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薑嬤嬤這才起身告辭。


    若是往日有人拉著她說這麽一通,王嫣必然要火冒三丈,然後吩咐人將人打出去。


    可現在,有個人願意這麽同她說話,她實在是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幸好還有人願意在她深陷泥沼之時拉她一把。


    德妃如她答應的那邊安分了下來。一天三頓按時吃飯,按時喝藥,甚至還能不哭不鬧的睡下。


    這實在是讓伺候她的宮女太監為之詫異,一天覺得反常之後,便匯報到了鳳昊天的耳朵裏。


    “哦?她倒是想通了?”鳳昊天看著手中的折子,麵上帶著晦暗莫名的神色。


    對王嫣他其實了解不多,哪怕她入宮多年,甚至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他也隻是知道她囂張跋扈眼中不容人。


    曾經何時,她似乎也是個嬌俏的小姑娘。隻是那都是多久之前了,他都似乎記不太清楚了。


    若是康王見到她,會不會也覺得她遠遠不是從前那般模樣?


    “迴皇上的話,奴才也不知道德妃娘娘是如何想的。隻是薑嬤嬤今日去了一趟,似是勸了她什麽。”


    小太監恭恭敬敬的說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薑嬤嬤?朕倒是許久不曾見到她了。她同德妃說了什麽?”


    鳳昊天眉頭微擰,眼中不免多了幾分詫異。


    對這位宮中的老人,他自然也是熟識的。隻是許久不見,他還以為她已經在皇太後的安排下出了宮。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薑嬤嬤的脾氣您也知道,她拉著德妃娘娘進了門奴才們也不敢跟著。”


    小太監悄悄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去看鳳昊天的雙眼。


    這一個兩個都不愁好惹的角色,他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小太監,哪裏敢多說什麽?


    “朕知道了。退下吧,好生看著德妃,莫要讓她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鳳昊天語調微沉,猜到薑嬤嬤可能會說的一些話,麵色稍微舒緩了一些。


    無論德妃是怎麽想,隻要她接下來能安安分分的不折騰,他就能多少舒心一些。


    隻是她素來是個能折騰的,也不知道薑嬤嬤這話能管用幾天。


    小太監恭敬退下,隻留鳳昊天一人在禦書房裏獨自頭疼。


    德妃的改變著實也讓蘇菀怡小小驚訝了一把,隨後,她便安排了幾個人去貼身伺候她。


    雖說她並不喜歡她,可也得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若願意安分,到時候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她還可以發發善心多給他們準備一些東西帶著。


    畢竟。蘇城那種地方確實貧瘠了一些。


    “娘娘,你這又是何必呢?德妃娘娘對您心中隻有滿滿的恨意,就是對她好怕是也不會領情……”


    錦繡陪著蘇菀怡走到宮道上,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索性問出了口。


    “她畢竟也伺候過皇上一場,是晉王的生母,本宮於情於理都不能太苛待了她。”


    蘇菀怡淡淡開口,麵上的笑容明顯有些無奈。


    她自然知道許多人不明白她為什麽忍著德妃,但說白了,她隻是從未將她放在眼裏。


    所以,她才能半點不在意她的存在。


    而且皇上對她也並未有半點男女之情,這些年她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更談不上生氣了。


    “娘娘,話是如此說不錯。可晉王到底是不是皇上的……”


    “住口!”蘇菀怡當即沉了臉,看向錦繡的眼中多了幾分警告。


    她隨後看向四下,確定無人在,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這種話本宮不想再聽到第二遍。錦繡,你在本宮身邊多年,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麽脾氣。”


    蘇菀怡鮮少對錦繡發火,哪怕察覺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之後,依舊不曾有過。


    可現在,她是真的怒了。


    錦繡一掀裙擺快速跪了下來,恭敬道:“奴婢失言,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說著,她重重磕了兩下頭,態度無比恭敬。


    看她這樣,蘇菀怡終是有些不忍心,伸手將人拉了起來。


    “本宮無心懲罰你什麽,隻是這些話之前莫要再從你的嘴裏說出來。別人議論本宮自然會去懲罰,可你是本宮的人,斷不能讓人聽了去。”


    她說著這話麵色微沉,想到這句話之後牽扯的那些因果,更是滿臉無奈。


    無論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她都絕對不能讓皇上與湛兒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哪怕那母子再不堪,可這種事情,卻也不能被世人所知。


    錦繡果斷點了點頭,一臉慎重道:“娘娘放心,奴婢之後絕對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


    她說著,恨不得再給她磕個頭表示自己的決心。


    蘇菀怡看出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低聲道:“走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主仆兩人快速離開,卻無人在意遠處樹梢之上立了一人。


    等她們走遠,他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唿吸,麵上滿是愕然。


    若是他沒猜錯的話,她們剛剛說的這件事情,足以掀翻整個朝堂。


    不行,他得盡快迴去告訴王爺!


    宮中沒了德妃折騰,一時間也是風平浪靜,表麵看不出半點波瀾。


    讓朝堂上眾人嚇得不行的康王隻安分的待在長德殿中,養花逗鳥,好不愜意。


    他自然不是為了再同他皇兄爭奪皇位的,畢竟他無兒無女,自己也沒多久好活。


    就算是得到那個位置,無人繼承,還不是要落到他皇兄的幾個兒子手中?


    那麽一折騰,何必呢?


    “去再取些鳥食過來,本王瞧著迎春似是餓了。”康王麵帶溫和看向門口站著的宮女,開口間唇角帶笑。


    門口站著的還是個情竇初開年紀的小丫頭,看著他這如沐春風的笑容,頓時一愣。


    隨後,她麵上一紅,忙開口道:“王爺稍後,奴婢這就去準備!”


    聽著外頭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康王這才斂了麵上笑容,看向窗口位置淡淡道:“進來吧。”


    雖不過轉瞬間,可他的眼中卻已經換上滿眼淡然,全然沒有剛剛的一派溫和。


    隻是比起鳳夜辰的滿腹陰冷,他起來卻更為平和,隻是沒了臉上敷衍的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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