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出了錦年殿,瑟瑟的秋風吹過,帶來驟然的涼意,錦延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心裏竟有種多事之秋的悲涼。


    母帝說的對,若是整日被人虎視眈眈的惦記著,的確是睡也睡不踏實啊。北秦太後不報此仇,恐不會善罷甘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你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出手,會如何出手,長此以往,必成隱憂。


    這不是一個展貴君的隱憂,這是整個北洛的隱憂,因為,與北洛毗鄰而居的北秦,那裏的最高掌權者,是一個與北洛有仇的北秦太後!


    錦延突然想到了那個北秦的小皇帝,他會求自己怎麽還這個人情呢?


    而當務之急,還是要把事情查清楚,哪裏有受了欺負還要忍氣吞聲的道理,她是女帝,她的家國子民,她不護誰來護!而有了鐵證在手,才好去討公道!想到這裏錦延坐上了轎輦,在深沉的夜色中出了宮。


    隱衛,顧名思義,神出鬼沒,藏於暗處的一支力量。這是曆代北洛女帝的私人護衛,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從哪裏來,在什麽地方,有多少,隻知道這樣一支無從估量的勢力隻服從於皇權。


    暗室裏,錦延端坐在案幾前,對麵立著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青年,他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麵目如何,若是有行家裏手在場,定能從那周身的氣場感知這人的不凡之處。


    剛剛聽了隱衛的詳述,錦延不禁有些後怕,若不是她偷偷留了後手,今晚那些刺客便要得手了。


    錦年殿布守的護衛並不少,展念本身亦是身手不凡,那些隱衛更是萬裏挑一,結果折損這樣多的情況下,還是讓展念受了傷。這些刺客實力這般強勁,北秦太後竟下了如此血本!


    不僅如此,刺殺的時間把握的這樣恰到好處,連地形都摸的準確無誤。整個過程,夠狠!夠快!夠準!這是做了怎樣充分的準備,她不禁對北秦太後刮目相看了。


    雖然錦延在心中已經認定必是北秦太後所為,可證據才是重點,因此稍作沉思後她接著問:“可知這些刺客來曆?”


    “陛下,從表麵上來看,這些刺客身上並無特別明顯的印記,無論是裝束、武器甚至樣貌都極為普通,因而也無法確定究竟來自哪裏。”


    錦延聽了並不意外,北秦太後再傻,也不會給別人留下把柄讓人拿捏!


    隱衛繼續迴道,“隻是打鬥中那刺客無意中說了一句話,我們聽了,都認出,那句話中有一個字是北秦方言。”


    錦延點頭,示意繼續。


    “不過……”


    隱衛遲疑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我們在處理屍體的時候,一個刺客的鞋掉落下來,鞋墊是紅色的。”


    錦延一愣,北秦尚白,厭紅!為何會是紅色的鞋墊?


    隱衛悄悄抬眼看了看錦延,見其有不解之處,繼續說道,“鞋墊上麵秀的紫荊……”


    他並沒有再往下說,可是錦延卻明白了,紫荊花是南乾特有的一種花,代表母親的思念……


    南乾?應啟?竟是與你有關嗎?


    結果是這樣的令人猝不及防,錦延有些懵,隨後她開始不斷的安慰自己,那句夾雜方言的話一定是北秦太後故意吩咐露出的破綻,那繡有紫荊花的鞋墊才是她的真正意圖,目的便是嫁禍給南乾。


    可是……


    可是她為什麽會想要嫁禍給南乾,是想讓他們夫妻不和嗎?是想讓北洛和南乾決裂嗎?對!一定是這樣的,找到理由的錦延鬆了一口氣。


    可是……


    若不是刺客全部伏誅,若不是隱衛心思細密,又如何看得到那掉落的紫荊花鞋墊呢?!


    更可怕的是,錦延想到,若是有心人將這兩個破綻聯係在一起,會不會認為皇後與北秦勾結,意圖謀反!


    這個答案太過驚駭!錦延隻是想想便已是心驚肉跳。


    她自是相信應啟的,可若真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如何堵悠悠眾口,如何平民心之憤,如何定江山社稷?她可還有能力去保全?!


    所有的線索和結果在錦延的腦海裏如同越扯越緊的亂麻,勒得她生疼,疼到她窒息!


    室內一片寂靜,過了許久許久,錦延才盯著那隱衛沉聲問道,“還有誰看到了!”


    “隻,隻有我們幾個。”


    一句話說下來,隱衛已是冷汗涔涔,陛下的目光太深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


    “你們幾個聽清楚了,今日的事情已經了了,貴君遇刺一事我自會找北秦太後算賬,若讓我聽到丁點的風言風語,你們幾個一起死!”


    隱衛退下後,暗室中便隻剩下錦延,她頹喪的坐在椅子上,像失去牽引的木偶。


    夜晚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當錦延從暗室中出來的時候,眸色已是一片堅定。


    隻是,展念,我又要失信於你了……


    ******


    錦繡殿


    ————————————


    對於錦延的徹夜未歸,應啟並沒有問什麽,很多時候,他們都有一種默契,不能迴答的絕不會問,會傷感情的絕不會提。


    刺殺行動失敗,雖然很是遺憾,甚至極有可能留下隱患,應啟卻並不後悔,他隻是感概,有些人運氣太好,而他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就像樹洞裏冬眠的蛇,那樣安靜,那樣無害,可是到了春天,它終究會醒來,而這個春天已經不遠了。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錦延和應啟依舊相擁入眠,隻是兩顆心卻各自飛向不同的地方。


    濃鬱的黑暗中,錦延問,“應啟,是不是我不夠愛你?”


    這話問的不同尋常,應啟並不知該如何迴答,索性沉默著。


    錦延又問:“應啟,若有一日,玉碎和瓦全必須擇其一,你如何選擇?”


    這次應啟毫不遲疑,“我選玉碎!”


    一夜無話。


    這夜過後,應啟發現錦延待他比以往更好,更細致。若說以前她還會獨自出去散步遊玩,如今卻是把所有的閑暇時間都用來陪自己,她一味的縱著自己,他說什麽都是好,他做什麽都是好,甚至跟他撒嬌的時候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終於等到了那個滿眼是他的錦延,本來應該十分喜悅的他卻突然害怕起來,這樣的阿延他瞧著陌生又心疼。


    而與此同時,貴君的錦年殿日日賞賜不斷,什麽好就送什麽,什麽稀罕就送什麽,隻是錦延卻再沒去探望過一次。


    北洛的冬天已迎來了兩場大雪,這一年比往年似乎更加寒冷一些。


    貴君遇刺一事就這般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那些關於皇後生育能力的謠言也在錦延的強壓下漸漸消散,可到底是讓錦延對子嗣的問題重視起來。


    錦繡殿開始頻繁有各色人等進進出出。剛開始是宮裏的太醫,後來則是民間的郎中,甚至是浪跡天涯的遊醫,最後卻得出了一個讓錦延頓口無言的結論。


    他們倆都沒有問題,他們隻是沒有子嗣緣。


    這在應啟聽來何其荒謬,怎會有這種事情!


    他們身體康健,恩愛有加,卻沒有生孩子的緣紛,多麽的可笑!


    然而,聽在別人的心頭卻是深信不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民間確確實實有這樣的夫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結果,和離之後卻能與他人子孫滿堂!


    若說上次的謠言是以訛傳訛,是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這次卻是真真切切想壓都壓不住的事情了!


    若是女帝一直沒有子嗣,難免會讓那些門閥士族心存妄念,不惜代價去爭奪女帝之位。介時,各種勢力割據,相互傾軋,北洛內鬥不斷,必成四分五裂之態,國將不國,民將不民!


    一種比較好的結果,終有一方勝出得了皇位,能雷霆之勢穩定北洛政局,解民於危困之中,這也就罷了。


    可是,以母為尊的北洛本就是這九州大地上的異類,生存何其不易,若是內亂紛爭不斷,就是在給別人可趁之機,介時引來諸國豺狼的瓜分吞並,那我九州大地上唯一一個母係為尊的政權將不複存在,徹底消亡殆盡!


    因而,女帝的子嗣問題挑動了北洛所有人的神經,她們無法接受北洛可能無後繼之嗣這個結果,況且這不是女帝有問題,隻是與皇後在一起有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又是如此簡單。


    一時間,民怨沸揚,百官請奏,要女帝為社稷著想,廣開嗣途,要皇後為女帝著想,開闊心胸!


    事態急轉直下到如今地步,應啟也始料不及,可是,他漸漸明白,如今的他,站在了整個北洛的對立麵。


    他若應了,他還是皇後。


    他若不應,便是與整個北洛為敵!


    然而,對於此事,錦延和應啟誰都不曾談起過,隻有一次應啟問,“你可願舍了這皇位與我迴南乾?”


    錦延搖頭。


    應啟默然。


    他心中也很清楚必然是這個答案,那個皇位是她的家國子民,是她的責任。


    他又想起了錦延問他的話,玉碎和瓦全,隻能擇其一。


    他如今仍會迴答:玉碎!


    這個冬天成了他們最難熬的冬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帝家的檸檬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年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年輪並收藏女帝家的檸檬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