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日子裏,女孩對待他人的眼神,他人的表情,他人的言語,都會有一種特別敏銳的反應,甚至到了一種神經質的地步。


    女孩會更加容易看到一些人帶有異樣的眼神,更加能夠清晰的聽到一些凜冽的言語,對待一些有著排斥意味的舉措,女孩則更加容易去胡亂猜測。


    於是,女孩看到的更多,聽到的更清楚,想的也更複雜。


    女孩不斷懷疑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而過渡曲解了,還是事實就是確實是恰有其事。


    女孩渾渾噩噩的,甚至開始懷疑身邊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不存在的,全部都是虛構的。或者說,其實女孩才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女孩成天這樣胡思亂想著,有的時候女孩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神經不正常的瘋子了。女孩時常感覺自己處在一個一片漆黑的地方,是一個沒有天地的地方,就隻有像棉花一樣包圍著自己的黑暗,四周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人,闃靜的可怕。


    女孩越來越敏感,越來越謹言慎行。就像一隻老鼠一樣,畏畏縮縮的,小心翼翼的活著,把自己縮在一個小角落裏,女孩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存在。


    當然,也從來沒有人沒有人在意過,即使他們發現了女孩。也隻是嫌棄得視若無睹,接著暗諷幾句。


    女孩知道他們討厭女孩這種唯唯諾諾的,像個幽靈一般的樣子。他們總說女孩這個樣子像個鬼一樣,他們說女孩經常偷偷聽他們講話,他們看女孩一直都是低著頭的,就會猜測女孩是不是背地裏在打什麽壞主意,有什麽壞的心思。


    可是,女孩又怎麽敢呢?女孩隻不過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自己變得透明,讓任何人都不要注意到自己罷了。女孩是對自己的名字過於敏感,但凡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會警覺起來,可女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想過去偷聽他們說話。


    在很久以前,女孩試圖努力的想要融入那個所謂的大集體裏。可是現在,女孩隻想逃離那個大圈子,女孩一點兒也不願意看到這個龐大的圈子,它對女孩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們烏泱泱的圍在一起,每個人都戴著相同的麵具,手裏拿著一塊石頭當做武器。他們但凡要是認準了一個目標,就會更加團結在一起,對著那個比他們弱小的目標扔石子,發出猛烈的攻擊。


    而女孩就是那個倒黴的,冤枉的目標。


    在明白這一點後,女孩不願意去接觸更多的人,女孩很害怕自己遇上的人是否會是那個集體中的一員。


    所以女孩不願意走出教室,離開自己的座位。女孩隻想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靜靜的待著,這是唯一一個可以給女孩一點安全感的地方了。


    可是,女孩也沒辦法一直待在座位上。


    女孩有的時候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包圍圈。


    例如,上體育課。


    對於女孩來說,體育課就是一種把自己完全暴露出來的露天批判活動,隻有女孩知道自己是有多麽討厭,害怕上體育課。


    女孩每次上體育課,都有一種像是犯了死刑,要上斷頭台了一樣的感覺。女孩不得不麵對四麵八方的圍觀和紛至遝來的指指點點,還有一些令人難堪的汙言穢語。


    這統統都讓女孩羞愧的抬不起頭來。怨恨,一點一點的在心裏生根發芽。


    “哇,她跑過來的時候我感覺她馬上就要衝過來把我壓死。”


    “欸,你看,她把跳高杆撞下了,太搞笑了。”


    “那不是廢話嗎,她都跳不起來的。”


    “她還穿了緊身褲,腿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好惡心啊。”


    “抖的又不隻是她的大腿,胸不也在抖嗎。”


    “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咳咳。”


    ……


    他們在笑,笑的讓人不寒而栗,笑的讓人惡心,讓人想吐。


    這些話,這些笑聲,有男聲也有女聲。有在女孩背後說的,也有在女孩麵前肆無忌憚說的。


    可是,無論是在背後竊竊私語還是當麵小聲議論,女孩都是足夠可以聽到的。畢竟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像是存心讓女孩聽到的一樣。


    女孩每每聽到這些話時,都是很窘迫的,女孩總是滿臉通紅,甚至是脖子,耳朵都像是在滴血一樣。女孩全身上下都一陣一陣的冒汗,女孩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隻是一味地待在原地,也不敢左顧右盼,生怕他們看到自己這幅樣子,又會是無比嫌棄,更加嘲弄自己。女孩就隻能低下頭,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到後來,這些話女孩已經聽過的太多太多了,可笑的是,他們說的話都是反反複複,大差不離的,女孩到最後甚至都可以預判到他們究竟還會說些什麽了。


    這些肮髒的,惡心人的話一點一點的積累在女孩的心裏,紮在女孩的腦子裏。到現在,有些已經模糊了,有些依舊還是很清晰。


    女孩每次迴憶起這些言語,早就已經沒有了當時的窘迫,羞愧和舉足無措。如今的女孩隻有滿腔的憤怒和怨恨。


    女孩恨他們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那些話是那麽惡心人的,汙穢的,不堪入耳的。女孩恨不得變成一個惡鬼,把那些人挨個拖到地獄裏去,當麵質問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接著控訴他們的罪行,讓他們也體會自己受過的苦痛。


    可女孩也同樣怨恨自己,埋怨自己為什麽那樣軟弱,為什麽被人非難卻從來不去反抗,隻是像一個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如果自己當時反抗了,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副田地。


    女孩痛恨著自己,更是一點兒也不比痛恨那些人來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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