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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靄深沉,月影蕭蕭,東華宮的一隅偏廂中,就著朦朦的月色,隱約可見一人形趴在隻鋪了草甸子的床上。


    他是那麽安靜,仿佛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一室的寒寂,隻有外麵唿嘯的風吹動窗扉發出陣陣吱呀和啪嗒的聲音。


    他很難受,他的腰部以下已經痛的沒有了知覺,五髒六腑卻如同在烈火中焚烤。是不是人之將死便會變得十分勇敢,此時星兒想的不是他快要死了,而是他的陛下看到他這個樣子會不會哭……


    這時,吱呀一聲,門開了,進來一個著曜黑錦服的少年,他將一盞隻有黃豆大小亮光的燭火放在了星兒身邊。


    那少年很是認真的看了星兒一會兒,才冷冷開口,“你這張臉,連我看了都十分厭惡,也難怪皇後容不下你了!”


    星兒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與人爭辯,隻默默的任由這少年一個人絮語。


    “你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皇後乃天空之皓月,爾等腐草熒光,也想與月爭輝,豈不是癡心妄想!”


    “哼,隻可惜,死了也是白死!”


    少年扔了一個小包袱給星兒,“內服外敷,一日三次。”


    說完再不廢話轉身便要離去,這時,星兒終於開口了,“為何要救我?”


    少年隻是冷哼一聲,說出的話更是沒有絲毫的溫度,“救你?我不過是給你換種死法!”


    星兒望著那桀驁的背影,那是與皇後的溫潤截然不同的背影,卻一樣的挺拔,一樣的驕傲,他漠然的想,換種死法嗎?也好,總比如今這般不明不白的要強得多……


    ******


    這些事情錦延自是不知道的,沒有人告訴她,也不會有人告訴她。


    自那日迴來後,她便被應啟逼著日日飲檸檬茶,吃檸檬蝦,用檸檬香,這些都沒什麽,她心中其實是暗自慶幸的,若是當時她說應啟是苦瓜,那才是真的慘呢!


    不僅如此,晚上她再不能直接安穩的入睡了,因為她要聽應啟給她上課。一輩子隻能愛一個人啊,隻能對一個人好啊,隻能跟他睡覺啊,三宮六院都是浮雲啊,有他一個就夠了啊,沒完沒了,引經據典,竟還能日日不重樣的說!


    幾日下來,錦延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她有些明白了,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在乎她。


    就在應啟都覺得此事已時過境遷之時,還是有那不怕死的尋了機會跑到錦延麵前替星兒求情。


    當錦延見到穿著血跡斑斑又髒又破的衣衫,就那麽獨自蜷縮在角落裏已是奄奄一息的星兒時,死亡第一次就這麽深刻,這麽直白的呈現在自己的麵前。


    她記得皇後說都已經處置妥當了,便是這樣一個妥當法嗎?!


    她看著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此時的星兒哪裏還有半分昔日風姿,那殘破的樣子仿佛一陣風便會把他吹散,消失不見……


    她的眼淚在眼眶轉了又轉,忍了又忍,末了,竟也隻能說一句,“星兒,你不要怨怪皇後,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恨便恨我吧!”


    錦延倉皇而逃,慌不擇路竟是又來到那日見到星兒的湖畔,她趴在那塊大石頭上終是忍不住痛哭出聲。


    “母帝,從小你便告訴我,這是我的責任,那也是我的責任,可是卻從沒想過我能不能夠承受!如今,我坐擁整個北洛,卻連一個小小的星兒的責任都無法承擔!”


    “母帝,我明明就沒有那麽狠的心,可是我卻能掌控左右別人的生死!”


    “母帝,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不辜負皇後,不辜負星兒,不辜負這天下所有人!”


    臨湖的水榭裏,展念就站在這裏一瞬不瞬的看著錦延。


    明明是一朵嬌花,卻要放在崖邊經曆風霜血雨,這樣的事又算得了什麽,若是他也隻會如此,若是他會直接滅了星兒!還留一口氣,做什麽戲給別人看,不過是徒留一個禍害!


    他站在水榭中看著錦延哭,看著錦延漸漸平複下來,看著錦延坐在湖邊吹風,又看著錦延被小宮侍叫走,才悠悠歎了口氣離開了這裏。


    ******


    錦華宮


    ————————————


    錦延已重新沐浴梳洗過,此時她隻著了寢衣歪在軟榻之上,任由宮侍拿著剝了殼的熱雞蛋敷著紅腫的眼睛。


    太女帝看著失魂落魄、無精打采的的錦延,心中又痛又氣,這個孩子什麽時候才能不讓人操心呢!


    “你宮裏的事我聽說了,不過是個小星兒,你若喜歡,再尋幾個這樣的來又有什麽難的,至於你哭哭啼啼這般不成體統嘛!”


    錦延揮退宮侍,捏著自己的眉心,心中一片煩悶,從小到大,這樣的訓斥實在是稀鬆平常,在母帝的眼中,大事小情總是能分的特別的清楚,而她是不能的,她隻知道自己的心裏很難受,這些話她不想聽。


    “母帝,你不要胡亂做主,不是你想的那樣……”


    太女帝拿了一顆甜甜的楓糖塞到錦延的嘴裏,說出的話卻仍是無比嚴肅。


    “那就好,皇後手段雖狠了些,然而帝後和睦是大事,又豈能因為這些小星兒傷了皇後顏麵!這其中,孰輕孰重,你可分得清?”


    含著糖的錦延心中卻滋味莫名,母帝口中的輕重,是非,那樣名正言順,卻又殘忍非常,她與母帝的選擇一樣,卻又不一樣,然而她也不願說太多,反正有些事她自己亦是不太明白,又如何與別人說的清楚……


    她隻能恭順的迴了,“是,兒臣明白~”


    見錦延應承下來,太女帝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皇後風頭太盛亦不是什麽好事,他為何敢這般行事,還不是因你寵他愛她!長此以往,皇後勢大,權傾朝野之時,你是要把北洛也送於他嗎!”


    錦延心中驚駭母帝竟有這種想法,她急忙否認,“母帝,怎麽就會這樣了,皇後一心待我,絕不可能!”


    太女帝看著錦延歎息的搖搖頭,“你這個孩子,秉性恪純,是好事,也是大忌!”


    然而她該提點的還是要提點,“你說不會便不會吧,有件事你需放在心上,貴君進宮已有些時日,你可去看過他?”


    錦延此時才忽然想起,是了,她還有個貴君!


    太女帝看錦延的表情便知什麽情況,“錦延,貴君出自我北洛名門,世代忠良,又對我北洛有功,你可不好太過厚此薄彼……”


    “前段時日,朝堂之上,慶國公甘冒同時得罪兩方勢力的風險為你解困,你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嗎?前朝後宮,幹係頗深,貴君便是你最好的選擇!”


    錦延知母帝一番慈母心腸,又怎好拒絕,隻得順勢應了下來,“是,我會去的~”


    最後,太女帝仍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兒啊,沒有人會在乎你不在乎的東西,你可明白?”


    母帝說了這許多話,也隻有這句迴蕩在錦延腦海許久許久……


    出了錦華宮的錦延,卻是徑自迴了東華宮。


    找什麽貴君,又何必牽連旁人……


    ******


    東華宮錦繡殿


    ————————————


    錦延進門便看到等著她的應啟,她勉強笑了笑上前拉了應啟的手說,“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再不會找他們侍寢了。”


    應啟聞言心中猛地一瑟,他隱隱有種感覺,錦延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們,竟真的因了這件事生了罅隙嗎?


    很快應啟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因為錦延不僅委婉的收了他的私兵權,而且從此以後出了這錦繡殿他再也探尋不到錦延的去向了。


    自此,後宮徹底的風平浪靜起來,錦延日日三點一線,上朝,請安,迴宮,人也變得沉穩的多。


    雖他們還是同往日那般親密,可應啟就是覺得少了些什麽,這種感覺讓他越發的患得患失,夜裏醒來,若是摸不到錦延時,便會恐慌不已,隻能手腳並用將她牢牢圈在自己懷裏才能安心一些。


    然而,時日長了,他發現了一個問題:睡夢中的錦延會突然發出類似於“嗯”“啊”的低吟聲,麵部的表情也仿佛十分難受……


    第一日,應啟以為自己聽錯了。


    第二日,應啟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日,應啟心中猛的一動,莫非是在做春夢!


    這個念頭一出,便讓應啟的各中揣測猶如江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若真是在做春夢,我豈不是太失職了?


    可春夢裏的男人是誰呢?一定是我嗎?


    該不會真的不是我吧!


    難道是我管的太嚴,阿延把誰招到夢裏侍寢嗎?


    是誰!究竟是誰!


    可我管得了後宮,我怎麽管別人的夢呢?


    應啟越想越是心塞,越想越是生氣!


    到了第四天,他忍不住了,就算是你的夢,也不行!


    他趴到錦延身上又親又摸,便是要行使為夫的權利!


    這時,錦延睜開眼,黑暗之中,一雙黑瞳沉靜而明亮,“應啟!原來是你!我日日夢見自己被壓在山下動彈不得,竟然是你在搗亂!”


    一聲歇斯底裏傳來,“你給我睡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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