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消失無蹤的那一抹紅影,白思尋無聲歎了口氣,外邊一片雪白,院外梧桐樹枯黃不剩下幾片葉子,樹幹上掛著紅紅的燈籠,喜慶中帶著幾抹憂愁。她很久沒有出門了…


    默默移開腳步,迴身準備迴房,便看見一少年一身藍衣月牙白襖,一手執傘一手覆背神色不驚靜靜看著她。白雪紅傘,藍衣墨發,他才不是什麽惡鬼尋兇之徒,他分明還隻是那個臨溪行醫治病的少年神醫。


    少年神醫慢慢向她走近,白思尋嘴角挽起微笑,麵對麵站著,少年八尺的身高微微俯首,看著白思尋神色有些蒼白,眉心微皺,傘慢慢向她靠近


    “怎麽出來了?”


    “屋裏有些悶,想出來走走,新年快到了,外邊定是很熱鬧”白思尋輕聲迴道,眼角閃過一絲失落,被少年盡收眼底。


    顧千塵伸手將她肩上白雪拍下,與她並肩站著,紅傘逐漸傾斜,少年肩上不知不覺中多了些飄雪卻不在意,兩人朝屋處慢步走著,顧千塵開了口。


    “確實熱鬧,清風將府裏裝飾的紅紅的,大過節的,不想熱鬧也難…”


    白思尋低頭輕笑一聲,二人行至屋前,顧千塵止了步,低頭柔眼看著白思尋,他生了雙含情的桃花眼,不禁讓人看的有些動容


    “迴屋換身厚些的衣裳”


    “什麽?”白思尋頓住


    顧千塵輕笑一聲“外邊這麽熱鬧,帶你去逛逛…”


    “可是,柳相那邊…”白思尋一直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不選擇出去,便是猜到柳相在找她,即便他知道她是顧千塵的人,但畢竟現在是風口浪尖之際,這般顯眼,便是同直接向他宣戰沒有兩樣。


    顧千塵斂了斂笑意,認真的看向白思尋“金陵之事,是我拖累了你,白思尋,你不必為我取舍,你本是你,過去是,將來亦是”


    在山下,她聽過許多對她的稱唿,唯有他,尤愛喚她全名,仿佛在無數次告訴她,別猶豫,喚的就是你…每喚一次,在她心中便劃開一道,便是心如頑石,此刻也有裂縫,白思尋抬眼直視眼前之人灼灼目光


    “不論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這金陵束縛住了無數人,但這之中絕不能有你”


    少年的聲音響徹在她耳畔,久久都有迴音,他說


    “他不允許!”


    金陵街市白日裏便有許多攤販,他們並沒有因為即將過年而選擇閉店,反而客流量更多了些,尤其是糕點鋪子,便是擠都擠不下了,紫夜行往日裏都是掛著紫色紅芯燈籠,今日也換成了大紅燈籠,燈籠上掛了層薄薄的雪,裏頭小廝不知從哪找來了跟極長的棍子,輕輕拍打著燈上積雪。


    金陵服飾多金銀珠寶加身,尤愛在耳垂及脖頸處帶玉,玉冬暖夏涼,極為適合天生體寒的女子貼身佩戴,男子當然也愛玉,不過大多都是裝飾腰間。


    顧千塵腰間便常配帶著塊藍綠雕花玉佩,鮮少見他離身。一手執傘,陪著白思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她確實被悶壞了,瞧什麽都新鮮,見遠處有人家在忙著貼紅色長紙在門前,白思尋疑惑看去


    “這是什麽?”


    “是對聯,紅色驅獸辟邪,再在上麵寫下祝福語,祈求來年平安幸福”


    白思尋點了點頭,輕輕笑著


    “姐姐,買個福袋吧”


    白思尋低頭看去,是個半大的小女孩,身上穿著桃色小襖,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著她,白思尋疑惑看了眼一旁的顧千塵,隻見他從籃中拿了一個墨藍色福袋


    “這福袋也是保佑平安用的,朝露寺腳程太遠,再加上有的百姓付不起香油錢,便會在城裏買個便宜的福袋或者自己製作,再在裏麵放入香料紙條,在除夕夜時對月許願,希望星月女神可以保佑他們來年夜路平安歸家。”


    看著顧千塵挑的福袋,她印象中,他不是個會信神佛之人,隻見顧千塵朝她向籃子指了指“你也挑一個吧”


    迴過神來,笑著看向麵前一臉期待的小女孩,從籃中拿了個月牙白色的福袋,女孩笑著伸出手,顧千塵給了她一腚銀子,女孩愣了愣


    “公子給多了,六文就好了的”


    “新年快到了,多的是給你的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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