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爸爸白清風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眼鏡,將探詢的目光從手中的書上轉移到長安身上。


    白清風:“長安,你是更想當醫生呢還是更想當老師呢?”


    長安:“爸,你這個問題仿佛在問,我是更喜歡媽媽還是更喜歡爸爸。”


    白清風笑了,他的女兒啊,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妻子,她很乖,從未讓自己和妻子操心,就好像,她自己一個人就長大了。


    張雯:“洗手吃飯了。”


    長安:“是,母親大人。”


    白清風:“是,老婆大人。”


    曆盡千帆之後,如此普通平凡的日子,長安十分珍惜,她總覺得,她這十八年的煙火生活,像是偷來的。


    ……


    一個星期之後,長安拿到了醫大的錄取通知書。


    “看來,我是要承媽媽的衣缽了。”長安說罷將錄取通知書遞給張雯。


    “真好。”張雯將錄取通知書翻來覆去的看。


    白清風緊盯著張雯手裏的錄取通知書有點吃味,“看來,長安更喜歡媽媽呢。”


    張雯嗔怒一笑,提議,“晚飯出去吃吧,就當是給長安慶祝。”


    白清風應下,“行。”


    ……


    長安看著車窗外的璀璨霓虹燈,幾分真實,幾分虛幻。


    “砰”


    一聲震天巨響,車,被撞翻在地。


    “呲”


    又響起刺耳的摩擦聲,已經完完全全翻轉過來的車被頂著滑行。


    張雯的頸動脈被破碎的玻璃窗碎片割破,鮮紅色的血往外流淌。


    長安怔住,眼神裏鋪滿驚懼,忘記唿吸,腦袋嗡嗡作響,意識漸漸模糊。


    白清風駕車,張雯坐在副駕駛,長安坐在後排,此時,張雯艱難的迴眸,她看著長安,“長安”


    兩個字,幾乎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張雯氣息奄奄的聲音拉迴了長安的意識,長安從驚懼當中迴過神來,翻身出車擋住了還在滑行的車。


    車停了,長安急忙將快要油盡燈枯的張雯從副駕駛座抱出來,長安俯身,將頭埋在張雯的頸窩處,兩顆可愛的虎牙瞬間變成尖利的獠牙,她知道,隻要她咬下去,張雯就能活。


    她猶豫不決,她不想,也不忍,將張雯變成和她一樣的怪物。


    “長……安,媽媽……愛你。”張雯滿眼不舍。


    長安由夢衍生而來,在遇到張雯和白清風之前,她從未感受過骨血親情。


    張雯的生命體征消失了,她的魂魄被等候多時的陰差抽離身體並帶走。


    白清風:“長安”


    白清風沙啞的聲音讓長安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她斂去獠牙抬起頭來,將張雯的屍體平放在地,又將白清風從駕駛室裏拖拽出來。


    “爸”長安看著白清風被碾壓得血肉模糊的一雙腿無從下手,隻能渡其妖力讓其減緩一些痛苦。


    醫院的救護車到了,所有傷者被擔架抬上救護車,包括肇事者。


    ……


    張雯當場死亡,白清風雙腿截肢躺在重症病房裏,暫未脫離生命危險。


    長安呆看著奄奄一息,生機消無的白清風,醫生說,他沒有求生意識。


    一個被死亡氣息縈繞的女人憑空出現。


    長安抬眸看向來人,鹿岑感受到長安的注視,抬眸看向長安,四目相撞,相互審視。


    鹿岑:“你能看見我。”能看見她之人,要麽即將死亡,要麽通曉陰陽,此人,應該是後者。


    鹿岑從衣兜裏摸出手機,打開冥府app,點開生死簿,“你叫什麽名字?”


    長安:“白長安”


    鹿岑在搜索欄裏輸入,“白長安”


    反饋顯示,“很抱歉,沒有找到與“白長安”相關的信息。”


    長安:“你是陰差嗎?”


    “是”鹿岑直言不諱。


    長安:“所以,你要帶走他?”


    恰在此時,監測白清風身體狀況的醫療儀器開始嘀嘀作響。


    長安突然欺身上前攔住鹿岑,“不準。”


    鹿岑驚了一下,但很快鎮定,她戳了幾下手機屏幕,然後將手機懟到長安眼前。


    長安通過鹿岑的手機看到張雯站在奈何橋頭翹首以盼。


    鹿岑:“你忍心讓她久等嗎?”


    長安愣在原地,任由鹿岑帶走白清風的魂魄。


    ……


    白清風和張雯相識於孤兒院,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最愛之人是彼此,長安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


    一個月之後,金陵城最大的娛樂場所,奢緹酒吧,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幾個年輕人搖晃在舞台中央,皆是金陵城頗負盛名的權貴公子。


    “路少”


    “聽說你前段時間出車禍了,情況頗為慘烈,你就沒有負點責任?”


    “本少爺是誰?本少爺需要負責?”被問之人挑眉壞笑,神情囂張至極。


    “路少言之有理,放眼金陵城,誰敢跟路少過不去啊?”


    阿諛奉承之話入耳,被稱之為路少的男人很受用,越發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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