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陽背著手就把褚念橙手裏剛剝好的小龍蝦肉叼走了,“美麗姐,如果最近有人問你,溫野和顧傾菀的事,你別迴應啊。”


    “幹嘛不能迴應,”褚念橙暴躁地抬頭,猶如火山噴發前期,對他的話不能認同,“事情反正都已經鬧出去了,談了就公開,沒談就澄清,別婆婆媽媽的。”


    方陽貼著褚念橙蹲下,繼續薅她的小龍蝦:“你別這麽說,小野是藝人……”


    “是哦。”褚念橙推開他伸過來偷吃的手,“姑娘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當初歐陽那會兒,沒見你反對啊。相反,你還迴去讓老頭子找人施壓。當年的事情到底怎樣,你心裏最清楚。歐陽到底是因為公布戀情才導致事業一落千丈的嗎?”


    空氣安靜了一陣,王美兔在地上看見沮喪的影子。


    方陽:“為什麽你們都喜歡他。”


    褚念橙:“你倒不如說說,時禕到底給你慣了什麽迷魂湯。為了一個女人和家裏斷了關係,奶奶喊了你多少次無動於衷。你別忘了,時禕現在的身份怎麽來的,什麽富家女……唔。”


    褚念橙話還有說完,嘴巴就已經被方陽捂住了,整個人被他桎梏在懷裏,動彈不得。


    方陽謹慎地朝王美兔看了一眼。


    緊接著,王美兔就聽見一聲利索殺豬連叫喊都來不及的悶聲。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都刻意壓低了聲音,片場又吵,不鬧出太大冬動靜基本上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在這邊說了什麽。


    “找抽啊你。”


    褚念橙毫不留情地一腳跺在方陽的腳上,簡直武力值爆表。


    她輕輕鬆鬆地脫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什麽玩意。老子敢說就敢承擔責任,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廢物!”


    說完褚念橙大步流星地鑽進保姆車裏,背上包就走了。


    車門沒來得及完全打開,就被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方陽一身狼狽地靠在牆角,王美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換做以往,溫野老早跑過來和她吵吵鬧鬧了。


    可是現在,王美兔朝另一頭看過去,食物還沒吃多少就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兩個人腦袋湊得很近,捧著劇本在背詞。


    方陽站起來,“美麗姐,鑰匙給我,我今天晚上送你迴自己家哈。以後那邊的房子,你還是別去了。”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什麽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兩盒小龍蝦收尾的時候,張苗苗跑過來,“美麗姐,今天怎麽迴事,都沒看到你人。”


    她扭頭朝溫野和顧傾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真沒想到,他倆竟然假戲真做了。”


    王美兔低著頭,吮最後的調料殘渣。


    “他們倆私下公開了?”


    張苗苗:“這倒沒有。但是也沒有澄清。而且孤、男、寡、女,你信啊。娛樂圈的事情大多空穴來風,真真假假都是真的。”


    “嗯。”王美兔繼續啃她的小龍蝦殼上齁鹹齁鹹的配料。


    她被鹹得蜷起舌頭,齜得一下,蝦殼刺破了什麽東西。


    傷口上撒鹽、刺得她眼淚無意識地直接狂飆出來。


    張苗苗湊過去掰王美兔的頭:“美麗姐你怎麽迴事,都不聽我聊八卦了。”


    她這才發現美麗姐的眼睛紅紅的,淚珠掛在肉肉的臉上,給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你怎麽了?美麗姐你沒事吧。”張苗苗趕緊去抱她,“是不是因為溫野談戀愛的事情,沒事的,偶像嘛,舞台上光鮮亮麗,實際上不見得怎麽樣呢。”


    “不是……”


    張苗苗:“什麽辣雞溫野,事業上升期偶像失格。戀愛腦,我呸呸呸,迴去就把簽名照給撕了。醜八怪!”


    張苗苗個子小,整個人環住王美兔有些吃力,於是便愈發的用力。王美兔險些被她抱得喘不過氣來。


    “我真沒事,龍蝦把口腔上顎給刺破了,湯又鹹……你快,快放開我。”


    張苗苗意識到自己快把王美兔給抱斷氣了,趕緊放開她。


    她點開手機裏的手電筒,“我看看,哪裏破了?有跟組的醫生,我等下去幫你要點藥。”


    王美兔被張苗苗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她這輩子擁有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遇到的人多數暖心善良,再奢望就有些不厚道了。


    *


    收工的時候,方陽把鑰匙遞給溫野。


    “人送迴去了?”


    “自己坐車迴去了。”方陽收拾好東西:“住酒店還是迴去?”


    月色在深夜裏越發寂靜。


    溫野:“我有點認床,還是迴去吧。”


    兩個人說著就往停車場走去,沒走兩步,有個人影撞了上來。


    溫野敏捷地往後一閃。


    張苗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抬頭發現是溫野。


    溫野渾身都散發著清冷的氣質,平日裏大家一塊兒人多的時候還好,還能搭上兩句話。私下裏,別說閑聊,就連遇上了,都恨不得繞路走。


    但凡有他出現的地方,周圍的溫度都驟降二十度。


    如果不在娛樂圈混著,張苗苗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遇上這種小說裏才會有的角色。


    他就像是在極寒之地浴火的鳳凰。讓人無法忽視掉身上的光芒,卻也無法靠近。


    但是現在,張苗苗覺得自己就是一頭不管不顧想要往上撞的笨熊。


    失去偶像光環,光芒再盛,也不及她。


    “溫野,雖說你的粉絲口口聲聲說你的成就與他們無關。是,我也承認,你的獎項、代言、流量都是憑自己的能力得來的,像你這樣的人,注定就不可能泯滅在塵埃裏。但是這不代表,你的粉絲就是沒有心的。雖然可能在你眼裏,做數據、反黑、拚銷量可有可無的。你覺得,就算沒有他們,你照樣可以過得很好。可是……可是他們每天這麽努力,難道就真的在你眼裏一文不值嗎?作為頂流,不規範自身,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張苗苗說著自己的氣勢反而弱了下去,眼睛酸酸的眼淚直衝眼眶。


    商人本利是為了賺錢,溫野能賺錢,沒有那麽多的唯粉資本照樣會碰他。


    哪怕溫野此時默默無籍,他的照片放到商場裏,都能衝很大一波銷量。


    隨手一拍往網上投稿,就是路人嗷嗷相求去水印求原圖的一張壁紙。


    做網紅靠臉他都可以有飯吃。


    而且據說上大學的時候專業課成績不錯,好多家大公司在他大二的時候就給了offer。


    是啊,這是個走在哪裏都會發光的人。


    張苗苗心想,自己站在什麽立場指責他呢。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有人說,粉絲最大的失格就是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高。


    雖然自己沒有任何指責他的立場,但是溫野好像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張苗苗擦了一把眼淚,知道除非自己開口,不然讓溫野給她遞紙巾就是奢望。


    他多知道避嫌啊,一點女生的便宜都不會占,拒絕曖昧毫不留情。如果不曝光戀愛,他永遠都是眾人蓋章的“娛樂圈最讓人省心的男愛豆”。


    現在,“最讓人省心的男愛豆”,變成了“最讓人省心的別人家的男朋友”。


    野蠻生長早就有人預測過了,說到底那家姑娘會那麽幸運。溫野要是談了戀愛,肯定讓女朋友很省心。


    隻是沒有人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對不起,主要是事情太突然了。你別看野蠻生長都跟沒事人一樣的,開屏祝福,其實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還有,”張苗苗:“美麗姐,她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挺喜歡你的。每天雷打不動地簽到做數據。我今天看她都快哭了,她這麽樂天派嘻嘻哈哈的一個人。雖然你沒有責任和義務安慰她,但是明天你能不能……”


    風吹樹葉沙沙響了一陣。


    溫野:“行,我知道了。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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