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鳳清湛,最終點了點頭,算是妥協了。


    因為她知道,隻要是她不願意,這兩個孩子能一直在她的耳邊念叨到她願意。


    到時候,他們自己說的煩了,她聽的也煩了,還要帶著一肚子氣吃飯,多不劃算?


    “康嬤嬤,快給皇祖母看看您給送了什麽好吃的,讓她多吃一些,莫要再為了不值當的事情費心。”


    葉拂衣淺笑著轉身,在看到康嬤嬤手中的小菜清粥時,麵上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裏。


    這,她就給太後準備了這個?


    太後自己也是楞了一下,隨即驕傲的冷哼一聲開口道:“哀家要出糖醋魚,才不要吃這些東西,阿康你用來打發叫花子呢?”


    她滿眼都寫著驕傲,顯然是不容人敷衍半點的那種姿態。


    阿康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揚聲道:“進來吧,太後願意吃東西了。”


    她話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等候在外的宮女當即魚貫而入,一個個端著的都是蒜香味俱全的硬菜。


    其中,自然少不了太後喜歡的糖醋魚。


    雖然她上了年紀這些大魚大肉其實應當少吃,可有葉拂衣在,自然是緊著她的口味來。


    要不然,她今日不高興吃明日不高興喝的,豈不是要讓他們這些小輩跟著瞎著急?


    “還是你懂哀家的意思,不像這兩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隻是讓哀家吃,卻吩咐你帶一些清粥小菜過來。”


    太後冷哼一聲,眼底卻帶著幾分難掩的笑意。


    很明顯,她不用多問也猜得出清粥小菜是鳳清湛的吩咐。畢竟他信王賀的那一套,說什麽讓她吃一些清淡的對身體好。


    她吃都吃不下去,還能好到什麽地方去?


    當事人鳳清湛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別過眼,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曾聽到。


    “皇祖母說的是,是我們顧慮不周。您既然喜歡吃就多吃一些,熠王府的廚子手藝不錯,改天把他請過來專門給您做火鍋吃。”


    葉拂衣止不住的笑,沒想到太後居然一眼便看出了什麽。隻是鳳清湛當真有些損,明知道太後不喜歡這些,非要人準備。


    就是準備了,他覺得按照他這位皇祖母的脾氣,能願意吃?


    不給直接扔出去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好不好!


    “還是拂衣這話哀家愛聽,說起來火鍋,還要是你的手藝最好。隻是這幾日哀家怕是沒空吃,總要將康王先送走才好。”


    太後麵上笑意頓時斂了大半,想著康王如今還在宮中,不免覺得頭疼。


    她對於這幾個兒子看法其實都差不多,畢竟都不是親生的,她其實說不上什麽偏向。


    可當初走錯路的人是他,她就算是有心同情,也做不到放棄北禹的百姓不管。


    所以,他大概是怨恨她的吧。所以去江城的這二十多年,他都從來沒有來過一封書信。


    若不是今日迴來,她可能都忘了他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年紀,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躲在他母後身後的孩子了。


    “皇祖母莫要太憂心,康王這麽多年在江城都安安分分的沒有鬧出什麽事情,想來也是個知道分寸的。”


    葉拂衣溫聲安慰,對這個康王知之甚少。


    若不是今日鳳清湛和康嬤嬤提到了他,她可能接下來的幾年,都未必能知道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拂衣,你不知這其中的細情。這孩子當年其實是個乖巧懂事的,卻因為感情一時間昏了頭,忘了自己的身份。”


    太後輕歎一口氣,看向葉拂衣的眼中滿是無奈。


    她也不管她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自顧自繼續道:“當初但凡他能稍微冷靜一些,林淑妃也不至於最後落得個命喪當場的悲慘結局。”


    “這……”葉拂衣滿臉震驚的看著鳳清湛,怎麽都想不到他居然忽視了這麽重要的時間事情。


    那可是康王的親娘,結果因為他造反的事情被連累的當場身亡。若是如此,那他這次迴來莫不是要送德妃上路?


    鳳清湛搖了搖頭,低聲道:“此事本王便不知道了,林淑妃似乎並不是當日去世的。”


    雖對過往曆史知道的不算多,可鳳清湛畢竟是宮中的人,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


    這日子對不上,他自然就不會聯想太多。


    “對,不是同一日。他造反那日林淑妃本是不知道的,她是被蒙在鼓裏的人,最是幸運。”


    太後麵上帶著微笑,想著林淑妃當年的模樣,滿眼都是溫柔。


    她顯然很喜歡這個名義上是她的妹妹可實際上卻分了她寵愛的人。畢竟,這宮中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可憐人。


    “皇祖母,您還是莫要在想這些事情了。這麽多年,早已經過去了。”葉拂衣低聲說著,坐在她的身邊輕聲安慰著。


    看樣子,太後怕是又沒心情動筷子了。


    阿康皺眉本想說些什麽,可看著太後如今傷感的模樣,不由輕歎一口氣,低聲道:


    “王爺王妃有所不知,當年林淑妃和太後娘娘的關係是最好的。若不是康王殿下折騰了那麽一下,如今她也應該是太妃了。”


    主仆二人話裏話外對於林淑妃的感覺似乎都不錯,雖不至於表現的多懷念,但至少沒讓人看出反感,這已經很難得。


    “林淑妃她,究竟是怎麽死的?”葉拂衣聽的心中更是疑惑萬千,原本能連在一起的信息,仿佛又斷開了。


    既然康王當年造反,那林淑妃應該是一起被牽連,而並非是之後才出事情。


    可這麽一說,便又說不通了。


    “她啊,是自己想不開。本來康王是要被皇上懲治的,算是維護皇家尊嚴,也算是為了他那個當父親的威嚴。”


    “可康王不怕,當時的他年輕氣盛,除了恨自己的女人成了別人的人之外,更恨先皇的偏心。”


    “所以,他就算是死,也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拉一把如今的皇上。林淑妃是個極其溫柔的人,生怕自己的兒子出任何的問題,所以,便在他下獄的第三日去找了先皇。”


    太後緩慢的說著,語調沉重,似是不願意迴憶從前卻也又不得不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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