說員康納·考利在說：“不知道王是不是有些後悔選擇泰恩這支球隊了，很顯然，這支球隊過去兩場比賽的出色表現隻是一種假象，一種麵對弱隊時的假象。當他們真正麵對斯高斯人這樣的豪門球隊時，‘雇傭軍’就原形畢露了！”
解說嘉賓喬·威斯利也趁機補刀：“王過於迷信了他的能力，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到來，就能改變這支球隊的精神麵貌——是的，他的精神力量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但可惜，足球其實並不是靠‘精神力量’說了算的。他之所以覺得精神力量能夠決定一切，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個人實力恰好處於職業生涯的巔峰……換句話說，他隻是錯誤的把自己的實力，理解成了單純的‘精神力量’。”
這話說得很殘酷，很直接，毫不留情麵。
但又不無道理。
所以旁邊的康納·考利並沒有反駁他。
考利知道威斯利又在夾帶私貨，但誰叫他說得對呢？
在正確的道理中夾雜一些私貨，也很正常嘛……
※※※
“啊啊啊啊啊！王哥啊！我的王哥！王哥你怎麽了？王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我還指著你換車換房呢……噗哈哈哈哈！”
名為“地上球迷匯”的直播間裏，傳來了這麽一聲鬼哭狼嚎。
一開始是撕心裂肺的哭嚎，然後嚎著嚎著，主播陳海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直播畫麵上也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歡樂氣氛。
雖然在中國大陸，隻有央視和雲訊網才能對英超聯賽進行轉播。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網上直播還是有很多人在打擦邊球的。
比如陳海的這個直播間就是如此。
他以“地上球迷匯”的網名在網上球迷圈子裏也小有名氣，尤其是在池震的球迷圈裏，很有號召力。
所以很多時候，他會在直播時候用國外轉播機構的信號進行直播，自己給粉絲們進行解說。有粉絲會給他打賞，他也可以順帶在直播間裏帶帶貨什麽的。一般都是池震的球衣，或者簽名、海報、手辦等，主打一個粉絲經濟。
隻不過最後賺錢的不是池震這個偶像，而是他這個粉頭。
他雖然不能像偶像一樣靠踢球賺大錢，但他可以靠偶像賺點小錢，偶像吃肉，他喝湯嘛。
他也有自己的粉絲群，雖然名義上是池震粉絲群，可實際上都是他這個“地上球迷匯”的粉絲。
在有些特殊時刻，比如池震生日什麽的，他也會在群裏眾籌去買下某個城市商業cbd廣場的廣告位，為池震慶生。
假設某個廣告位對外招商是兩萬塊錢十五秒，他就能夠以自己粉絲群裏的池震粉絲數量作為談判的籌碼，談到一個比較優惠的價格。
而他會給群內粉絲們報一個比對外招商價低一些，但又比他實際談到的價格高一些的數額。
這個差價就是他的利潤。
通過以上種種手段，再加上名氣大了、粉絲多了、流量帶來的廣告讚助，陳海一個普通球迷，不僅可以全職從事網紅up主的行當，還能靠這個賺到足夠他換車買房的錢。
隻是有些諷刺的是……雖然是池震粉絲，但他無論是直播王烈的比賽，還是做視頻評論王烈，人氣反而是最高的。
所以他說自己換車換房全指著王烈了也不算是調侃，而是真心大實話。
耍完寶後，陳海帶著笑意興奮地說：“結束了！國家隊核心之爭已經徹底結束了！看看咱們阿震領球後那兩步，那速度，嘖嘖！這就是年輕啊！家人們！這就是年輕！而足球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你年輕你就是牛逼！老將就應該給年輕人讓位，否則這個運動怎麽傳承下去？一個個都不退位，不成老不死了嗎？
“實話實說，我對咱們王哥本來也是沒意見的。想當初咱還是看著王哥踢球長大的呢。可王哥老了就應該退，他一直賴在這個位置上，才有了這麽多矛盾。如果王哥能夠認清現實，學會和自己和解，那現在我絕對吹爆王哥好嗎！我說實話啊，家人們。如果王哥能夠安心當個替補，在更衣室裏起到一個老將該起到的作用，給池震他們這批年輕人多些建議，把他們扶上馬，送上一程……有誰會噴王哥嗎？誰噴王哥我噴他！謝謝‘我就是兆兆’的飛機，謝謝謝謝……
“家人們，咱們繼續說……別看我平時總是調侃咱王哥，但我對王哥絕對是真愛。我是真心希望今天這場比賽能夠把王哥打醒，當然，主要是打醒某些一直靠跪舔吹捧王哥為生的人，讓他們意識到王哥不再是年輕時無所不能的王哥了，隻要這些寄生蟲從王哥身上滾下來，王哥自然會恢複到那個大家都愛戴喜歡的王哥！你們說是不是？是吧？我看彈幕裏清醒的人還是挺多的嘛……‘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誒對對對！老鐵這話說的沒毛病啊，有水平！有水平！咱們直播間的兄弟都是真正懂球的！不過王哥這可不是見白頭了，這是見白骨了都！哈！”
※※※
“爸爸也對這支‘雇傭軍’絕望了嗎？”王子琦傷心之餘，在電視轉播畫麵中看見王烈麵無表情的鏡頭，他略帶哭腔地問媽媽。
唐星梅反問他：“你爸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嗎？”
“那還能怎麽辦？我們已經落後兩個球了啊！”王子琦哭腔更濃了。
“落後兩球算什麽？你爸連落後三球都能追迴來呢。”
“可……可那是以前的爸爸！”
唐星梅用很認真的語氣對他說：“你爸爸，現在也很厲害！”
王子琦條件反射還想要反駁媽媽，卻被旁邊的妹妹打斷了，她大聲說：“沒錯！爸爸現在也很厲害！”
於是王子琦突然想起來之前他如果一直反駁媽媽，把媽媽惹惱後會有什麽下場……
他隻好悶著不說話，用惡狠狠地眼神看向電視機，仿佛用眼神就能把那裏麵的斯高斯人球員都殺死一樣。
他不是質疑爸爸，也不是想要頂撞媽媽，但他真的想不通，今天這樣的情況，已經三十八歲的爸爸又要怎麽做，才能……力挽狂瀾。
※※※
“是不是還是太勉強了？”
塞薩爾·瓦羅的詢問，打破了泰恩教練席前良久的沉默。
自從池震打進第二個球後，泰恩的教練們就陷入了沉默中。
丟第一個球時，他們可都還在摔東西罵娘呢。
但這第二個丟球，著實把他們都打抑鬱了。
他們針對這場比賽的對手製定了全新的戰術，然後整整一個星期，都在做針對性的訓練。
結果……開場半個小時不到，他們就他媽的兩球落後了！
麥克尼爾聽到了瓦羅的疑問，也知道他說的“太勉強”是什麽意思：擊敗斯高斯人和去歐冠都太勉強。
但他沒有迴答瓦羅。
他當然知道很勉強，可是這個時候怎麽能把“投降”說出口呢？
他隻是吩咐瓦羅：“去告訴球員們，放棄高位逼搶那一套，迴收打防守反擊。”
瓦羅點點頭。
這倒是個明智的決定。
在已經被斯高斯人進了兩個球的情況下，如果還高位逼搶，隻怕會被斯高斯人直接打崩掉。
他也覺得自己剛才問題問得很愚蠢——比賽還在進行，說什麽勉不勉強？
先把這場比賽踢完，不管是贏是輸，都得踢完這場賽。
隻是當時他被巨大的失望和痛苦所淹沒，一時間失了態。
※※※
足球已經被隊友們從後場扔了過來，王烈現在就踩著足球，獨自一人叉腰站在中圈裏。
維蒂尼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過去。
他能感覺到偶像的反常——作為隊長，他竟然沒有在丟球之後鼓勵隊友們，至今一句話都沒說。
他是不是生氣了？
肯定是對我們失望了吧？
畢竟，開場那個失誤丟球太低級，現在又丟一個……
我們……辜負了王對我們的信任，他說過我們很強的，說過斯高斯人是害怕我們的……
可結果，我們自己變成了笑話，還讓相信我們的他也成為了笑話。
感到十分抱歉的維蒂尼決定上去代表球隊向王道歉：“王，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王烈聽見他的聲音，扭頭看過來，然後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兩球落後，你已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對不對？”
“啊？”王烈更驚訝了。“我沒有生氣啊，維蒂尼。”
這次輪到維蒂尼驚訝了：“你沒生氣？那你為什麽從丟球後就一言不發……”
“我隻是在想，語言在實際行動麵前，毫無意義。與其說得多，不如直接做。”王烈反問道，“你打算放棄了嗎，維蒂尼？”
“啊？呃……哦，不，不，我沒打算放棄。”維蒂尼連忙替自己辯解。
“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麽？去那邊。”王烈指著維蒂尼應該在的位置。
維蒂尼連忙往迴跑，但是才剛轉身，他又停下來迴頭問：“王，你真的沒生氣？”
“如果我們輸了比賽，那我就會真的生氣了。”
王烈揮手把他趕走了。
他沒騙維蒂尼，他是真的沒生氣。
雖然丟第二個球的時候，他確實難掩失望，可他很快就振作起來。
沉默不語的原因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和實際行動比起來，語言是無比蒼白無力。
他在丟第一個球之後不就用語言鼓勵隊友了嗎？
有什麽用嗎？
就算他在更衣室裏那麽情真意切地告訴自己的隊友們，他能夠帶他們去贏，他們也不見得會相信。
因為都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
所以還是專注於比賽本身吧，用行動來證明他沒說大話。
他說過的，今天之後要讓所有人都相信他能帶他們去贏。
他得說到做到！
※※※
和隊友們結束了慶祝的池震，興高采烈跑迴自己的半場。
這是他本賽季在斯高斯人打進的第十三個進球——所有賽事的第十三個進球，聯賽中的第七個球。
是他加盟斯高斯人以來數據最好的一個賽季。
盡管數字看起來好像不多，但考慮到他在斯高斯人陣中的定位並非是個得分手，很多時候他甚至踢的都不是個前鋒，而是左邊前衛，那這十三個進球就已經是非常出色的表現了，要知道有些專職前鋒的進球數都還沒他多呢……
這樣的數據，也已經是王哥之後中國留洋球員最好的成績單了。
池震確實踢出了他留洋生涯的最好一個賽季表現。
他說在王哥逐漸淡出之後，要由他來接住那麵旗幟，也不算是癡人說夢的大話。
和隊友們有說有笑地跑迴本方半場，池震最終在自己的位置上停下來，轉過身，麵朝進攻方向。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王烈。
王哥的臉上沒有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微微眯起。
就隻是眯了一下眼，並沒有其他的什麽動作，池震甚至都不確定王哥有沒有看自己。
但他的後背卻突然之間起了一層汗。
之前興奮的心情一掃而光！
那感覺……就好像被某種危險的野獸盯上了一樣。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於是他轉開了頭。
※※※
“三十分鍾不到，王烈已經在中圈開了三次球了……”
在比賽重新開始之後，解說員駱錦很無奈地說道。
池震表現出色之後，他就希望王烈也能拿出出色表現。
他不喜歡網上兩人的極端粉互撕，他也知道池震這個球打進之後，網上那些池震的極端粉們會多麽囂張。
所以其實他現在反而在心裏給王烈加起油。
兩球落後的泰恩在重新開球之後，踢得有些著急，這個時候球員們心裏其實已經徹底亂了。
根本談不上什麽執行戰術。
不少人其實是遵照本能在踢球。
比如看見前麵有空當，也不管隊友能不能接到，就急著把球往前傳到空當去。
第三十三分鍾，桑尼·迪恩在中場麵對斯高斯人球員的逼搶，勉強擺脫之後，就看見前方是大片空當。
中間……應該是王烈。
同時斯高斯人的後腰米哈伊塔·拉杜還在對他進行逼搶和幹擾，迪恩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和觀察，一腳直塞，把足球傳到了前方空當！
王烈確實是頂在最前麵的，但他身邊還有斯高斯人的中後衛喬伊·利伯特，所以他其實不算是擺脫了防守。
現在因為迪恩把球傳過來，他得被迫和利伯特拚速度……
如果是年輕時候的王烈，這是小菜一碟。
可已經三十八歲……不，其實是三十七歲的王烈，在哈利伯特的貼身幹擾下，就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更別提二十七歲的喬伊·利伯特雖然身材高大，速度卻還不慢，一對一防守能力非常出色。
他是去年夏天才加盟斯高斯人，作為斯高斯人後防線上的重要引援。
今天是他第一次和王烈交手。
看見迪恩傳球直塞，他就迅速啟動，幾乎和王烈同時往前衝。
然後先王烈一步，伸腳把球破壞了出去……
“哎呀！這球不能這麽傳啊！”解說嘉賓趙川峰遺憾地大叫一聲。“現在的王烈已經失去了速度，怎麽還能給提前量這麽大的球呢？而且利伯特作為一個中後衛，速度其實很快的，讓王烈和他拚速度，這樣的進攻推進方式，很難打成功！”
駱錦也說：“丟第一個球之後，泰恩球員的心態其實還好，他們還能積極進行逼搶，並且效果一度不錯，創造了幾次機會。但現在丟了兩個球，球員心態還是沒穩住，有些著急了……”
不過和解說員對迪恩的指責批評不同，場上的王烈卻並沒有因為他沒接到球，就轉身衝著迪恩怒吼輸出。
恰恰相反，他還給迪恩豎了個大拇指。
這球迪恩當然傳的不好，但送出那腳傳球的人本來應該是他，而迪恩才是該在最前麵衝鋒的那一個。
換句話說，他們倆都不在主教練希望他們在的位置上。
隻能說比賽時不可能總是和訓練中一模一樣，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
無法強求每個球都要和訓練時一樣。
這種時候指責隊友是沒有意義的。
在剛才的這波衝刺中，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拚盡了全力，可速度還是起不來。
雖然他比踢足總杯時年輕了快一歲，但他的速度卻提升的並不明顯。
這一點他不意外，畢竟他速度下滑又不是從三十七歲才開始的……
其實也不能說迪恩傳的不好。
如果自己再年輕個幾歲，那真是一腳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致命傳球了！
王烈使勁咬緊了牙關。
媽的！
年輕！
對陣赫林漢fc的梅開二度，隻幫助他年輕了一歲——那還是第一個球的功勞，第二個球後外掛安靜如雞，並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他知道自己希望每進一個球就年輕一歲的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了。
那麽下一次年輕還需要幾個球？
不知道。
但其實這不是什麽很重要的問題。
因為就像他在進第一個球之前那樣，隻需要進球就是了。
不管想要幾個球，總得進球。
進球再說。
如果進一個球不行，那就進兩球。
進兩個球還不行，就三個球……
以此類推，直到那金光閃閃的數字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隻是要怎麽進球呢？
現在很明顯，泰恩的球員們已經被0:2的比分給打懵了。
短時間內想要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可不容易。
薩姆的新戰術恐怕一時半會兒都派不上用場……
得靠自己。
※※※
“唉！”
看見迪恩直塞給王烈的那個球，最終被利伯特把球破壞出去，看台上的伯格先生和迪克西他們都長歎一聲。
自從球隊兩球落後，看台上的氣氛就冷清了很多。
不隻是他們這裏，在其他地方也如此。
很多泰恩球迷都沉默了，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繼續高歌、呐喊，為球隊加油——他們可以為球隊加油，可誰來鼓舞他們呢？
倒是做客的斯高斯人球迷們非常亢奮，區區兩千多人的他們製造出了兩萬人的聲勢。
看見王烈沒跑過利伯特，他們幹脆發出一陣哄笑，然後唱起了專門為王烈改編的歌曲。
曲調取自索福聯球迷們為王烈創作的加油歌，但歌詞被他們改成了：
“fuckyou！fuckyou！chinawang！！”
“fuckyou！fuckyou！chinawang！！”
因為泰恩球迷們的安靜，斯高斯人球迷們的歌聲還算清晰。
尤其是就在他們看台下方的那些泰恩球迷。
伯格先生似乎已經沒心情去和樓上的斯高斯人球迷們對罵，他隻是看著球場，默不作聲。
倒是唐林迴頭看了一眼那些得意忘形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有點理解當初伯格先生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了：
“其實真的不需要懂球，你隻要知道王烈賽前被人狠狠羞辱了，而他在比賽中用兩個進球抽了那個小醜兩記耳光，就足夠讓你渾身發麻了！”
王烈是否還能用耳光抽迴去，他現在不知道。
但他現在聽見那些球迷們這樣罵王烈，他也難免在心裏不爽，這種情緒是真實的，確實不用懂足球就能感受到。
※※※
王烈看見卡蒂奇在中圈附近拿球，原本在罰球弧頂的他沒有繼續向球門前衝去，而是跑出禁區接應。
卡蒂奇看見他迴撤就把足球傳了給他。
如此醒目的傳球意圖，斯高斯人的防守球員們又怎麽會看不到？
所以他們的中後衛，隊長馬森·哈珀立刻跟了上去。
王烈卡住他，先一步接到球。
哈珀貼上去，並沒有立刻出腳斷球。
因為現在是在大禁區外，還正對球門，雖然距離球門還有點遠，但他也牢記主教練的叮囑——別給王踢任意球的機會……
隻需要貼住他，不讓他轉身就行，自然會有隊友上來包夾他的。
果然，後腰拉杜就已經圍了上來。
王烈似乎想要擺脫即將陷入包圍圈的局麵，於是他把足球向右邊撥去。
哈珀高舉雙手，還是沒出腳，隻是繼續貼上去。
作為經驗豐富的中後衛，這麽做沒毛病。
倒是拉杜一腳掃向足球，準備斷球……
就在這時，王烈卻又出一腳，用腳尖把足球捅開來！
而拉杜的這一腳就掃到了他的腿上！
王烈摔倒在地，主裁判的哨音響起！
“拉杜犯規！泰恩獲得了一個前場任意球！”
場邊的斯高斯人主教練約瑟佩·吉爾看見這一幕，就立刻舉起手臂衝向場邊大吼大叫：“假摔！他假摔！！”
在場上的犯規球員拉杜也立刻向主裁判解釋，自己是無意的動作，並沒有犯規，他還做了個“跳水”的手勢，暗示王烈這是假摔騙定位球。
斯高斯人球迷們更是噓聲震天。
不過他們的噓聲很快就被泰恩球迷們的呐喊聲給蓋了過去……
摔倒在地的王烈並沒有抱著自己被踢到的腿滾來滾去，隻是翻身坐起來，然後好整以暇地整理自己的球襪。
看樣子確實沒受到什麽傷害。
這似乎讓看台上的斯高斯人球迷們更憤怒了。
也讓犯規的拉杜找到王烈假摔的證據——他指著坐在草皮上的王烈對主裁判說：“你看他！你看他！一點事兒都沒有！”
然後他就被隊長馬森·哈珀給推開了……
看見這一幕的王烈嘖了聲：如果不是哈珀的話，拉杜高低得被主裁判出示一張黃牌。
畢竟他不是球隊的隊長，沒資格和主裁判交涉。
其他斯高斯人球員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不去找主裁判，而是來找王烈的麻煩。
最少三名斯高斯人球員圍著王烈罵：
“起來吧，別裝了，混蛋！”
“你就是故意騙任意球的！”
“想不到王竟然這麽弱不禁風，一碰就倒！”
維蒂尼見偶像被圍，就衝上來想要幫王烈，卻被王烈阻止了：“去把球幫我撿迴來，維蒂尼！”
然後他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對圍上來的斯高斯人球員們揮揮手：“都散開，我不想和連規則都不懂的白癡說話！”
被哈珀推過來的拉杜一肚子火，聽見王烈這麽說，就湊上來對他咆哮：“你他媽說誰？！”
王烈渾然不懼，隻是擺手驅散自己鼻尖的空氣：“你他媽沒刷牙嗎，拉杜？嘴巴真臭！”
“對啊！我就是沒刷牙！你怎麽還沒被臭暈呢？”拉杜也不甘示弱，雙手背在身後，把頭頂了上去。
然後就在他要頂住王烈額頭的時候，聽到對方說了句：“有本事你碰我一下試試？”
拉杜突然就冷靜下來，他知道王烈要做什麽……
然後他朝旁邊啐了一口：“我才不會上當呢！你以為我是你旁邊那個蠢貨？”
他說的是正好抱著足球跑過來支援自己偶像的維蒂尼。
“你他媽說誰是蠢貨！”維蒂尼一聽就要爆。
王烈卻在下麵使勁拉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這股難以掙開的力量，維蒂尼也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想起之前偶像對自己的教誨。
於是他深唿吸一口，不再繼續叫嚷。
王烈也不理會拉杜和其他還在狂叫的斯高斯人球員，而是扭頭對維蒂尼說：“你瞧，維蒂尼，他們想要激怒我。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憤怒，讓我失去理智……但我們不能讓他們如願。你生氣嗎，維蒂尼？”
維蒂尼死死盯著對麵那些斯高斯人球員，咬牙點頭：“非常生氣！明明是他們犯規，還倒打一耙！”
“我也很生氣……不，我不是生氣，我是憤怒！”王烈在他耳邊說，“我他媽都快要炸了！但我不能在這時候發泄在他們身上，那就遂他們願了。”
“那我應該怎麽辦？”維蒂尼問。
“將你的憤怒灌輸到這個足球上。”王烈指了指他手裏的球，“然後把它給我。”
維蒂尼低頭看看自己拿著的足球，然後雙手用力擠壓，好像真的在灌輸憤怒一樣……
接著他把足球遞給了王烈：“好了，王！這是我的憤怒！”
王烈點頭：“好，我收下了。”
※※※
哈珀代替拉杜的申訴沒有任何作用，拉杜確確實實是踢到了王烈的腿，甭管王烈在此之前把足球捅走的那一下是不是有誘導拉杜出腳的嫌疑，反正他踢到了王烈。
規則裏也沒有說不允許拿球球員在防守球員出腳的時候，提前把球踢走……
於是泰恩毫無爭議的獲得了一個距離球門三十八米，位置相對居中的任意球。
其實這個任意球距離太遠了，除了位置居中之外，並沒有什麽優勢。斯高斯人球員似乎犯不著為了這麽一個任意球去和王烈糾纏半天。
但或許是因為他們對王烈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所以這種機會當然要上去好好挑釁、羞辱他一番了。
又或者是像王烈對維蒂尼所說的那樣，他們是想要激怒王烈，讓他失去理智。
之前圍攻王烈的斯高斯人球員們都被叫去排人牆了。
王烈則走到被主裁判圈出來的罰球點，擺放足球。
他擺放的很仔細，如果鬆開手發現足球稍微有些晃動，都要拿起來重新擺放。
他得確保足球的氣門芯正好是在自己一會兒要踢的地方。
因為整個足球，隻有那裏是最硬，最好發力的。
所有人都知道王烈是任意球高手，不過斯高斯人這次卻並沒有派太多球員去排人牆。
一方麵是因為罰球距離球門很遠，直接射門的成功率太低。
另外一方麵是要留點人在人牆外麵防其他的泰恩球員，無論是王烈選擇把球傳給他們，還是他們補射，都需要有人防守。
所以最終隻有四名斯高斯人球員站在了人牆裏，他們站位稍稍偏右。
當王烈擺好足球，挺起身子後，他看過去，人牆大約擋住了三分之一的球門。
剩下三分之二留給了門將萊昂納多·盧賽羅。
盧賽羅站在這三分之二球門的正中間。
擺好足球的王烈開始向後退去，退出助跑距離。
因為球到球門的距離遠，所以他也退的遠，向後退了五步，大約五米的距離。
從他所站的地方望過去，距離球門四十三米，球門已經變得很小了，這個距離的任意球，想要直接射門，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他沒去看那些人牆，就死死盯著門將盧賽羅。
那是他給自己找的“靶心”。
王烈的臉部特寫出現在轉播鏡頭裏。
鏡頭中的他正望著鏡頭後麵，抿著嘴，眉頭微皺，眯起眼睛。
眼神裏有刀光劍影。
“看這架勢，王是要直接射門啊……”喬·威斯利輕笑一聲，“他是不是被剛才拉杜氣昏了頭啊？這個距離太勉強了吧？”
哨音響起。
旁邊的解說員康納·考利也表示讚同：“說的沒錯……”
他正這麽說，場上的王烈開始助跑。
他後退用了五步，但他助跑隻用了四步。
少的那一步，被他踢到了足球上！
射門時大腿擺動幅度不大，小腿卻像是鞭子一樣抽向足球！
嘭！
他的右腳腳弓前部正腳背正好踢到了被他仔細擺放的氣門芯位置上！
伴隨著突然炸開的泥土、草屑和風，足球幾乎是瞬間消失在了它原先的位置上。
再從四個斯高斯人球員組成的人牆旁邊飛過，直奔門將盧賽羅而去！
盧賽羅看見王烈起腳，就準備蹬地撲向人牆後麵的球門區域——他認為王烈會把足球打向那邊。
哪想到他才剛剛側身，就看見足球筆直地朝著自己飛來！
於是他身體晃了一下，停在原地。
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足球便幾乎要飛到他眼前了！
他連忙跳起來雙拳並攏，擊向空中來球！
不得不說，這麽遠的距離，足球幾乎眨眼就到，王烈這腳射門的力量真是恐怖！
隻是角度太正！
再大的力量也沒用！
這球當然不能硬接，隻需要簡單擊出去就是了！
可就在他揮拳即將打中足球的時候，球卻仿佛被人按下了遙控器似的，猛地向下一墜！
他揮出去的拳頭恰好揮空……
不，沒有揮空，因為他拳頭的下緣正好蹭在了足球的上沿！
被他蹭中的足球猛地折線向下！
擊地彈起！
竟然從盧賽羅的襠下竄入了他身後的球門！
“……我也覺得這個球對於王來說太遠……誒？！啊？！啊啊啊啊！球進啦！！球進啦！！”
康納·考利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閃了！
※※※
ps，抱歉今天就一更了，主要是這一章字數太多了……我足足寫了兩天。
看在這一章字數能頂過去五章還多的份兒上，還請大家體諒。
順便，借著這個機會向大家要點月票，不過分吧？
另外明天恢複雙更！
本章插圖依然是我畫線稿，我老婆負責上色完善，謝謝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