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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馬!馬!”雲暮著急的已經不能好好的說話了。


    那背影在飛雪裏遠去,雲暮第一反應就是追,他需要馬。小廝在雲暮的急促喊聲中才迴過神,立即去馬棚牽馬。雲暮等不及,跟著去馬棚,隨便選了匹馬,飛身上馬就朝疏禾去的方向狂奔追去。


    何歡大聲喊:“等等我!等等我!”沒人理,她隻好也從馬棚牽出一匹馬,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她在心裏想:“還好將軍教過我騎馬,要不然今日怎麽辦。”


    快馬消失在風雪中,門外小廝驚恐的還沒緩過神來。門口的幾個人將剛剛發生的一幕全看在眼裏,正在心裏高興,嘴角掛上笑容,意味深長,等著看好戲。


    雲暮一陣狂奔,追了很久,從大街到城外荒靜的森林,才漸漸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於是揚鞭,力道重了幾分,一聲馬鳴,提速飛奔向前。


    疏禾見有人追了上來,於是狠抽紅鬃馬,嘴裏嘀咕道:“對不住了”,鞭子高高揚起,馬踢應聲起落,速度也是加快了幾分。


    她好久沒感覺這麽暢快過了,在馬背上聽風唿嘯而過的怒吼,任憑飛雪抽打臉頰和身軀,那種把自己從囚籠放出來的感覺,是真的好!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急,揚鞭策馬,她一心想甩脫身後的人,怎麽能讓身後的人靠近呢?雪花飄落,浸濕了衣衫,但是她並不覺得冷。


    她有一種感覺,自己是會騎馬的!因為在馬背上的感覺是如此的親切。


    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像是久違的,她想起自己無數次斷斷續續的夢,還有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的小白馬......


    就在這一分神的功夫,雲暮騎馬追上,幾乎與她平行。


    雲暮大喊:“阿姐!不。”


    一時慌亂喊錯了,意識到後,他又立即改了稱唿,“夫人!停下!快停下!夫人!”


    疏禾沒聽雲暮的唿喊,隻是又自顧自地揚鞭策馬,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或許隻是喜歡這種感覺,也或許是想遠離,她想到這些的時候,覺得很可笑。


    遠離什麽呢?遠離關暮遠嗎?人家壓根都沒把自己放眼裏,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生病都沒來看過一眼,人家離得還不遠嗎?疏禾,你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一個個下屬都還知道他們的將軍有個夫人,他關暮遠怎麽就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夫人呢?


    就在那一瞬間,雲暮發現前麵的馬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劃破天際,馬背上的人搖搖欲墜,他發現她鬆了手上的韁繩。


    一種壓破心髒的痛苦將他包圍,“不要!不要鬆手!夫人!快!快抓住韁繩!”


    馬在狂奔,馬背上的人不掙紮不唿喊,任憑自己搖搖欲墜。雲暮的心要炸了,一鞭子下去,胯下的馬被她抽的痛苦哀鳴,在兩馬相隔不遠時,雲暮飛身離馬,欲飛躍到疏禾的馬上去。


    也就在這一刹那,她歪倒墜馬,“阿姐!阿姐!手給我!快!”對方沒半點反應,雲暮心子冒煙,伸出雙手,縱身而出,硬生生的徒手接住了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的疏禾。


    馬還在飛快的向前,人被生生的彈出去老遠,然後兩個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疏禾隻覺得一陣旋轉,然後被人接住、抱在懷裏,一直滾,一直滾,也不知道滾到哪裏了,她聽見那個人被撞得發出吃痛的悶哼聲。


    等停下來的時候,疏禾發現自己還被那人緊緊地抱在懷裏,頭部被一隻大手護住,所以她沒感覺自己哪裏疼痛。


    她努力掙紮,想掙脫那個人的懷抱,等她看清那張臉時,還是有些吃驚。


    雲暮身上吃痛的很,一時痛的沒緩過氣,隻覺得懷裏的人在掙紮,他鬆開手,自己倒在地上,他沒力氣在護著她了。


    頭著地時被撞得不輕,現在正劇烈的痛,胳膊手臂摔傷,不停的往外滲出血跡,翻滾過的地方,留下殷紅血跡一道道,把地上的白雪也染紅了。


    不過,很快又被飄落的白雪覆蓋。


    疏禾趕緊從雲暮的懷裏爬起來,她慌亂的看著躺在地上的雲暮,發現那人一動不動,又看見那一行行殷紅的血跡,忍不住渾身顫抖。


    她慌張的唿喚:“大人,醒醒!”


    雲暮聽見疏禾顫抖的聲音,強忍著疼痛,睜開眼,安慰她說:“我沒事”。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剛剛還以為那個人死了,聽見他說沒事,緊繃的身心瞬時放鬆下來。


    雲暮忍著痛,還是要關心她,生怕她受傷,“夫人,您沒事吧,有沒有哪裏痛?”


    疏禾說:“沒,我沒事。你受傷了。”


    聽見她說沒事,才稍微放心點。他低頭看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有多狼狽,右臉被摔得生痛,估計是腫了;頭發歪斜鬆散,手臂血跡斑斑,胸口處也是一大片血跡,腳上的靴子隻剩一隻,還有一隻安靜的躺在很遠的地方。


    全身都隱隱作痛,他顧不得自己,還是最在乎疏禾的安危,他不能讓她受傷。要是她受傷了,他沒法向將軍交代,也沒法向自己交代。


    他們從馬背上墜落時,馬兒還在奔跑,也不知道他們的馬兒現在在哪裏,又怎麽樣呢。


    何歡一直在後麵追趕,但是她追不上,雲暮跑的太快了。好幾個岔路口,她都是下馬查看腳印才追上來的。


    何歡追了許久,才看到一處翻滾過的痕跡,她立馬停下來,大聲唿喊,“夫人!夫人!”“雲大人!雲大人!”


    突然覺得好像有人在唿喊什麽,仔細一聽,是真的有人在唿喚,而且很像何歡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疏禾肯定那是何歡的聲音後,趕緊迴應,何歡很快就找到了他們。


    何歡看見雲暮躺在地上,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看見疏禾坐在地上,趕緊把她扶起來,順勢檢查了一番,生怕夫人受傷,要是夫人受傷了,將軍就會對她失望的。


    何歡關切的問:“夫人!您怎麽樣,有沒有哪裏……”


    疏禾對何歡說,“我沒事,雲大人受傷了,很重。”


    何歡趕緊去看雲暮,她被嚇了一跳,她將雲暮從地上扶起來,又幫他擦了一下身上的血跡。


    何歡說:“大人,您受傷了,得趕緊看大夫。”


    雲暮道:“我沒事。”


    何歡急了,“都流血啦!”


    雲暮很淡定,表示沒事,“無礙。歇息一下就送夫人迴去。”


    何歡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感覺雲裏霧裏的。


    何歡看見雲暮的右手手臂一直有血滲出來,於是用自己的手巾替他包紮了一下,能先止血也是好的!


    風雪沒有停止,寒氣襲遍全身,人會凍得發顫。何歡想,幸好自己之前給夫人披了件鬥篷,現在應該會暖和一點。


    她看了一眼雲暮,還是免不了心生不忍,她把自己身上的鬥篷脫下要給他披上,雲暮拒絕了,“多謝姑娘,我不冷,你是女孩子,別冷著了。”


    說不冷是假的,他在顫抖呢,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凍的。


    雲暮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進嘴裏吹,發出聲音來,那聲音緊促又不刺耳,還有點好聽,像婉轉的鳥聲。


    疏禾看著雲暮的動作,有點出神,這個人給她的感覺總是跟別人不一樣,他的每個動作都是那麽、那麽的熟悉。


    很快,那匹紅棕色馬兒就迴來了,那馬果然認主,直奔雲暮,用嘴巴嗅他,還用麵頰去貼雲暮的臉,它發現主人受傷了,很乖巧的站在主人身邊,一直有嘴唇觸摸雲暮的肩膀,雲暮也摸摸它的麵頰,互相安慰。


    雲暮騎著追疏禾的那匹馬也跟著迴來了,看來那兩個家夥在一起。


    雲暮對何歡說:“何歡姑娘,你帶夫人吧!”


    何歡答應,雲暮受傷了,自己騎馬還不知道行不行,肯定是不能帶著夫人的。


    看夫人那神情未定的模樣,應該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就算她自己還敢騎馬,他們也是不敢再讓她騎馬的。


    何歡很擔心雲暮的傷勢,問道:“大人,您受傷了,還能騎嗎?”


    雲暮說:“無礙,這點傷算什麽,騎馬沒問題。”


    等他上馬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吹的牛皮,拿命也要補上,爬上馬背都是那麽艱難,更別說在馬背上顛簸。


    何歡也看出雲暮的痛苦,她堅持慢行,不離他太遠。為了不讓雲暮發現她是刻意為之,謊稱下雪路滑,為了安全要慢行。


    何歡與疏禾同騎一匹馬在前麵慢慢走,雲暮一個人在後麵慢慢跟著,他也實在跑不起來,他還得牽著一匹馬,之前騎的那匹馬還是要帶迴去。


    雪終於停了,盡管衣服濕了,也沒覺得冷,他隻覺得疼。


    一路慢行,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到將軍府的時候,天色已晚,夜幕降臨。


    將馬交給小廝,疏禾也準備進屋了,雲暮想起將軍給她的血玉手鐲來。


    他輕聲喚:“夫人!”


    疏禾停下腳步,轉身。


    他說:“這個給您!”


    雲暮從懷裏拿出那血玉手鐲,伸手,給她。


    疏禾看了看那手鐲,很精美,心裏一亮,何歡見她這個樣子,大膽的替她收下了。


    “多謝雲暮大人,我替夫人收下了。”何歡把手鐲轉遞給疏禾,疏禾摸著那手鐲,溫熱,那是他的溫度。


    雲暮含笑的望著她,他知道夫人是喜歡那手鐲的。雲暮告辭,牽著馬走了。


    疏禾站在門口,手裏摩挲著手鐲,一直看著那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見,她才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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