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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在什麽時候,身為上級,總要有一些特權的,而這些特權其中的一條,那就是下級要對上級絕對的服從,絕對的附和,哪怕上級說個不好笑的笑話,下級都要假裝好笑的笑上半天。


    身為王全早的頭號手下,馬長青對於這個原本就是自己提出來的建議無比讚成,帶頭叫好,可是看看旁邊眾人,唿應者卻是聊聊無幾,而這唿應者,以涼亭為中心,越靠近中心則越少,越靠近邊緣,唿應者越多。


    這個場麵就有點尷尬了,尤其是王全早,站在當中不知道是該坐下還是站著,馬長青見狀,急忙出來解圍道:“知縣大人這是臨時起意,是緬懷範夫子最好的方式,當然,這做文章嘛,也要看心情意境,急切不得,大家暫且醞釀一下,再行開始。”


    馬長青這算是給了王全早一個台階下,王全早坐到了自己座位上,臉色鐵青,端起茶碗來,微微的咂了一口,表麵平靜,內心裏卻早已經怒火滔天,比起之前看見徐德善還要憤怒。


    王全早的這種心情很好理解,王全早是誰,那是高陽縣令,一縣之尊,什麽概念,高陽縣全縣百姓都要以自己為主,不能有任何違抗,可是現在好了,別說自己的提議合情合理,應情應景,就算是偏頗了些,損公肥私,這些人最起碼表麵上也要先答應下來,背後再想辦法陽奉陰違吧。


    王全早覺得很憋屈,你看看這些人,都是本地大戶,或是家族龐大,或是財富驚人,看上去對自己恭恭敬敬,百依百順,可是真到了有事情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自己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他們的一件工具而已,用得著的時候巴結幾下,等用不到的時候,扔到一邊,理也不用理。


    王全早的心境在這一刻變化了許多,再看向這圍聚在自己周圍的眾人,頓時厭惡起來,而這時候再看向遠處的那些真正的秀才文人,反而是感覺到了些親切,這些人雖然平常時候不能幫助自己做些什麽,可畢竟都是讀書人,有學識,知道理,懂道德,不會像眼前這些人一般勢利。


    王全早在這裏暗自生氣,旁邊的這些人哪裏看不出來自己駁了知縣的麵子,惹得知縣大人不高興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不過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苦衷,不敢上前招惹王全早,便把退下來的馬長青拽到了一邊。


    王全早上任時間不長,還不熟悉,說話之間放的不開,可是馬長青卻是十年的主簿,小縣城裏左右都是這些人,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之前奉承王全早的富戶劉猛辰,拉住馬長青滿臉堆笑,拱手道:“主簿大人留步。”


    馬長青也沒有想到自己出的主意叫王全早這麽尷尬,心中惱怒這些人不給王全早麵子,於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一句。


    雖然熱臉貼了冷屁股,但為商之人,最重要的優秀品格就是不要臉,劉猛辰哪裏在乎馬長青這點嘲諷,繼續作揖道:“咱們都是好多年的交情,不知道主簿大人能否為我等向知縣大人求一個情?”


    馬長青反問道:“為何求情?”


    劉猛辰笑道:“主簿大人玩笑了,方才知縣大人提議,我等皆都無語,豈不是惹知縣大人不高興了。”


    馬長青不高興道:“你們既然知道知縣大人不高興,怎麽還不迴應一下,如今叫知縣大人落了難堪,待會要怎麽收場。”


    劉猛辰幹笑了幾聲,道:“這真的不是我們想要知縣大人難堪,實在是知縣這個主意實在是難為我們了,是,我們幾人也都讀過幾本聖賢書,不過那也隻是能夠識識字,算算賬用,可是說起什麽作詩答對,我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這時候答應了,到時候我等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


    劉猛辰說完,旁邊的幾個大戶皆都點頭,馬長青一想,劉猛辰說的也有道理,現在這些人若是答應了,倒是叫王全早高興了,可是等會兒作詩的時候這些人前言不搭後語,不也一樣惹得王全早不高興,何況今天來到這裏的,除了這些大戶,外麵還有幾個文筆不錯的窮秀才,平時沒有對比,這些人可以互相看不起,如今大戶若是被秀才比下去,這些大戶的臉麵可就沒地方放了。


    馬長青心中,自然是願意站在大戶這一邊,於是臉色緩和了一些,低聲問道:“如此說來,你們叫我如何給你們求情,你看知縣大人可是被你們氣的不輕。”


    劉猛辰笑了,隻要馬長青答應了,這事情就好辦,身為一個商人,還能有什麽辦法,拿錢砸唄,其實劉猛辰這些當地大戶在接到王全早請帖的時候,專門湊到一起商議了一下,猜測王全早召集他們辦這一個祭拜活動的用意。


    這些人大多是世代豪門,幾十年的傳承,而縣令隻不過是三年一換,他們見識了太多性格各異的縣令了,對於這些不同縣令,自然要投其所好,有的愛名,就做些牌匾歌頌一下,有的愛權,那就對他恭謹一些,突出一下縣令的高大地位,最簡單的就是那些愛財的,給錢就好了。


    具體到王全早身上,雖然大家還沒有摸透王全早的脾氣,不知道王全早喜歡什麽,但是大家都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麵大家早早前來,表現出了對王全早極大的恭敬,再在言語之間把王全早誇上了天,什麽名滿天下,儒家名士。


    當然,這些都是不要錢的,最後,每個人還準備了些實惠點的,銀子,誰知道這個縣令是不是借機斂財,根據以往經驗,有一半以上的縣令還是覺得銀子更親切一些。


    為此,大戶們可沒少準備,隻是劉猛辰一人,就拿出來了紋銀百兩,其他人雖然沒有劉猛辰這樣的手筆,但是你大幾十兩,我小幾十兩,最後竟然湊出來了紋銀千兩。


    千兩紋銀,什麽概念,對比一下王全早的俸祿就很清楚了,在這個時候,宋朝實行的是高俸祿的策略,比之前朝,官員的俸祿翻了兩倍不止,全國每年的稅收,有一多半的都要花在給官員的俸祿上,而即便這樣,王全早身為一縣之長,每月的俸祿,錢糧吃穿全加在一起,也不過是隻有二十貫錢左右,一年也就是二百四十貫,按照一貫錢抵一兩白銀來算,千兩紋銀足足抵得上王全早四年的俸祿。


    這樣的數量,放在開封汴梁城裏可能不算什麽,但是放在高陽這樣一個邊陲小縣,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劉猛辰等人之所以拿出這麽大一筆錢準備送給王全早,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按照以往的經驗,若是幾十兩幾十兩的給縣令送錢,錢少,縣令也不放在心上,沒有效果,還顯得自己小氣,而一下子送一筆大的,除了能夠一下子把縣令鎮住,還等於把縣令受賄的把柄攥在了自己手裏,若是有什麽事情鬧翻了,千兩紋銀的賄賂,足夠雙方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有千兩紋銀,劉猛辰的底氣便從此而來,他麵帶微笑,對馬長青繼續拱手道:“主簿大人,我等高陽縣百姓,深知縣令大人為我等操勞,更要著召集我等祭拜範夫子,我等久聞範夫子大名,傷心欲絕,痛哭流涕,不過我等粗鄙,不知道需要買些什麽物品祭拜範夫子才好,於是便湊了些薄物,請知縣大人受累,替我等買些祭品,好慰籍範夫子在天之靈。”


    馬長青對於這種套路簡直太過熟悉不過,公然行賄嘛,隻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來,但是,人家把錢都送上了門來,自己若是這麽推了,叫人家多下不來台,有來有往,這才是友誼的真諦嘛。


    馬長青問道:“你等也是有心了,範夫子身為文壇宗師,哪裏會在乎那些俗物,隻要有心,範夫子自然不會見怪,不過這心嘛,也分上中下三等,不知道你們……”


    劉猛辰見狀,急忙湊上前去,從懷裏掏出來了一份禮單,上麵寫著各出錢之人的名諱,而在第一頁上,則些了一個大大的一千兩的字樣。


    好吧,一千兩,哪怕是當了十年主簿的馬長青也不由得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看劉猛辰這是不是寫錯了,劉猛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是微笑點頭,不再說話。


    馬長青看劉猛辰穩坐釣魚台的感覺,暗中咋舌,心說這劉猛辰出手好生的闊氣,如今縣令上任不久,就拿出來了一千兩銀子,這在之前可從來沒有過,也罷也罷,這錢又不是給了自己的,自己著急什麽,自己就把禮單拿給縣令看看去,如何處置,還是要看縣令的意思,這個縣令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卻有點意思,劉猛辰的錢雖然多,可是還要縣令喜歡才行,人家要是不要,最後的這個爛攤子,還要自己來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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