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葉德海臉色微沉,看著葉拂衣的眼中帶著幾分殺意。


    他畢竟當了南齊這麽多年的將軍。哪怕當初他能力不算是最出眾,可這些年的曆練也絕對不是尋常人所能比的。


    哪怕是他的女兒,在他察覺到對方的危險後,也不得不考慮就將要不要留下她。


    “我的意思難道不明顯嗎?葉德海,你怕是忘了李氏是個什麽人吧?這次她算計了你,你若是迴去,她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葉拂衣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說話間眼底不免多了些許激動。


    她還真像看看這一家子鬥起來是個什麽樣子。隻可惜,她就要離開,不能從頭到尾的替李氏加油助威了。


    “她敢!”葉德海臉一沉,嘴上雖然依舊不饒人,可他語氣裏的慌亂卻將他的心思盡數顯露出來。


    他慌了。不單單是對李氏,還有他那一雙從來都不讓人省心的女兒。


    單單一個李氏,她或許沒有膽量折騰什麽幺蛾子。可有那兩個女兒在,他就沒辦法全然放心了。


    葉拂衣挑了根順眼的樹枝撥動了一下燃燒的火堆,訕訕道:“再不走,葉將軍府之後可就未必姓葉了。”


    她話落,葉德海的麵色更為難看。他不甘的剜了一眼葉拂衣,咬牙道:“你這逆女,等我處置好家裏的事情再來處置你!”


    葉拂衣頭也不抬,懶懶道:“慢走不送。”


    還處置他?他有命迴去再說吧。


    鳳清湛看向葉德海的眸間染了不悅,冷聲道:“葉將軍這是不打算走了?”


    葉德海神色一僵,聽出這話裏的威脅意味。


    他到底也是上了年紀,此刻被一個小輩這麽威脅,也不免心中鬱結。


    想他如今怎麽也是南齊的將軍,而他不過是北禹的一個小輩。即便身為熠王殿下,可應有的尊卑禮法也是應當遵守的!


    葉德海越是想著這些心中越是惱怒,麵色不善的看了一眼鳳清湛,起身去牽馬。


    他眼神裏的不悅太過明顯,以至於鳳清湛想要忽略都不能。


    隻是他到底是葉拂衣的生父,所以哪怕他心中不滿,卻也沒打算再和他計較什麽。


    鳳清湛是沒開口,可葉拂衣卻怎麽都看不慣葉德海這打算倚老賣老的樣子,索性開口道:“看葉將軍這不情願的樣子應該是不想走。既然不想走,就留下繼續呆著好了。”


    撥動著腳邊的火堆,葉拂衣眸色慵懶不帶殺意,卻在話出口的時候讓人感覺到了森森的寒意。


    饒是經曆過戰場廝殺的葉德海,此刻也不免有些忌憚。


    他看著垂眸沒看他一眼的葉拂衣,心中顧忌更甚。他的女兒,什麽時候竟變成了如此深城府的人?


    這,還是他之前那個軟弱可欺的三女兒嗎?


    葉拂衣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驀地抬頭,對上葉德海似乎有些後怕的雙眸,幽幽道:“葉將軍這麽盯著別人看,可是不太禮貌呦。”


    葉德海身子一僵,頓時察覺到了殺意。來自葉拂衣笑意盈盈的雙眸,讓人足底生寒。


    他想要轉身便走,可此刻僵硬的身子像是不受控製一般,隻能對上葉拂衣那帶著笑意的雙眸。


    葉德海有些惱怒,咬牙道:“葉拂衣,我再怎麽樣也是你的父親。這一點,不是你不願意承認便不是的!”


    他語調堅決,帶著幾分不容動搖的氣勢。


    他說的沒錯,這血脈傳承並非是葉拂衣不認便不是的。


    可若是她就是不認,他也不能把她怎麽樣不是嗎?


    思及此,葉拂衣嘴角笑容更甚,緩慢開口道:“看來葉將軍是還沒意識到如今形式。現如今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


    北禹的皇上皇後,南齊的皇上,無論任何一人開口都比葉德海的話容易讓人信服。


    她自從離開南齊的時候便已經隻是葉拂衣,與南齊葉家沒半分關係。這一點,相信葉德海自己也清楚。


    即便他現在矢口否認,可他內心深處究竟怎麽想,也就隻有他自己一人清楚。


    “世人萬千,豈能都信了你一人所言?”葉德海怒聲開口,被葉拂衣這話氣得不輕。


    他知道葉拂衣心中怨恨他,可父女之情豈是她說不承認便不認的?


    這件事情哪怕鬧到皇上麵前,都絕對不是他的錯!


    葉拂衣聽著這話,不由眉梢微挑,眼底多了笑意。


    “他們信不信,又與我何幹?你以為我是你,那般在意外人看法,寧願將家裏的齷蹉事盡數藏起不漏人前?哪怕內在髒汙不堪,可表麵上還得維持歲月靜好,累不累?”


    她一句一句說著,也同樣字字戳中葉德海內心深處。


    他臉色發白的看著葉拂衣,被她這麽赤裸裸的揭穿,他麵上未免有些掛不住。


    沒等他強行解釋,隻聽葉拂衣不耐開口道:“趁著我還有耐心之前趕緊走。不然,就不用你那嬌滴滴的美人費心了。”


    麵前的火堆因葉拂衣的擺弄火勢更旺,燃燒樹枝所發出的劈裏啪啦聲此刻卻帶著幾分別樣的詭異。


    饒是葉德海不斷安慰自己她不過是個尚且不懂事的孩子,可她身上所帶來的威壓,卻讓他無法忽視。


    他這個女兒,當真危險。


    葉拂衣並不知道葉德海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隻是在心中默數著時間。


    隻要時間一到,那葉德海也就不用走了。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卻處處透著詭異。


    葉德海看著認真倒騰火堆的葉拂衣,卻莫名覺得壓抑感比之前更甚。尤其是想到葉拂衣所說的耐心,更是後背發涼。


    她剛剛那是打算對他動手?


    越是想到這裏,葉德海的後背涼意就越是濃烈。


    哪怕他還想借著身份在葉拂衣這裏扳迴一局,可如今看來,也已經希望不大了。


    想丟下一句狠話再走,可葉德海剛一張口,卻隻見鳳清湛眸間帶著淩厲殺意朝著他看來。


    對於這個少年王者,他哪怕如今身份不算差太多,氣勢上卻遠遠不能與之相比。


    “熠王殿下,老臣告辭。”咬著牙丟下一句話,葉德海轉身便去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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