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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馬歸來,在沉沙關關口停下,她深望向他,不料剛好對上他深沉的眸子。


    如果時光可以停止,那就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吧!對望數秒,抵不過那目光交接時的嬌羞,不自覺的移開視線,把目光放在身後的夜色中。


    她說:“走,帶你去良市看看!”


    他一直靜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從戈壁荒漠到北宛王城外的良市。良市上甚是熱鬧,張燈結彩,人來人往,像過節一樣。


    摩肩接踵,行人確實太多,她又戴上她的那麵麵紗,毫無顧忌的拉著他的衣袖手腕,穿梭於行人間。她如魚兒一樣靈活,輕車熟路的領他避開人多的地方,兩人來到非常好玩的“藏寶閣”。


    那是聲稱收藏天下奇妙之稀有物的地方,她想帶他開開眼界。藏寶閣的物件確實精妙絕倫,那些奇妙的玩意他真的沒見過,見他如此開懷,她自己也跟著高興。


    她挑了好些精致的玩意,最後選了一枚小巧又貴氣的玉扣掛在他的腰上。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那時她還不知道,腰上佩掛之物不可輕易送人,尤其是送給異性;後來知道了,她反而很歡欣。


    兩人從良市的東頭逛到西頭,她毫不忌諱的在大街上拉著他狂奔,那種心動的感覺,是年少獨有的魅力。


    夜已深,卻不寧靜。


    她問他想去哪裏,他說想看北宛的良馬。她帶著他偷偷混進王室最大的馬莊,那裏有世上最好的馬。汗血寶馬、良種馬、黑血靈種、大腳踏種等各種品種的良馬,他都見識到了。


    他第一次發現世上真的有這麽多千裏良馬,難怪皇室費盡心機也要到北宛來查探,然後把良馬買迴大原。有此等好馬,若是在戰場上肯定會有很大的優勢。


    怕被人發現,兩人很快就從馬莊內偷偷翻牆出來,做賊的那種感覺真的不好,但是有心悅的人在,她還是樂意。


    她送他出內城,到內城城門口時,她從腰間取出一塊牌子,她說:“這個給你!”他小心翼翼的從她手中接過牌子,定睛一看,是塊同行的腰牌。


    他說:“這麽貴重的東西,實在不敢收,還請姑娘收迴。”


    她坦坦蕩蕩的揚手拍他的肩膀,“貴重是貴重了些,但是,給你嘛,就沒那麽貴重了。”


    進出內城的腰牌,關係實在太過重大,他猶猶豫豫的,正想該怎麽迴絕,她又說:“你拿著,我知道這東西很重要,重要我才給你嘛!我信你,你不會拿著它做壞事的!還有,以後到了這裏,記得找我啊!”


    她瀟灑的揮手,跟他告別,她轉身大步的走,他望著她的背影出了神。


    她迴眸望,還看見那個人在街頭發愣。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夜色的搖擺,握了滿滿一手的夜風。


    他緩緩的舉起手,跟她道別,那背影早消失在街的盡頭。他的手在半空使勁的搖擺,當作最用力的告別。


    兩個月後的一天,從大原來了三個使臣,她以為他會跟著來,就悄悄躲在父王的後殿偷看。


    那三個使臣在大殿上向她的父王轉達大原皇室想購買良馬的意向。大殿之上,使臣轉達的要求,得到了眾朝臣的強烈反對。大原皇室要求的全是上好的良馬,求數量大的驚人,北宛王室若是答應要求,那北宛王國自己都沒有良馬了。


    雙方意見不統一,談話還多有摩擦,使臣的趾高氣揚很讓人不舒服。在大殿上如此肆無忌憚,讓她很不舒服。她不知道為什麽父王就由著那使臣囂張跋扈,她恨得牙癢癢。


    沒看到想看到的人,還看見自己的父王被一個使臣說出不堪入耳的話,她心裏很不好受,想著要是有機會,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心裏不高興,想偷偷溜出宮去。她小心翼翼的避人耳目,卻還是被那個小不點弟弟給逮住了,他說:“你如果不帶著我,我現在就去告訴母後,說你又溜出宮胡鬧啦!”


    她真是欲哭無淚,氣急敗壞又不能發脾氣,“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出去那不是胡鬧,是玩,知道嗎?小孩子,不許亂說話!”


    “母後說的,你出去就是胡鬧,我現在就去告訴母後!”


    她趕緊一把拉住她弟弟,“行行行,我帶你一起,這總行了吧!”


    她帶著她的弟弟達穆一起溜出宮去,那條街不知走了多少迴了,實在沒什麽好玩的,騎馬溜一圈後,她決定去酒坊喝壺酒再迴宮,否則就對不起自己偷偷溜出宮一趟費的力氣。


    她是常客,輕車熟路的上酒坊二樓,在老地方坐下。店小二立即來招唿她,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親切隨和,她看看那店小二,那人的神色不對。


    正欲開口問,就聽見不遠處那一桌的人發牢騷,抱怨酒味不正,說摻了假。她聽見那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仔細打量一番,發現正是那三位使臣中的兩位,心裏的不平衡好不容易壓下去,現在又蹭蹭的往上漲。


    她卷起袖子,準備去打一架,被弟弟達穆和那店小二同時攔住。店小二說,“切莫衝動行事,畢竟涉及到兩個王國之間的事,不可魯莽,還望您心平氣和的喝酒。”


    達穆一直不放手,她也就乖乖的坐下,店小二將一壺桑落酒和幾碟子吃食端上來,又囑托幾句才離開。


    她自己滿上一杯酒,給達穆就倒小半杯,有一杯沒一杯的喝,酒壺裏的酒很快就下去一半。聽見那兩個使臣一直數落北宛的各種不好,她的怒氣就不停的往上竄。


    她對弟弟說:“他們想要父王的戰馬,在大殿上跟父王吵架,還說我們北宛不好,你喜歡他們嗎?”


    達穆搖頭,表示不喜歡。


    她說:“姐姐也不喜歡,那我們要不要教訓他們一下?”


    達穆又點點頭,於是兩個人合計一番。達穆不小心撞翻使臣的酒壺,那使臣暴跳如雷,揪著達穆不放。她趁機從袖中取出迷魂藥,以勸架為由靠近,悄悄的把迷藥放進酒壺內,還輕輕搖晃幾下。


    向使臣賠禮道歉,又跟著狂罵他弟弟,那架勢比使臣還兇,最後趁機溜走。兩人從酒坊出來,然後迴宮,一路上都在為自己出了口氣而沾沾自喜。


    第二天傳來一則驚動朝野的消息,大原兩使臣在北宛被下毒藥身亡。她害怕極了,明明隻放了迷魂藥,怎麽就死了呢,在恐懼之下,她將實情告訴母後,母後狠狠的斥責她,讓她閉嘴,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不久後,大原以毒殺使臣為由派兵攻打北宛,駐守沉沙關的大原重兵迅速集結,戰爭來的如此之快,北宛沒有任何防備,大原的精兵強將很快攻入北宛。


    她和弟弟被母後欲送往賀倫達部落,人還沒走出多遠,就傳來王室造血洗的噩耗。她帶著弟弟一直逃,後麵追他們的壞人緊追不放,她想迴去看看父王母後,也迴不去,最後她將弟弟藏在巷子裏,一人引開追趕她們的士兵。


    她一心想見的人,終於見到了,是在戰場上。


    她看見那個人在戰場上瘋狂的殺戮她的子民,那一刻,她的心被掏空了,她來不及感受疼痛。


    她恨,自己把腰牌給錯了,偏偏放進來了敵人,她恨自己,也恨他,她想殺了他,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騙她,哪怕同歸於盡,她也要報仇。


    終是兵戎相見,但是他一直不還手。她還記得,那也是瘋了一樣的廝殺,跟今日一樣。


    新王登基的消息傳來,她心灰意冷,仇報不了,同歸於盡也不可能,有人懸賞萬金要俘虜她。她怎麽可能會被俘虜,她寧願死,也不要被人作踐。


    即使死,也要自己選擇死的方式。


    所以,沉沙關外的斷崖,那是她為自己尋的歸宿。跳下斷崖的那一刻,她為自己愛錯了人而悲戚,看見那個人在崖邊痛苦至極的表情,她笑了。看見賀真嘶聲力竭的唿喊,她知道這輩子終是欠了他,她許他來生見。


    她不敢許來生愛,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愛了。


    天意弄人,自己沒死,她又愛上那個人,隻是再也迴不去了,國仇家恨的鴻溝越不過去的。上次沒死成,她隻願這次能死透。


    往事一幕幕浮現,她在那個人的懷裏,一點一點的失去溫度,最後慢慢合上眼,合眼的間隙,她看見那個人,淚流滿麵。


    她在最後的意識裏對自己說,“也許我從不懷疑你是否愛過我,隻是這份愛太沉重,愛的太艱辛,不要罷了。若是真的有來生,我向上蒼祈求,祈求我們不相見,也就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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