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耐住內心的激動,徐氏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當時就那樣隨意的給我,還說是小東西,我就沒太在意,竟沒想是太平猴魁。”


    也是辛言的樣子太過隨意,讓她也覺得可能就是些小玩意,她還讓人隨意擱在庫房……


    辛言不以為意道:“確實不是值錢的東西,隻是這茶味道還算不錯,剛好前陣子聽你提起過,就想著送給你嚐嚐。”


    沒想到她一句無心的話,辛言就記在腦中,過後還讓人送過來。


    徐氏感動道:“我那天就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你竟記在心裏。”


    之後也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隻是顯而易見兩人熱絡了不少,徐氏也是真心的對待她。


    陳知府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笑道:“說什麽呢,這麽高興,我進門都沒看到。”


    徐氏見著,起身相迎,嘴裏嬌嗔道:“老爺怎麽過來了,今日不是一大早就出門了嗎?”


    這不剛處理好了迴府嘛,聽下人說辛姑娘在這便趕過來了。”陳知府落座在另外一張石椅上。


    幸好石椅上鋪著厚墊,並沒有想象中的涼意。


    辛言問道:“陳知府可是有什麽事要找我?”


    他哈哈大笑,這才道:“確實有事,我剛接到皇上的旨意,原本想迴府後便去府裏尋你,沒曾想你今日過來了,就索性來了。”


    徐氏聽聞,連忙道:“可是聖上說了什麽?”


    陳知府點頭,道:“皇上確實要封賞,隻是因為瘟疫此事牽連甚廣,皇上對那些官員痛恨至極,命寧遠侯先行一步將嫌犯押解迴京,本是要我一同前往,隻是這北地剛經曆瘟疫,損耗過大,而且人員不足,要我好好打理,等穩定一些,再前往京畿受賞。”


    徐氏大為高興,轉而一問:“那皇上可有說怎麽賞賜辛言?”


    陳知府道:“自然是要賞的,皇上說了,會好好獎賞她,這不,就讓她立馬啟程前往京畿,要親自麵見她。”


    徐氏吃驚,他以為成武帝最多也就下旨封賞,沒想到會親自接見,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正在為辛言開心,轉而又想到京畿的局勢,又不經擔心起來。


    “如今京畿的局勢……辛言去的話,不會有什麽變故吧。”


    陳知府知曉她擔憂什麽,安慰道:“你想太多了,皇上隻是想見見辛姑娘而已,而且她一個女子也沒有與京畿的人有任何牽扯,不會有什麽事的。”


    說著感覺有點渴了,就著徐氏的茶杯一口喝下,感覺喉嚨輕鬆不少,口中也不澀,心想這茶不錯,才重新說道:


    “再說,辛姑娘能麵見皇上,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將來說親也容易,對她也多一些保障。”


    徐氏還沉浸在,他一口喝下太平猴魁的心痛中,暗下決定,過後要好好說說他,這麽的暴遣天物!


    辛言看著他們你一眼我一語,心中動容,知道他們所說的,確實都是為了她好


    對於進京,她早就猜想到了。


    倒不如說,是一早就有這個打算,她的局,已經布好,接下來就等著他們了。


    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延城就經曆了大起大落。迴想起瘟疫蔓延時的人心惶惶,城門緊閉,有些人連大門都不敢出,整日惶恐不安。


    如今,延城迴歸了以往的繁華熱鬧,街上叫賣攤販聲音絡繹不絕,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餘暉揮灑在兩旁的紅磚綠瓦,樓閣參差,閣上的人肆意暢談,無不散發著濃濃的的煙火氣。


    徐氏拉著辛言的手不忍放開,不舍道:“我這還有好多事沒和你聊,好多心裏話沒和你說,好不容易碰到個伴,你就要走了。”


    辛言迴握她的手,拍了拍,安撫道:“我這也不是不迴來了,夫人若是想我了,大可給我寫書信,這人來人往的,夫人可莫要哭鼻子了。”


    嬌俏的話語讓徐氏臉上的憂愁散盡,佯裝生氣道:“你這沒良心的,我這般舍不得,你卻如此瀟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就不該盡心為你著想。”


    辛言告饒:“是是,我不知好歹,夫人這般為我打算,我還取笑夫人,該罰。”


    假裝思索,道:“那便罰我,迴來時講京畿好吃、好玩的帶迴來給夫人,如何?”


    徐氏看著她還算有心,這才作罷:“你這話說得我玩心倒是重。算了,看在你快要走了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記住我說的,京畿不比延城,在那裏你要多加小心,雖然我知道你心裏有數,還是不免擔憂。”


    辛言笑笑應下:“我知道,夫人放心吧。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了。”


    送別辛言,徐氏在門口連連歎氣,陳知府瞧著,都覺得她這樣,外人可能會以為是要去什麽龍潭虎穴了。


    搖搖頭道:“她又不是不迴來,你何苦這麽難過。”


    瞪了他一眼,不開心道:“我是不覺著京畿會是什麽好地方,再說,我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合心意的姐妹,她這一走,我這心裏的話跟誰說。”


    陳知府不由扶額:“你倒是想得好,也不看看你的歲數了。人家辛姑娘才多少歲,你就想她當你的姐妹,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你要是想找伴,下帖邀城中那些夫人敘敘,不就可以了,再不行,不是還有你家老爺。”


    徐氏反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夫人的嘴臉,一個個生的都是八卦的心,我要是真與她們說些什麽,你信不信,隔天就能傳遍延城,到時候你裏子,麵子都沒了。”


    又看見他這高高掛起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有,你每日那麽忙,我怎敢去叨擾你啊,大忙人!”


    陳知府摸摸鼻子,心虛道:“好好,是為夫不懂,為夫這廂賠禮了。”


    徐氏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他:“去。”


    馬車徐徐駛過,腳下留下兩道痕跡,發出的聲音單調寂寥,前頭拉車的兩匹馬,身形健壯,步履穩健,一看便是好馬。


    馬蹄踏踏作響,在餘暉中相應相稱,好不美麗。


    忽然,一聲破風唿嘯,隨即馬車上被射出一個骷髏,馬兒大驚,紛紛蹄叫。


    林中的黑衣人得到訊息,紛紛衝出,直奔馬車上的人也手中刀光粼粼,暗示著一場腥風血雨。


    其中一個黑衣人揮起手中鋒利的刀,將華麗的馬車一分為二,木屑飛揚,如同破敗的布娃娃,撕成碎片。


    然後,下一刻黑衣人大驚,這馬車上竟是空無一人,所有人麵麵相覷,心中暗道不好。


    這一切,全部被不遠處的辛言等人收入眼中,她舉起手指修長的右手下令,身後之人猶如鬼魅一般,蜂擁而出。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嗤笑。


    另一邊的黑衣人此時才知道落入陷阱,奈何已經被包圍。


    奮力廝殺,卻力不從心。


    心中疑惑暗生,不是說此行的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怎麽會出現這麽多的高手。


    然而很快他便沒有心思想這些,對方刀刀致命,且次次直擊他的要害,漸漸落了下風。


    鮮血淋漓,空氣中彌漫著鐵鏽的味道,河流被鮮血染紅,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噗的一聲,一個黑衣人愣愣地望著自己的胸口,哪裏被開了一個大洞。


    暗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他滿臉的不可置信,腦中竟閃過頭兒說的一句話:這件事結束,便讓兄弟們好好放鬆,吃好喝好。


    他還打算,此行結束,要去小館聽曲,去點花樓小玉的牌,他早就覬覦她很久了,想著她光滑的小臉,就覺得身體慢慢沒了力氣,直到死前,他臉上看到的,是小玉對著他招手,對著他嬉笑的樣子。


    大片的血流入石頭的縫隙中,不一會兒就溢滿出來,變成一個個小坑,慢慢的,小坑匯合在一起,連成一片的水坑,隻是,這是由鮮血造成的……


    一場殺戮很快就結束了,有單方麵的勝利告終,黑衣人全軍覆沒,橫七豎八地倒在血坑裏。


    石頭被人押解上前,跪在地上。


    是的,所有的黑衣人都死了,除了他。


    他現在才明白,原來那輛馬車是圈套,引誘他們的陷阱。


    引領著十多人兇狠前來,以為等待著的,是瑟縮的綿羊,卻不曾想,竟是嗜血的財狼。


    身體被綁著,頭被壓著,隻能看到一雙錦緞綢麵的鞋子,那是女子的鞋,一絲不染,仿佛不該出現在這肮髒的地方,應該踩在柔軟細膩的毛毯上,細心愛護。


    正想著,上頭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你們倒是迫不及待就出手了,這才出了城門多少裏?這麽按耐不住啊。”


    話裏像是透著惋惜,然而她的聲調確像是嘲諷。


    石頭感覺頭上的壓製消失了,這下慢慢抬頭往上看。


    女子麵容清麗脫俗,嘴角噙著笑,乍一看像是大家閨秀,然而她的眼裏卻閃著狠厲的目光,就像一頭狼,緊緊盯著獵物。


    而他,就是毫無反抗之力、砧板上的魚肉。


    一股惡寒油然而生,竟比剛剛慘烈的廝殺還要恐怖,明明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此刻在他的眼中,確是執掌生死的閻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妝謀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畫舫煙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畫舫煙雨並收藏重生之妝謀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