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然盯著莊俞,隻覺得千奇百怪,有何事尋求自己?


    隻是那眼神總是似有似無落在雲興玄身上,到讓白依然甚是膽寒,著實怕了這白衣小生,莫不是打算真就背後做了那小生?報仇雪恨?


    白依然思慮道,不應該啊……曹即明什麽性情自己算是知道些,如今這莫不是男子壞了?


    “曹即明,我勸三思後行,大度些,更何況小可她沒半點傷害……”


    女鬼竟是勸起了少年,生怕他去尋死,縱使你手段極多,就一定能拿的下雲興玄?我看不能,搞不好還把自己搭進去……


    莊俞瞧得白依然如此言語,不知該如何同解釋,趕忙說道,“不是,不是……怎敢如此,他……”


    少年第一迴吞吞吐吐,婆婆媽媽,說不出口。


    “一個大男人,磨嘰個甚?”


    “這……等到出了此方天地,再……說……”莊俞含糊道。


    “?”


    小姑娘跟在一旁,似懂非懂,大眼撲閃。


    看到那雲興玄走的遠了些,莊俞趕忙跟上,小心翼翼。


    石小可大眼掙得老大,半點不信,又老謀深算的點了點頭,居然把自己放在了原地,跑去他人身邊?


    “小可……”白依然也是一驚,今天這曹即明有些奇怪,莫不是修為境界高了,高興過頭?


    這兩日,龍淺月、白依然同小姑娘沒少在附近轉悠,就來資質平平的龍淺月也有所得,是一方青玉石碑,巴掌大小,很是通靈,上曙“月華”二字,與其姓名“淺月”,似有似無對應,冥冥之中很是蹊蹺。


    當然這方曙有“月華”二字的青碑,如今隻是身處掌中天地,小如芥子。沒由的隨手從地麵拾起,得了青碑,又得了機緣。


    如今這曙有“月華”的青碑,除了蒼茫倆字,在無其他,古樸陳舊,是一對子母碑;隻是那曙有“重光”的子碑,落了他處,卻不知跟腳。


    可能整個福地除開白依然一人“別無他求”,所謂的機緣之類的都會遙遙避開,女子也是坦然,想的明白,畢竟被大道排擠唾棄的鬼物,本身的存在就是禁忌,鑽了大道的空子,倘若境界修為過高,自會引來天道“巡查”,天劫降世。


    就連這幾天跟在老者身後團團轉的小姑娘就得了不少“東西”,隻是小姑娘“有眼無珠”,並不覺得珍貴,得了一整套文房四寶,尤為喜歡,有半尺長一方墨錠,濃香異常,而那四寶中白玉毛筆,更是分為大、中、小三類,足足九隻,各有撰文,意思可大可小,各不相同。


    有那“春風萬裏”,“月朗風清”等諸多儒家文字,看來是那儒生所持寶具,其中那方鎮尺尤為突出,上曙飄渺大字,真是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語,看來定是那書生意氣,儒生所持,太過偏見,一心隻鑽聖賢書;倘若被現行天下很是隱晦的墨家所知,定是狠狠譏諷一翻。


    但好在如今天下雖說三教九流,百家爭鳴,早已不似萬年之前,一家獨大,反而隱於市,多有作壁上觀,孑然一身之感,不願入世。


    而這文房用具更是一應俱全,白玉錐毫、龍紋鎮尺、墨錠、筆洗、筆擱等皆是有的。整整一套,如今還放在老者那邊,小姑娘記在心上。


    反觀入了福地的幾人,尚不清楚雲興玄、夏東流得了什麽好的物件,就單留守幾人來講,龍淺月、石小可半點不差。


    莊俞則是最大的受益者,得了一片自己都不知曉的光華碎片,自身又一舉破入元嬰,如今還得一件尚不知跟腳的撰金鮮紅法袍,可謂是氣運逆天。


    雲興玄去何處,少年都緊隨其後。


    “雲……雲道友……”莊俞輕聲唿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唿這白衣小生。


    雲興玄氣唿唿說道,“曹即明?你難不成真是豬腦袋?真就當了真……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當作不認識,井水不犯河水,不行?”


    莊俞麵紅耳赤,大著膽子說道,“不……行……”


    “你……”


    雲興玄一時語噎,白皙小臉同樣一紅,斜視這少年,“就你這豬腦袋?還敢想別的?”


    “不敢……”


    雲興玄再是忍不住,直接給了莊俞一腳,力氣可不小,少年也不抵擋,心甘情願,挨了過去,又從地上爬起,杵在雲興玄身邊。


    “我今兒就看看你骨頭有多硬……”


    雲興玄說完,再是壓不住一腔火氣,拉開拳架,迎著其麵門就是一拳,留下了一個紅色拳印。


    段是沒想到,山上人打架,變成山下糾纏,拳打腳踢,樣樣都有,莊俞心甘情願,換了得是鼻青臉腫,麵目全非。


    又咳出了幾許鮮血,很是難受,雲興玄這才停手。


    “不還手?你莫不是在討我同情?”


    莊俞咧著嘴,雖然麵目全非,但卻是滿麵春風,“沒……有……你喜歡……就好……”


    雲興玄一怔,去他媽的混球,什麽跟什麽?


    “你何必如此糾纏?真不怕死。”


    莊俞死死盯著雲興玄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燦如星光。


    “不怕,心甘情願。我身上還有些東西,倘若你看的上,我都給你……”


    “都給?那你的命呢?”雲興玄沉沉說道。


    莊俞口吐血絲,露出滿口白牙,緩緩走向雲興玄,身子趔趄。


    站於其麵前,溫和如同暖陽。


    輕輕拉過雲興玄,擁入懷中,附耳微微說道,“願意……往後隻要是你,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雲興玄一時間睜大了眼睛,目光呆滯。


    雲興玄,女兒身。


    早在小室中,二人醉酒相擁,莊俞醒來時看了衣衫不整的雲興玄,瞧了個真切,少年才會如此。


    不知為何,從那一刻起,留在其腦子裏的事兒隻有一句話,男子漢大丈夫……


    哪怕是覥著臉,心甘情願。


    “你……”迴過神的雲興玄,又是一腳踢開少年,竟是如同女兒姿態,滿麵通紅。


    “你……去死吧……


    之後,遠遠跑開。


    年方十五的姑娘,被嚇的不清,被男子擁入懷中,怎能不氣憤。


    白依然遠遠看著二人,第一時間,竟是趕忙去捂小姑娘的眼睛。


    “白姐姐,你幹嘛哩。”


    白依然不知如何解釋,就打了個哈哈,說莊俞同雲興玄在過招比劃。


    小姑娘似是想起什麽,附在白依然耳邊,小聲嘀咕著。


    白依然又望著遠遠二人,豁然開朗,算是明白了那少年為何喚自己姐姐,突然對自己好的過分,原來如此。


    “小可,你想不想有個姐姐?”


    “你不就是嘛……”


    白依然被唬的夠嗆,小聲說道,“是那一種姐姐,天天陪你哥哥一起,睡覺也在一塊……”


    “哦?”


    小姑娘似懂非懂,又想到那日。


    “那雲興玄是女子,她願意不?”


    “放心,這有我呢,我來牽線……”


    兩人在這邊劈裏啪啦的謀劃著,那邊卻是一團糟。


    “雲姑娘,你放心,我日後定會努力修道,他日親自前往你宗門提親……”


    走在前麵的雲興玄一個跟頭,差點四肢朝天。


    “你個登徒浪子,占了便宜就得了,如今還糾纏?你有什麽資格?想娶我?你算什麽……”


    莊俞腳步一定,腦子嗡嗡作響,自己究竟有什麽資格?難道就靠著這麽個境界修為?一時間竟是懷疑其自己,低聲下氣說道。


    “我會……對你……好……”


    聲音如同蠅聞。


    “嗬嗬……丟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有意思的很……”


    雲興玄說完後,禦風去往他處,莊俞沒在跟上,一時間暮氣沉沉,莫名心悸。


    或許現在的自己本就沒資格,說不定還真是自己一廂情願,本就是個誤會,連女子都看得開,自家個男兒身,又如此糾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莊俞再腦子裏一邊又一邊的對自己說著,打消著剛才湧出的可笑念頭,一時間竟有些可笑,自己一個無根之人,吃了一輩子苦頭,窮的叮當響,真是玩笑。


    一瞬間,哀莫大於心死,本就自尊心的強的窮少年,麵如死灰。


    莊俞一口血湧了上來,氣急攻心,所謂的花花想法,有些可笑,自己本就是是螻蟻、癩蛤蟆?如何高攀?


    從小吃了苦頭的孩子,自尊心比什麽人都強,莊俞亦是如此,不怕吃苦,隻怕心靈瞬間崩毀,懷疑自己,隻怕讓別人生惡,自己也討厭自己。


    而現在少年就是如此,懷疑自己。


    突然,想起來那七尾妖狐青娉啞語——


    見喬津亭白衣潔淨,如瓊枝一樹,栽種在青山綠水之間,盡得天地之精華;又似昆侖美玉,落於東南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不由一呆。


    莊俞突然癲狂,失心瘋一般,傻笑起來,麵目全非。


    可能對於他人來講雲興玄話算不得重,山上人家,本就身份不同,自身又是未來武道諸侯,而普通的無根少年,自然比不了,喚了耳中,就更是他意。談不上刺耳,但聽在耳中也隻有那三兩個字:


    你配不上!!!


    本就很累的少年,心神徹底潰提,年紀輕輕,擔子本就很重,卻又是分了心神。


    白依然不知所措,本來聽完小姑娘言語,有些好奇這少年。現在看來,事實太難,那雲女子的話說重不重,說輕不輕,但對少年來說,有些事,終是該有因果。


    又更何況一個萬事小心翼翼之人,從來都是將自己藏的很深,生怕自己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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