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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著,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的,三省六部的各位大員皆都如此,馬長青身為官場最底層的主簿更是沒有太高的覺悟,不過這也不錯,招攬賢才總比嫉賢妒能要好不是。


    馬長青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問徐德善道:“讀書人也是人,總要有一個出處,不知道你們是哪裏人氏,師從何處,我若有時間願意上門討教,拜見尊師。”


    都說舉拳不打笑臉人,人家馬長青把姿態放的這麽低,任誰都要客氣幾句,給個麵子的,可是徐德善就不,依舊是麵色冷淡,也不行禮,背著手說道:“我輩讀書人,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如今身無半點功名,更不敢提及父母恩師名諱,前日裏聞聽範相公西去,我縣縣令有德,在此擺下香案,召集全縣讀書人祭祀範相公,故此前來,可是現在看來,縣衙的門檻太高,容不下我輩閑散人員,也罷也罷,我等就此去吧,不勞主簿大人費心。”


    徐德善說完,扭頭就走,馬長青一聽,頭都大了,在宋朝,雖然是講究刑不上大夫,凡是文人,工作中有些過錯,隻要犯的不是不赦之罪,大多都隻是貶職降級,從來沒有一免到底的先例,可是想要徹底扳倒一個官員有什麽辦法呢,自然有,那就是從此人的生活作風上找問題,當然,這時候風流乃是君子所謂,好色不算是什麽汙點,德行,才是一個官員的立身之本,若是有監察禦史知道哪位官員失德,哪怕隻要有一絲證據,或者民間傳聞,也會立刻一擼到底,等候發落。


    現在情況就是這樣,徐德善越是沒有落實身份,馬長青的心裏就越是沒底,但是有一點馬長青能夠確定,徐德善這樣的談吐舉止,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今天若是叫他這麽走了,他把今日的情況向外一講,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就是監察禦史。


    別拿豆包不當幹糧,誰說高陽縣的官就不是官了,大把有名無職的人盯著這個位置呢,到時候王全早真的攤上一個失德的罪名,馬長青這個主簿也難逃幹洗。


    馬長青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急忙叫住徐德善道:“這位公子,範夫子新政乃是為天下人,我縣令大人既然廣邀天下人為範夫子祭拜,又怎麽會把公子拒之門外,快請快請,我把公子引薦與知縣王大人。”


    徐德善聽了,還是不動,扭頭看著旁邊的馬德彪,這是赤裸裸的示威,馬德彪頓時把徐德善恨的牙根癢癢,這種耀武揚威小孩子的伎倆,馬德彪是不屑於理會的,幹脆扭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也就是了,馬長青急忙再對徐德善躬身道:“小公子,裏麵請。”


    這一次,徐德善再不進去就真的是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了,馬德彪心中正盼著徐德善打死不進,自己正好找機會收拾徐德善一頓,可是以徐德善的聰明怎麽會犯下如此錯誤,當即對馬長青迴禮道:“既然主簿大人厚情相邀,小子不敢不從,不過小子還有一事,請主簿大人答應。”


    馬長青奇怪道:“小公子請講當麵。”徐德善道:“我等乃是無名小卒,今來縣衙隻是為了拜祭範夫子亡魂,並無一絲其他結交權貴的想法,還望主簿大人領我等進去之後,莫要引薦,莫要招搖,我等拜祭完範夫子後,任我等自行離去,不知道主簿大人可能恩準。”


    在大宋朝官場上混,什麽最重要,什麽文采武功,什麽手段本領,全都要放在次位,唯獨一個德行最重要,什麽權錢美色,那是俗人才會追求的東西,什麽?我身居高位,錢財美色無數,生活奢靡?唉,沒辦法,這還不是為了接濟天下蒼生,我百般推辭,可是皇上恩惠,迫不得已,我才接受了這樣的高官厚祿,真的是於心不安,於心不安啊。


    其實不光是官員,就算是皇帝,包括太祖趙匡胤在內,都黃袍加身了,都還要推讓幾迴,迫不得已才當皇帝的,現在徐德善這話說的,無論是不是真心,浮不浮誇,都給自己樹了好大的一座道德牌坊,任誰聽了,都要暗自挑大指稱讚徐德善淡泊名利,世外高人,有誌青年。


    要說這名啊利的,就是這麽矛盾,你這個人越是追逐他,他偏偏就離你越遠,可是有些人越是遠離名利,名利卻隨之而來,當然,這其中的關係,早就被大宋的上位者們研究的一清二楚,互相運用起來,效果已然沒有那麽明顯,可是被徐德善這個孩子用來,效果卻是顯著的。


    馬長青當下認定了徐德善定非池中之物,日後不是狀元,也要三甲及第,於是急忙一躬到地,連說幾個“請”字,把徐德善讓到了主位,自己讓在側位,引領徐德善進入縣衙。


    徐德善進去了,徐崢徐靜自然也跟著進去了,但是後麵的高莽卻進不去了,畢竟衙門不是菜市場,總是要有些規矩的,這高莽也有意思,眼看著徐德善出了風頭,雖然自己沒能跟著徐德善一齊進去縣衙,可是也感覺臉上有光,想要露了臉,於是抱拳拱手道:“諸位公子慢行,我再次等候。”


    高莽這個動作幹淨利落,盡顯老兵本色,為徐德善的身世更增添了一分風采,叫馬長青不得不對徐德善更另眼相看,徐德善等人對高莽點點頭,便隨著馬長青進入了縣衙,眼看著徐德善轉過影壁不見了身影。


    高莽本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旁的馬德彪卻走了過來,上下看了看高莽,問道:“你是邊軍出身?”高莽點頭答應道:“是。”馬德彪嘿嘿一笑道:“既然都是兄弟,就別站在外麵了,咱們裏麵去認識認識?”


    中國的語言博大精深,其中這個認識認識就有很多種含義,平常陌生人見麵,認識認識可能就隻是互報一個姓名,可是在江湖上,這個認識認識,就有其他含義了,文人以文章交朋,而武人,則就是要以武會友,高莽看著馬德彪挑釁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進去縣衙之後是什麽樣。


    大宋朝從來不缺少文采飛揚的君子,同樣也不缺少鐵骨錚錚的男兒,尤其是當過兵的人,有人叫板,豈能退縮,高莽半點的猶豫都沒有,一聲大笑,拱手道:“正要與大人相交。”


    男兒豪情,膽色第一,高莽的爽快,算是沒有給徐德善丟人,不過就這樣叫馬德彪認輸,可沒有那麽容易,有什麽恩怨,手底下走過兩招才能見出分曉,馬德彪扭頭前麵帶路,高莽身後跟隨,兩人也進了縣衙,不知道去哪裏互相認識了。


    再說徐德善等人,跟著馬長青進來縣衙,繞過大堂二堂,一直向後,原來這一次王全早邀請的人多,屋子裏早已經坐不開,於是幹脆把祭拜的地方擺在了後花園內,這下子場麵一下子寬敞了許多,更有些自由奔放的意境,憑空增添的積分情趣。


    這一個邊關縣衙的後花園,自然不能與內地的府衙大宅相比,簡單的栽了幾顆柳樹,建了一座涼亭而已,此時候院子裏圍繞著涼亭擺上了幾張桌子,供給前來拜祭之人休息。


    在中國,從古至今,排座次這樣的事情都是極為重要的,要不然怎麽能夠分出大小,顯出主次。


    這一次拜祭活動也是一樣,涼亭作為後花園裏的唯一建築,自然就當成了是中心點,王全早的座位自然設在涼亭裏麵,能夠進入涼亭與王全早同桌而坐的,都是縣裏有頭有臉,響當當的人物,而其他桌子,則是四散排開,距離涼亭越近,坐的人地位越高,而越遠離涼亭,則坐的人地位越低。


    看得出,王全早的準備還是很充分的,為了防止來的人多導致沒有座位的尷尬,王全早特意叫多準備了幾張桌子,而人家進來縣衙的人,哪個不是奔著走動關係,結交善緣來的,故此離得遠的人想要向前擠擠,離得近的人想要到涼亭裏麵去,就算擁擠一點,也心甘情願。


    這樣一來,離著涼亭的最外緣,便空出來了幾張桌子,徐德善等人進到後花園,也不去和王全早見禮,掃視一周看見有個空地,徐德善直接就奔向這張空桌子來了,徐崢徐靜現在則是慌張的很,下意識的也就跟著徐德善坐了下來。


    馬長青一看,心中苦笑一聲,心思神童就是神童,到底是與眾不同,也不知道他是不懂禮數,還是真有來曆,就這架子,就算是知州來了恐怕也就這樣了,少年啊少年,你之聰慧,我不能及,可是官場險惡,你一個少年豈能明白,你自命清高,豈不是就認為他人汙濁,我願意你平步青雲,可是你這樣子,實在是步步維艱,也罷也罷,少年輕狂,還有大把的時間放縱,我在知縣大人麵前為你說兩句好話,算是照顧你一程,到底如何,還要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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