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走出無緣霧的方法不多,隻有兩條途徑:一、用他精純浩瀚的能量,強力破壞無緣霧的空間結構。他仔細計算過,如果隻以開出一條路為目的,九玄配合他的神通,將能量高度凝聚於一點,雖然會累個半死,但通過無緣霧的難度不會太大。二、道生的身體,可以徹底化虛,融入無緣霧之中。迷眼噬魂的霧,對他的靈魂雙嬰幾乎沒有效果。道生擔心的是塵光,塵光融入到了他的情意之中,還是九謎之內?他不清楚。可那個小不點一向不知輕重,生熟不忌。萬一不小心跳出來,收了無緣霧呢?無盡歲月以來,它終究是對那邊的生靈,起到阻擋的作用,減少了兩邊生靈無謂死亡的數量。


    “從龍族介紹的情況看,那邊過來的生靈雖然強大,但是缺少靈智。萬一塵光不小心吸收了無緣霧,沒有了無緣霧的阻隔,不用擔心蠻荒星受損。這邊有生命之光的使者,應該也不會大肆屠戮另一邊的生靈。”道生碎碎念,然後虛化。


    虛化後的道生依然是道生,唯一不同的是:他全部化成了能量粒子。


    道生所有的能力還在,很輕易找到了無緣霧的綱,順著綱的路徑前行,不時於無緣霧綱的節點,留下生命之光的標記。


    道生曾經幻想過無緣霧外邊的無盡可能,但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宇宙沒法想象,科學的盡頭不是神學,是簡單的幾根線條。


    虛化的道生,走出了無緣霧,出現在他眼中的就是一張蜘蛛網,一張得了神經病的蜘蛛,織成的網。就是複雜到簡單的一些錢條。


    道生明白,那些所謂的線條,每一條都是一個星係。道生與蜘蛛網之間,還有一張網,一張無極無形的網。這張網兜住了整個蠻荒星係,是蠻荒星係的天然屏障,同時也阻斷了修士的夢想。


    道生不清楚闖入龍族領地的生物,是通過網壁進入無緣霧的,還是無緣霧內誕生的生物?他沒有即刻試圖通過蠻荒星係無形的網壁,分別展開九虛與生命之眼,仔細現察對麵的蜘蛛網。


    透過蠻荒星係的網壁,對麵縱橫交錯的蜘蛛網,在九虛的感知中,就是一張鋪天蓋地、複雜莫名的網。但在生命之眼的視覺裏,卻是粗細不一的無數線條,像一株巨大的植物一樣。生命之眼忽略了植物的細枝末葉,隻保留了主根、主幹、主枝。


    生命之眼內,有血淚之靈。道生知道,生命之眼看到的是生命星係。九虛感知到的,是網壁外整個的星宇。


    “想不到星係網壁還有這般神奇的作用,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凹透鏡。”道生自言自語。他覺得網壁的結構模式不錯,值得仔細研究。如果將其研究透徹,然後複製,今後用來尋找丟失的東西或者找人,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再弄一個凸透鏡,在無垠的宇宙中,尋找生命之光的使者團與兮渺飛飛,不過舉手之勞。


    道生的境界,太蒼離塵圓滿,九謎,即將九九歸一。隻要九謎歸一,他將步入另外一個天地。另外的天地是什麽?是神?還是魔?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目前有能力,用九虛或者生命之眼,複製蠻荒星係的網壁結構。神或者魔,道生不太在意,因為他心裏充滿了生命之光。他在意的是如何用九虛,或者生命之眼,複製縮小版的網壁。


    由於他們對光影,以及無數的陣法有過深入的研究,盡管蠻荒星係網壁複雜莫名,道生也僅隻用了不到萬年的時間,就將整個網壁完全吃透。甚至網壁上點的大小,線條的起伏粗細……


    道生反複試驗,將網壁透過來的影像,再次縮小,網壁外的無盡星宇便一目了然。然後,他逆推網壁結構,結合凸透鏡的原理,以及光影、陣法,將外麵的蜘蛛網一條一條放大,他見到了網壁外無盡真實的世界。


    道生含笑步出蠻荒星係的網壁,立身處是無垠的虛空,迴頭再看,身後早就沒有了什麽網壁,蠻荒星係也不見了。


    “神奇,神奇,果真神奇!空靈,你能找到我們剛才的出口麽?”道生淺笑問道。


    “如果沒有你留下的標記,我找不到。這片空間,好像到處都是入口,又是出口。”空靈睜開發光的大眼睛說道。


    “我們走上網壁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脫離了蠻係荒帶,網壁是無盡的空間,是無盡的光影,是無盡的能量組合……神奇,神奇!原以為網壁後麵是神宇,依然是無盡的‘虛’。嘿嘿,盡頭,何處才是盡頭?要是沒有悟出網壁結構,我還真沒有信心尋找到飛飛兮渺她們。”道生立於虛空,向無盡的深邃處望去。


    通過網壁看外麵的世界是一迴事,站在網壁的外麵看世界,又是一迴事。道生在領悟無極大羅境界的時候,明白了生命個體,必須有一張精神的網,進行自我囚禁。後來有了生命之光,他明白了生命個體的思想,必須被道與法囚禁。否則,生命沒有未來,沒有所謂的精彩。現在他悟透了星係網壁,更加明白了宇宙法則:囚禁,自我囚禁。沒有囚禁,便沒有生命現象,便沒有所謂的星係星帶。沒有自我囚禁,宇宙將重歸混沌!它們都在囚禁,自我囚禁!


    “網壁神奇勝道,也許網壁才是真正的‘道’!囚禁,自我囚禁?是的,生命如果沒有道與法的囚禁,所謂的智慧生命,不過就是一群畜牲,一堆蛆蟲,一攤腐肉。智慧生命,必須自我囚禁一些原始的貪婪!生命之光還有待完善,生命之眼還有進化的可能!”


    “道生道友,生命被囚禁了思想,他們還如何進步?”


    “空靈,生命的自我囚禁,不同於禁錮他們的思想,不同於愚昧式的教化。我還沒有真正悟懂囚禁與自我囚禁的真義,我悟透的那一刻,也許我會成神,也許會成魔,也許……我們走吧,路途遙遠,邊走邊悟。”


    “好,我讓老公出來透透氣,成天絮絮叨叨,煩死人!”


    “怎麽,厭倦了?”


    “沒有,你沒發現我語氣中的愛麽?”


    “我知道空靈現在很幸福,幸福就好,快樂就好!”


    盡管道生透過網壁,知道外麵有蛛網,可真正行走起來,又是另外一迴事兒。好在道生悟了光影,悟了網壁。好在道生有九虛,有生命之眼。否則,他還真有可能迷失在無垠的虛空。


    道生堅定不移地沿著記憶中蛛網的方向前行,途中遇到了數不清的障礙。隻是在現在道生的眼中,障礙也僅僅隻是障礙,與荒郊野嶺的棘藤差不多,不過為九謎添加一些能量罷了。


    幾萬年孤獨的太空旅行,沿途沒有遇見生命星球,太空中,也沒有遇到任何生命。道生不由心裏犯嘀咕:龍族遇見的那些生物,究竟是無奈霧中誕生的?還是這邊的生物跑過去的?如果是這邊的生物,未免太過神奇強大。


    就在道生胡思亂想之際,他終於見到了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生物:一條長著長長的觸須,萬餘丈,帶著森森獠牙無足的蛆。


    蛆蟲於虛空爬行,一個躬身,便是無盡距離。沿途吞噬著虛空的星辰碎片。碩大的眼睛,掃視了一眼道生,掉轉方向,向遠處爬行。


    九虛內,道生清楚這隻大蟲沒有什麽靈智,不知來處,不知歸處。道生沒有捕捉它,無垠宇宙,有了它們這些清道夫,生命星球倒也少去了很多危險。


    接下來的旅途,道生頗不寂寞,見識了奇形怪狀的各種靈智低下,但能力各不相同的生物。


    道生用九虛模擬網壁觀察,知道他接近了蛛網。然後,他用生命之眼將蛛網放大,他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尋找兮渺與飛飛,尋找生命之光使者團的那些老梆子。結果令人失望,沒有任何收獲。


    “怎麽會這樣?難道蛛網不是所謂的神界?神?究竟什麽才是神?小殿主人那個層級的生命,他們究竟還算不算生命?”


    道生原以為蠻荒星係外麵,很可能就是神界。現在看來,恐怕遠不是那麽迴事兒。那麽,乾夬大壯需五域的狀態,是如何形成的?難道是一方時空的自然衰減所導致?不是那些所謂的神,人為製造的結果?


    因為生命之光的原因,對於尋源覓本,道生並不是特別急。能尋則尋,實在尋不出個所以然,他也無所謂。他現在確認了生命與天地本源的關係,隻是不清楚,第一批智慧生命的出現,究竟有沒有‘人’為幹預的因素?還是本來就是‘神’的傑作?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蛛網就是傳說中的神界,之所以沒有發現生命之光使者團,很可能他們被困於神路,還沒有成神。


    道生清楚,一旦接近或踏上蛛網似的生命星係,雖然他有九虛,有生命之眼,想要找人,將更加艱難。因為網壁結構,有距離的限製。近距離使用,遠不如九虛與生命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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