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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八,三年一度的秋闈正式拉開序幕。


    周顯臨考在即,我愁的掉頭發,明明他出門前該帶的都帶好了,出門後我又開始擔心他路上會不會弄丟筆墨紙硯,在夫子廟開光過的鎮紙有沒有帶上,還有到時候會不會走錯考場……於是煩得我吃光了給他燉的雞。


    考場如戰場,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萬一他一時腦抽了怎麽辦……


    我抽空去了陳引家,跟半陽說起煩心事,她探究的看著我沉默良久說:“陳伯母也跟你一樣煩心,我覺得你可以去跟她交流交流心得,你們兩個應該比較有話題。”


    我:“……”


    於是我買了籃蘋果找陳母交流去了。


    陳母感慨:“當年束儀不過十六就考取了秀才,這一晃他都二十了。如今上了考場,我這心裏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你說萬一他墨條沒帶夠怎麽辦?還有硯台,我排了一天隊才給他在夫子廟開的光,萬一沒用怎麽辦?這可如何是好呀!”


    我如遇知音說:“我也是擔心,周名揚他平時腦子不大好使,人又耿直,我曾聽他同窗說他第一天來國子監的時候,夫子課上講了個錯題,他當堂就跟夫子指出了,落了夫子好大麵子,後來就總是針對他。我現在就擔心他萬一又得罪簾官怎麽辦?到時候簾官給他穿小鞋影響他發揮那不就毀了前途嗎?”


    陳母一把握住我的手不住點頭:“是啊是啊,我家那小子平時不著調,我現在也擔心的緊。”


    我感歎萬分,陳母亦如是。忽然,她看了我半晌,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問:“怎麽了嗎?”


    陳母低頭沉思問:“姑娘,您是周名揚的什麽親人嗎?”


    我也沉思,畫風不對,怎麽感覺我像個老媽子?


    我試探道:“他幹娘?”


    陳母:“……”


    交流完心得,我便隱去身形去了趟大理寺監牢,找了一圈發現釋空並不在牢裏。難道他偷偷溜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得打道迴府。


    經九天七夜,轟動全國的秋闈正式落幕。


    周顯用實力告訴我我的想法都是多餘的,一個月後,九月初七,滿城金桂飄香,海棠豔豔壓枝頭。


    還未等到放榜日,便有身穿紫衣皂靴腰束綬帶的官員風塵仆仆趕了十幾裏地來到周顯家。


    官員身後跟著許多人,敲鑼打鼓的像是來報喜的。一時之間街坊鄰居聞訊趕來,周顯家院裏站滿了人。


    報錄人臉上一片喜氣洋洋,對周顯道:“是周公子吧,這次秋闈你摘得魁首,咱們大人特地前來道賀,恭喜恭喜呐!”


    那官員欣慰地拍了拍周顯的肩膀:“小子,不錯不錯,哈哈哈哈哈!”


    我驚的說不出話,整個院裏的人也驚說不出話。


    驚!解元竟在我身邊!


    於是在他中舉的那幾天,我沾了光圓潤了不少。


    周顯奪得解元之後在金陵繁華地段買了房,我得以每日鬥雞走狗,過了段逍遙日子,他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來年三月便是春闈了,他要抓緊時間準備。


    自他中舉,家裏倒是寬裕不少,前段時間我們正商量把阿嬤接到金陵來,傳書過去後周父迴信說阿嬤年紀大了,如今隻想留在錦山養老。


    我想,也許還因為白蘇也在錦山吧。


    千秋節過後,天氣逐漸變冷,今早我起來時看到門前那株茉莉已經完全謝了。


    九月二十七發生了件大事,久在深宮的皇帝突然看破紅塵,將皇位傳給顧景沉,出家為僧去了,聽說就在珈藍寺修行,當初抓的僧人也放了迴去。


    當天夜裏釋空踏著滿月清輝來找我,這次他的形象跟上次見他的時候略有不同,他背了把琴,看上去多了幾分恣意。


    想到皇帝退位的事,於是我問了他,他告訴我他給皇帝念了一個月的經,皇帝大徹大悟,最終想伴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他歎了口氣:“貧僧與陛下講經初衷,不過是想讓他不要因太子殿下之事遷怒他人,從未想讓他退位出家。”


    我:“……”


    他沉默良久,將常帶在身邊的菩提手串給了我。


    我問他給我手串做什麽,釋空難得露出其他表情,他說:“大劫將至。”


    我愣了愣,看著手中的手串說不出話。


    釋空眉頭緊鎖,已不像當初看他時的那樣平靜如水。


    “那你有沒有算出來,大劫是哪天?”我問。


    他搖頭。


    我兀的笑了:“大師,你說的劫是什麽劫?天劫還是人劫?”


    他仍舊搖頭。


    我歎了口氣。


    “我應該不算什麽作惡多端之徒,到時候若是真的有什麽劫難,或許有一線生機吧?”


    釋空微微低頭注視著我,頷首:“貧僧保施主一線生機。”


    我舒了一口氣:“那說好了,到時候可別讓我死了,不過大師也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活下來的。”


    他繼續頷首。


    我轉到他身後,打量了琴一眼道:“大師都會彈什麽曲子?最近金陵正流行一首《春江花月夜》,大師彈一曲吧?”


    釋空搖頭說:“夜深人靜,琴音擾民,來日再說吧。”


    也是。


    深秋十月,雖然白日裏天氣仍舊晴朗,但夜裏還是有些冷的,我攏了攏袖子,抬頭望著院子裏樹葉已經掉的差不多的銀杏樹,才驚覺原來已經快冬天了。


    所有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原本是我打算跟周顯告辭。


    我想向東而行,去找傳說一樣的歸墟古國。


    但現在,因為釋空所說的劫,我又消沉了幾天,整日呆在屋裏不想出門。


    我總擔心我一出去就被車撞死,或者被人拿刀捅死,吃飯的時候也擔心被噎死,喝水擔心被嗆死。擔心了幾天食不下咽,周顯看我顯瘦不少,問我怎麽了。


    我問他如果你知道自己過不了多久會死,但又不知道自己怎麽死,在哪天死,你還吃的下飯嗎?


    周顯驚恐萬分:“師父,所以你這幾天這麽反常,是不是算出來我最近會死?”他來迴踱步,崩潰道,“師父,你為什麽要算呢,算了也就算了,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啊!”


    我:“……”


    於是周顯跟我一起消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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