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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離安後來再次見到沈嵐是在一次宮晏上,他換了身份,不,應該說,他用了原本的身份,紀臨七皇子紀瀾。


    康啟二十二年春,紀臨與大陌交好,實行相互聯姻政策。為表誠意,紀臨千裏迢迢送來聯姻公主,由七皇子紀瀾陪同送親至大陌都城。


    紀臨會示好,鬱離安早有預見,隻是沒料到政宣帝如此小肚雞腸的人居然如此明事理,這次竟然沒趁機落井下石而是爽快地答應了紀臨的求和,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自三百多年前大邳帝國覆滅後,群雄並起,紛紛成立帝國,各國之間互奪疆土,戰亂不止。而今天下獨占天下七分者,分別為:容,雲,嶽,紀臨,大陌五國


    其中紀臨誌在開疆擴土;大陌先欲定國安邦;雲國算是後來居上;嶽國最是富庶,但其國君胸無大誌;而容國,最善挑撥離間,坐收漁利。


    五國之間,明爭暗鬥,戰火不斷,兵戈不止,已是常事。


    大陌和紀臨邊境接壤,所以兩國邊境時有戰事。如今大陌受了雪災,國力大不如前,紀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但奈何兩國一衣帶水,大陌受災,紀臨同樣好不到哪去。


    而此時,一直隔岸觀火的容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紀臨這個國家的位置其實有些危險,西邊和南邊是同一片海域,常年發生水患,並且海盜猖獗;北邊是休養生息的大陌,東邊則是一個附屬小國,一個月前剛被容國抓住機會滅了。


    也就是說,容國也與紀臨接壤了。


    若是紀臨還要不知死活地與大陌鬥到底,到時候肯定腹背受敵,多半會被兩個國家瓜分。


    紀臨帝雖說不聰明,可也不蠢。雲國和嶽國都與三個國家相去甚遠,很難摻和三國之間的戰事。容國這些年來愈發強大,已經滅了許多周邊小國,像是有吞並紀臨的打算。


    於是乎,紀臨現在最好的打算是與大陌聯手。


    若是以前,政宣帝可不會管什麽勞什子的紀臨,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但現在不行,大陌已經大不如前了,若是讓容國滅了紀臨,那大陌很可能就會是下一個紀臨。雖說政宣帝一直對紀臨侵犯邊境之事耿耿於懷,但此番確實不能任性妄為,等大陌國力恢複,他有的是法子整治紀臨。


    紀臨與大陌聯姻的吉日匆匆到來。


    皇宮內掛滿了紅綢繡球,宮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宮娥與小倌在一個個宮殿裏忙碌穿梭。端著禦酒的,捧著食盤的,提著宮燈的,一個個都忙的不可開交又井井有條。誰也不敢出丁點兒差錯,嚴肅沉悶得隻要把紅綢換成白綢就能辦喪事了。


    但莊嚴肅穆的氣氛倒是能看出來是兩國聯姻。


    觀禮匆匆結束,宮宴很快便開始。


    坐在上首的政宣帝端著酒樽站起來,明晃晃的龍袍腰間掛著塊綠油油的玉佩,煞是刺眼。青玉質地頗好,自兩月前開始,政宣帝便一直佩戴著從未離身。可那玉色太過青翠欲滴,與他那一身明晃晃的龍袍實在是不搭,但他卻仍是不自知地每天戴著。


    玉養人,也養魂。鬱離安正藏身於這塊刺眼的青玉中,每天看著政宣帝將這玉掛在腰間,隻覺得自己雙眼被閃了。


    下首的百官使者都齊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恭敬地行禮。


    政宣帝高高俯視著他們,漠然地說了些客套話,便宣布開宴。


    沈嵐落座,狀不經意般地掃了昭寧公主一眼,隻見昭寧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怕是矮了鬱離安小半個頭,她身著織錦百蝶繡紋絳紅禮服,手攏在滾了雪白毛邊的寬大袖袍裏,看上去有些發冷。此刻正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政宣帝,一雙清亮的眸子裏溢滿了笑意,嘴角露出兩個深深圓圓的酒窩。


    滿是孺慕的表情。


    沈嵐端起酒樽輕抿了一口。


    似是注意到昭寧的目光,隔的老遠的政宣帝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這兒。”他指的是身邊的位置。


    在大陌,隻有兩個人能坐在皇帝身邊,一個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一個是身份尊貴的貴妃。


    昭寧愣了一愣,又忙起身行禮,接著茫然的看向了那位置上的端貴妃,臉色為難。


    遭了無妄之災的端貴妃原本和煦溫柔的臉一僵,從座位上站起來向著皇帝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皮笑肉不笑道:“皇上,這怕是不合禮數吧?”


    坐在政宣帝另一邊的皇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沉默地看著骨瓷杯裏的茶水,食指指尖撫弄著尖尖長長的指套。


    現在對皇上來說,對端貴妃與她的家族,已經不需要禮數了。隻是這端貴妃是個傻的,看不清局勢。


    下首端貴妃的父親薑首輔冷汗連連,卻不敢抬眼看一眼自家女兒,隻能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蠢貨。


    禦酒的香味漸漸飄散開來,帶著迷醉的味道,吸入肺腑,還未品嚐,便先醉了人。


    端貴妃總算明白了過來,“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妾……”表誠惶誠恐的話未畢,暖閣裏卻突然刮起了陰風,吹熄了照明的燭火,紅綢飄飄蕩蕩煞是瘮人。


    突然兩眼抹黑的情況嚇得一幹宮妃臣子驚慌失措,怪叫連連。


    政宣帝揉了揉額角,低聲對鬱離安說了句含糊不清的話。


    鬱離安抱著手,冷冷地看著,下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道:“皇上這樣做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口頭上雖說著這話,臉上卻是一副看戲的表情,語氣也是施施然的不怕事大。


    陰風陣陣,燭火盡滅,紅綢飄飄,鬼哭狼嚎。


    政宣帝無奈,極低地重複道:“別鬧。”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現在別鬧。”


    鬱離安了然。


    不然一會兒那些迂腐酸臭的臣子們就該拿這事做文章,說什麽“天意如此,還望陛下莫要一意孤行,此事卻係不合禮數”這種話了。


    鬱離安狹促地眯了眯眸子,下麵雖然炸開鍋了,但仍有一人至始至終都未表現出任何慌亂驚恐的表情。


    那人一襲廣袖紫衫,頭帶紫玉高冠,青絲流滿衣袍;雙眉斜飛入鬢,淡漠疏離的琉璃色眸子中似有萬千山光水色,此時正端起紫玉酒樽飲酒,寬大的袖袍擋住了他的臉。


    全然不見平時的書生氣,倒是一等一的矜貴了。


    原來竟是紀臨的七皇子麽?難怪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幾個月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但他此次又迴來做什麽?鬱離安有些不解,她從來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沈嵐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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