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統禦這座山河之上萬千生靈,吾族意誌不可違逆。


    這句話,從其出生之日起便深深的烙印在三神子的腦海中。


    三神子燦金色瞳孔盯著那個始終在他意誌下不跪的少年,手握車廂,緩步的走出馬車。


    他一步一步的朝著少年走過去,每走一步,壓在少年身上的意誌便強大一分。


    越強大一分,陳三承受的壓力便大一分,他在傾盡全力的去阻攔這股意誌,即使是這樣,他彎曲的雙腿也告訴了他,這股意誌的強大讓他承受不住。


    “跪下!”三神子的話再次傳出。


    轟!


    這句話帶來的強大壓力,讓陳三的肩膀宛如泰嶽砸在他的身上。


    彎曲的雙腿再度下沉一分!


    陳三雙手撐著傘劍,嘴角上揚,帶著嗤笑道:“神城的意誌確實足夠強大,可惜我就不跪!”


    在少年的身後,一道姍姍來遲的身影緩步的走了過來,十分的隨意,但是卻一步出現在陳三的身旁。


    衛衡的手掌搭在了陳三的肩膀之上:“不錯,不跪神城中人,才是昆侖小師叔。”


    而後,衛衡看著三神子道:“姓魏的!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走?


    他魏西安,行走在這座山河內,無論是道宗、儒宗抑或是各大聖山之主,在見到他無一不麵帶尊崇。


    就因為他是神城中的嫡係子嗣,在山河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是眼前這人,竟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讓他走?


    說的這般隨意,從那人的眼睛中魏西安看出了輕蔑。


    三神子燦金的瞳孔盯著衛衡,滔天的怒火衝天,這座山河之內,何人能夠這般隨意鄙夷他?


    “罪該當誅!”


    魏西安身上赤金紋路大盛,有漫天的金光浮動,在他的身後凝練出一具巨大的金人,一柄開天神斧出現在金人手中。


    神城嫡係血脈,數量稀少珍貴,每一位嫡係血脈,在他的身後都會配備一位強大的護道者。


    通過特殊的血脈之力,魏西安的護道者於萬裏之外的神城中施展大手段。


    衛衡看著漫天的金光,嘴角上揚:“確實是一道不錯的煙花。”


    衛衡沒有動手,他已經墜境在登樓上境,若是要對抗魏西安,很有可能這是他最後的一劍。


    動手的是別人,一位渾身散發著酒氣,手持著酒葫蘆的人,接過陳三手中的傘劍,麵對漫天的金光。


    一劍挑出!


    風雲變色!


    緊接著,那柄巨大的開天神斧變成兩道璀璨的金光,宛如一道絢爛的煙花,連帶著魏西安身後的金人,也被那人一劍切開。


    “聽說……神城之中的人血脈之力很強?”手持酒葫蘆的人看著分成兩節的金人,輕飄飄的說道。


    那是魏西安護道者的屍體!


    陳三看著出現在他麵前,一劍殺了魏西安護道者的那人,看著衛衡一臉的疑惑。


    “昆侖酒徒!”


    魏西安麵帶痛苦,怒吼聲傳出來,他渾身顫抖,源自於血脈之力的悲戚感籠罩在他的身上,嫡係子嗣的護道者的死亡,同族的死亡,讓他的臉色異常難看。


    酒徒看著魏西安,嘴上帶著嗤笑,這座山河之內,道宗、儒宗以及各大聖山會對神城中人唯唯諾諾,可是總有一些地方是神城中管不到的。


    比如昆侖!


    比如天山!


    “不要用你那套所謂的謀逆、以下犯上等話來威脅我,若是你神城中至高無上的那位過來的,或許還能說說這種幼稚的話語。”


    酒徒猛的喝了一口酒再次道:“就算是神城中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恐怕現在也不能隨意出手吧,當年的趙樅的那一劍可是不輕啊。”


    “你……”魏西安表情猙獰。


    酒徒口中的那位至高無上存在,對於他而言強大非凡,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怎麽?我說錯了?”酒徒帶著嗤笑道:“趙樅雖說是天地間最強大的道術師,可是他的劍,也是能夠殺天的。”


    魏西安臉色沉默,當年神城的那一戰卻是驚天動地,昆侖的趙樅那一劍照亮了整座神城,讓世人震驚。


    魏西安看著昆侖三人道:“終有一日,吾族會前往昆侖,滅絕趙樅一脈。”


    衛衡看著魏西安手中的玉佩,臉上帶著笑意,什麽話都沒有說。


    玉佩破碎的刹那,魏西安身體周圍遍布金光,這是傳送法陣。


    神城中嫡係血脈有諸多稀奇古怪的手段,用來保護他們的安全。


    當金色光芒閃耀的時候,魏西安臉上越發的猙獰,然而,很快,他的表情一凝。


    金光消失,他依舊在原地。


    酒徒飲酒。


    衛衡微笑。


    “我之前說過,你要想走還來得及,可惜,你太驕傲的。”


    “神城的人都很驕傲,趙樅就說了,他們早晚會因為他們的驕傲而死亡。”酒徒再次喝了一口酒。


    有劍光閃耀,在陳三還沒有看清的時候,魏西安則手捂著脖頸,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泵泄出來,金色的血液瞬間染濕了他的胸口。


    在金色血液撒遍這片區域的時候,陳三腰間的酒葫蘆劇烈顫抖,而後高懸魏西安屍體的上空。


    一股濃烈的神性物質從魏西安的身體中衝出,盡數衝進酒葫蘆中。


    “這……”陳三不解。


    “趙樅曾說過,酒葫蘆需要神血沐浴才能覺醒。”酒徒說著。


    那是不朽的武器,需要神性物質,而魏西安的血液中充滿了這種神性。


    ……


    ……


    神城中,當魏西安被一劍殺了之後,整個神城一片死寂。


    神城的一位護道者死了,而且還是嫡係血脈護道者,不僅如此,在這位護道者在死掉後不久,象征著三神子的命牌也在瞬間破碎。


    這意味著一位嫡係血脈也死了。


    多少年沒有嫡係血脈死掉了?


    神城的嫡係血脈在這座山河之內誰敢冒犯,因為強大的血脈之力的原因,其戰力本就高過同等境界的修士。


    神城嫡係血脈的身死,在浩然山河內從未發生。


    可是今天,卻是接連暴斃!


    憤怒和震驚,在神城成員心中升起。


    那種血脈之間的連接讓他們感受到了痛苦。


    神城中沉默片刻,神城中的那些真正大人物猛的睜開了眼睛,他們沉寂多年,因為神城嫡係血脈的原因而蘇醒。


    殺死神城嫡係血脈的人,會被神血標注,無論在哪裏,在何方何處,都無法逃過神血的標注。


    神城中人都能感應到對方。


    “昆侖酒徒”


    神城中所有核心成員的心中響起這樣的話,所有人猛的朝著神城中心的方向,麵露震驚。


    神城中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竟然因為這樣的事情蘇醒了!


    這是當年神城的那一戰後,他是第一次蘇醒。


    “昆侖!”


    “規則蔑視者!”


    神城中人伺機而動,整片浩然山河,因為神城中人而行動。


    但是很快,神城之中的大人物們他們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在他們的感應之中,那種血脈印記在變淡,最後消失在他們的感應之中了。


    神血標注不會消失,除非有東西遮蔽了血脈之間的連接,遮蔽了天機。


    “規則蔑視者山河不容,找到他們。”神城中心那位至高無上的人物傳出了聲音。


    ……


    ……


    “殺了神城血脈的嫡係,便會有神血標注在我們身上,在這座山河之內,無論在哪裏,都會被神城中人追殺。”酒徒嘴角上揚,臉上帶著笑意。


    他看著陳三手中的酒葫蘆,笑道:“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們手中有不朽的武器,神城中那些大人物們是不可能探查到我們的。”


    衛衡咧嘴,看著魏西安的屍體,臉上有些遺憾道:“我還以為神城中那位號稱是天的那位會因此而來,想不到竟然沒有了後文。”


    酒徒看著衛衡有些沉默,當年趙樅一劍險些將神城中那位至高無上的人一劍殺了,這讓衛衡的心中始終充滿了遺憾。


    於是他選擇走另外的一條道,可是如今看來,不斷墜境衛衡,似乎是失敗了,因為他快要死了。


    “殺了神城的嫡係子嗣,我們要前往哪裏?”陳三說話。


    酒徒臉上帶著笑意道:“自然是前往昆侖。”


    這座山河之內,神城中人是秩序,是規則的製定者,唯有昆侖不受控製。


    他們被神城視為規則蔑視者。


    昆侖?


    陳三眉頭一挑,他是昆侖小師叔,可是從未前往昆侖。


    有鶴鳴聲從高空傳起,一隻火紅的鳥兒降落在他們的麵前,太白子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臉無奈的看著衛衡。


    “為何清微總是放心不下你?”太白子說著。


    衛衡笑了笑,而後一躍而上跳上鳥背上,鶴鳴聲起,幾人便朝著昆侖而去。


    “雖說道宗龍虎仙山不畏懼神城,可是你這樣而來,不怕被神城人知曉,為道宗帶來禍害?”衛衡看著太白子。


    “哼!你衛衡敢行之事,我太白子便不敢?”太白子有些不忿的說著。


    “自然!”衛衡咧嘴,臉上帶著笑意。


    太白子是道宗的師叔祖,在他的身後是整個龍虎仙山,是整個道宗。


    而他衛衡,不過是一個不斷墜境,即將死去的人。


    他衛衡敢做的事,太白子當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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