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著實手足無措,雖是應了下來,也原地站了好久,想著該如何去生火做飯,難倒聖人唉。


    攏了攏袖,去往一處,想來是打算去尋些吃食了,又正好從那山腳遇到下山的黃紫布衣老者,背後跟著一位蘭衣仙子,尤其不對付,開口罵道。


    “你天天兒裝個求,穿個破衣服不嫌礙眼,真當自己了不起……”


    黃紫老者立馬迴應道,“老子願意,咋的?”


    “呸……不要臉!仙子見笑了,敢問仙子是下山找老朽的不?大可知喚一聲,老朽親自前往……”老翁沒羞沒臊。


    “……”百花宮主一陣無語,都是兩個不正經牛鼻子老道,年紀不小了,還一天天老不正經……


    “你個仙人板板,多大的人,不嫌騷得慌?有那心力?就這還打算躋身仙人境,長生不老……”黃紫老者同樣惡語相向。


    老翁也是懶得理他,天天吵也就那樣,心思一轉,又同宮主說道。


    “宮主廚藝如何……”


    百花宮主不知老翁有何事,就隨口說道,“懂得少許……”


    老翁如得大赦,“那就極好,家中來了客人,天君讓我生火做飯,著實難為我了,還請仙子幫忙……”


    宮主眨了眨眼,氣質異常出眾,“可以……”


    “那多謝仙子……老朽去尋些食材……”話罷,老翁瞬間消失,生怕宮主反悔。


    “唉,老狗……”黃紫老人卻是沒喊住。


    百花宮宮主問道,“難不成家中有客,並非天君尋我……”


    黃紫老者麵色為難,剛才卻是借著天君名義請了宮主下山,置於緣由還未曾開口。


    “這……等下……仙子,自會知曉……”


    “哦?……”


    “仙子走吧,就到了……”


    半柱香過後。


    黃紫老者同百花宮主蘭花娘娘到了小園內,牧童遠遠行禮。


    蘭花仙子趕忙施了萬安福,有些吃驚。


    牧童說道,“蘭宮主,我這位好友,中了瘴氣,打算尋得宮主幫襯一翻……”


    百花宮主望向那黃紫老者,趕忙說道,“天君說笑了,連天君都瞧不好的,奴家哪有這個本事……”


    “嗯?他沒同你講緣由……”


    百花宮主搖了搖頭。


    牧童一陣語塞,看了看黃紫老者,一時間也是難開口。


    “你叫天君?奇怪的名字……不過比放牛娃好聽些……”小姑娘嘟噥道。


    蘭花仙子一驚,這才趕忙看向小姑娘,望著來了此處山水秘境,做客的幾人。


    牧童罷了罷手,“無妨,蘭宮主不必如此,過來瞧得一翻,自有方法的……”


    百花宮主這才上前,瞧了眼昏死過去的少年,一眼看穿根本。


    “這是桃花瘴……莫不是……”


    “蘭宮主真乃仙人也,還請宮主幫襯一翻……”


    “天君莫不是打算,讓我宮中兒女,下山伺候一翻……”百花宮主神色一冷。


    “蘭宮主,何必如此固執,都是緣分啊……”


    “緣分,天君當我宮中仙子不是人?還都這小子的暖心良藥?”


    牧童賠笑道,“蘭宮主,玩笑話了,此子有些機緣,宮主結個善緣極好的,不然,往後說不定真就天天入了桃花劫,那還有修道心思……”


    “那天君以為,我該喚來哪位花澤小仙,供這位公子霍霍一翻……”


    百花宮主斜眼望著眼前牧童,怕自然是怕的,自己仙人境咋個不怕?但是自己在理,鎮守此處的龍虎山聖人在厲害,也該有法度。


    “宮主說笑了,這是結善緣,怎麽說著霍霍仙子呢,倘若這小子真忘恩負義,我定會扒了他的三層皮。”


    小姑娘一頓,神色一狠。


    “你扒個的皮?試試?……”


    “邊去……”


    夏東流趕忙拉走小姑娘,龍淺月死死捂住她的嘴,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百花宮主還挺佩服這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膽子大,敢說話,就很順眼了……


    “那你打算要我宮中門下哪位小仙?”


    牧童眯著眼,就等蘭花仙子鬆口,“那就……連青……吧……”


    “嗯?連青……那丫頭無暇無垢,斷然不能給這小子霍霍,你換個吧,何況那丫頭自己都元嬰修為了……”百花宮主眼神愈冷,真是師子大開口,還打算霍霍門下核心百花仙子?


    雖說近千年來,讀書人少了些,這些花仙子也都潔身自愛的緊,少有人在去觸碰因緣,為遇良人,如今多是不入流的花草精木之類,尚未入流,隻能如此。當然,倘若真有那心心念念的君子、讀書人,惹的花仙子心馳神往,那她自然不會阻止。


    又更何況本身是一株青蓮化形的連青仙子。


    “宮主,何必如此固執?我說這話自有跟腳,還望宮主喚來那連青姑娘,看她如何……”


    百花宮主歎了口氣,揚了揚手,一道彩霞入了山上,“天君,不是奴家不幫你,這連青丫頭很少見人,我宮中也有不少模樣俊俏的剛剛化形精魅,同樣讓人愛惜的緊,天君又何苦糟踐連青丫頭,給這混小子霍霍一翻,想必這小子往後又是個情種,不是作踐了連青嘛……”


    牧童一笑,“宮主多慮,一切都按連青仙子自己的意願辦,更何況這小子算不得情種,隻是這自天狐身上帶來的桃花瘴氣,重了些,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不得而已罷了,往後,便會好些,命犯桃花,不過將來是有幾位紅顏知己而已,算不得情種……”


    “哦,天君既然如此言語,自然將此子看得透徹,毋庸置疑。”


    百花宮主蘭花仙子則在心底暗暗說道,一定不能讓這混小子把連青那丫頭糟蹋了,就是他真是天君朋友也不行。如今就有些後悔剛才揮出那道彩霞做甚,更是盼著連青丫頭不要來。


    牧童似笑非笑,將那宮主的心境看得一清二楚,雖說是這蘭花娘娘是仙人修為,但萬年來寸步未進,而自己十二境的天人巔峰修為,怎麽逃的過自己的天眼。


    何況上五境,每道修為境界都是一道天塹,難以逾越的鴻溝。放在下中五境,以下擊上,有些可能。放在上五境你試試,言出即法的境界,不搏命又矮上一頭,被壓的氣都別想順過來……


    更何況是以為花仙子登高而來,所謂的殺傷力而言,可是真不多的。


    牧童天君又言道,“蘭宮主放寬心,莫要小家子氣,此子自有獨到之處,錯不得的,莫不是宮主連我也信不得……”


    百花宮蘭花仙子尷尬道,“奴家自是不敢,天君鎮守紅邵山,為我等小仙照料頗多,自然感激不盡,既然天君如此說道,奴家自然信的,希望如同天君所言,別真誤了連青丫頭的清白……”


    蘭花年年有些口是心非,明明不願那子孫惹火燒身,又不能怪閑天君,自然隻有說上一翻違心話了。


    但有一點為真,那就是自千百年來,這一任鎮守此處的天君卻是異常和氣,從不過問山中之事,百花宮大大小小都是由她蘭花仙子自己搭理,宮主自然也是感恩戴德,不似前幾任天君,總是為老不尊,調戲山上丫頭,尤其是那兩個上了年紀的十境聖人,坐鎮此方不知許久,往日總會偷摸上山,霍霍宮中仙酒,次次如此,百花宮主也不能太多言語,自然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而百餘前的新任天君就是這牧童,騎著青牛悠閑而來,上任第一天就把哪位長年累月的十境聖人拍來好幾巴掌,言語譏諷道。


    “真是丟我龍虎山的臉,還修個錘子的仙……”


    往後這兩位老者,才收了手腳,再是不敢偷摸去往百花宮。


    在百花宮主看來,龍虎山雖是修道聖地,藏龍臥虎,但似牧童這樣的道家天人還是少見,有理有據,從不藏私,也是此處紅邵山福地第八任天君中實力從不顯山露水的一位,十二天人境巔峰,修為無止境。


    進而蘭花娘娘尤為待見這位牧童天君,隻要有忙處,都是親自現身相見,事實上牧童也沒有叨擾過她幾迴。


    那自始至終鎮守福地的兩位十境聖人,不慍不火,都乖乖的恪守己身,真要想喝酒了,願意出些錢財,自然有的。


    當然,蘭花娘娘也時不時的接濟幾迴,畢竟都是老熟人了,又並無過錯,勞苦功高嘛,倘若真沒有這些聖人鎮守,就龍虎山大天師掌門人那句“草木皆春”的法度,也難免會被其他人尋了縫,溜了進來,霍霍百花宮仙子,說不得連她自己這個空有仙人境界,毫無十一境戰力的蘭花仙子來講,就夠她喝上一壺,還不提紅邵山百花宮怎樣,就是身處祁雲山地界,就有的受了,畢竟他人地盤。


    老翁和黃紫老者再怎麽講也有護山之功,即使是個看大門的,也會苦勞,即便現任天君規矩多了些,但自己不能太過無情,都是認識了許久的老人,百花宮別的沒有,酒水還是有的,畢竟宮中仙子眾多,時間精力還是有的。


    如今百花宮主惟願早日能正真脫離祁雲山地界,從一個不入流的下宗,躋身上宗,隻是宗門實力太過薄弱,都是嬌滴滴的仙子,太難。所以就隻能寄托在這一位位有些名堂的花仙子身上,望早日尋得郎君,好為宗門豎些榜樣。


    說到底,還是精魅一流,不討喜罷了。


    這也是百花宮主不喜昏迷的少年之一,一位元嬰的混小子,怎麽配的上一位花草主神?太不應該,也瞧不得,其有什麽特別,有個怪些的元嬰小人,兩處心竅而已,血氣旺盛,活該火氣大……


    幾人立於山腳,久久不語,都在等那喚作連青姑娘的音訊。


    百花宮主神色一頓,心裏很是不舒坦,俱是得到了迴應,遠處一道彩霞迴了袖中。


    “蘭宮主,看來天意難違啊……”


    百花宮主癟了癟嘴,狗屁的天意難違……如今隻能望那丫頭眼睛亮些,莫不要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


    遠處。


    一抹青影,緩緩同這邊靠近,娉娉嫋嫋,不然塵世,毫無粉黛,天然去雕飾,出淤泥而不染,不妖不嬈,亭亭淨植,異常亮眼。


    倘若真是人間女子,便已是低頭不見腳尖的人間絕色。


    “極好……”


    牧童讚賞道,這位自青蓮化道而生的連青姑娘,很是好看,隻是品軼方麵自是之終比不得少年體內那株先天氣運的冰蓮。


    前者單純是有凝聚天地靈氣由如同花澤草木化形而來,光陰歲月悠久,後者則是結天地氣運的種子,大道天然。


    看來,是這仙子有福了,有望早日做的天下蓮花一類的小神祖了。


    “善,大善……”


    牧童越覺得自己眼光獨有,倘若真就隨便來個剛化形的精魅,隻能是白白浪費這份機緣氣運。


    百花宮主黑著劍,心裏肺腑不已,善?


    “宮主,天君……又何事?喚來小女子……”


    “連青啊,我給你尋了個婆家,不差的……你來看看。”牧童打趣道。


    本就臉色青白的姑娘一聽,更是臉色鐵青,滿是嫌棄,“天君說笑了,小女子從未有過此類想法,隻想認真修道……”


    百花宮主則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唉,丫頭?你還信不過我,又不能害你,這少年自然不差的,你過去瞧瞧……”


    牧童天君錯開身,示意連青上前探查。


    青衣女子順道望去,隻瞧得那少年窩在地上,麵色緋紅,眸子到是有些好看,隻是探查到同自己相差無別的元嬰修為就是很是嫌棄,眼睛剛要打算略過,卻不料整個人抖了起來,實則是氣海的那株本命青蓮,竟是劇烈搖晃,似是苛求,似是朝拜。


    百花宮主也是一驚,很是不解連青為何如此,隻是片刻間就化作了一株青蓮,紮根此處,搖晃半天後,又化成女子模樣,青白的臉白化作緋紅,很是羞澀在他人麵前顯露了本體。


    “這……”


    牧童天君看著那蘭宮主目瞪口呆之樣,大聲讚道,“怎樣,宮主?我先前之言可不假的……”


    “連青你看如何……”


    青衣女子唯唯諾諾,很是不好意思,看了眼牧童,又說道,“全由天君宮主做主。”


    “哦?你可願意,我和你家主子可是有言語的,倘若你不願,就喚作其他剛化形的………”


    不等牧童話罷,連青就打斷道,“小女子……自是願意,有勞天君為……小女子……分心了……”


    “好……極好……”


    明明牧童模樣,說起花來,卻是老氣橫秋。


    石小可眼色尤為不善,看樣子這是在給自己找“姐姐”?都不經過我同意的……


    百花宮主尤為不解,看向牧童天君。


    “宮主不急……,他日自有你門下弟子,同你言語……”


    “連青,望你也心思澄澈些,莫要錯了這段緣分,還有這份機緣。”


    青衣女子趕忙說道,“天君放心,我等花仙子自始都會心係一人……”


    “如此,甚好……去吧……”牧童小手一揮,連青同那莊俞都沒了蹤影。


    石小可頓時坐不住了,嚷嚷道,“……那什麽天君,你把我哥哥弄哪裏去了……”


    龍淺月愣是沒拉住小姑娘。


    “你哥哥休息去了……等會兒就迴來了……”


    “切……”小姑娘噗之以鼻,不肯信。又習慣性的摸出了兜裏的那枚山河印,正氣凜然的說道。


    “你別逼我……”


    百花宮主看得目瞪口呆,這丫頭真不知什麽是天人。


    石小可,口慫經咒,那枚尚未複原的焦黑的山河印,又迎風變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牧童看過後,就覺得很有意思,“就恁小?……”


    說完整個小手一揮,俱是拘住那方好似一座茅屋大小的山河印。


    掌中山河。


    明明山河大小,卻又好似被牧童捏在手裏。


    “仿的不錯,我龍虎山第一任天師印,無價之寶,沒想到在外出山頭還瞧得到,甚好……”


    夏東流聽後嚇個半死。


    手中光華璀璨,那被抓在手中的山河印上的其他禁製被捏了個稀碎,整個山河印通明無比,五麵篆文全部顯露出來,光芒大作,真真顯露山水。


    “哦,不錯,還有幾分真意……”


    那除去先前早以顯露的經文,其他三麵也是顯露出來,分別對應那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


    分別是那,“江湖共主,水道至善”,“爨以毒燎,煽以虐焰”,“草木有神,天下迎春”。


    而另一麵第一重早被夏東流解開的第一重封印正是那土屬性,“五嶽河山,掌中壘土”。


    而其底文則是龍虎山天師,行走山川各處的通用篆文:月朗風清,求真秉仁。


    牧童置於手中片刻間,那枚仿造的山河印如同大赦,竟是瞬間完好如初,得了道家天人幾句言語,憑空就上漲好幾個檔次。


    “東西還將就,就是字有些醜……誰寫的?”


    牧童問向那一直死死盯著大印的青年。


    又順手把大山河甩出空中。


    那山河印瞬間大如山河,四麵篆文如同金絲流轉,異常顯眼,再一位道家天人境加持下,真真顯露原本山水。


    小姑娘目瞪口呆,好嘛,還被人繳了,不認主人。


    牧童見狀後,口吐金科玉律,敕令天下。


    “大。”


    道家天人境輕言,那本就蓋過山嶽的大印,又是一次光華流轉,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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